“他是你仇人?”
男子瞧出我的异样,虎目眯了眯,“埋那边儿雪堆里。”
沈煜忽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冲我伸了伸手,“玉婉,是我。”
这求生欲还真强,我刚可是动了心,想把他埋雪里的。
我连台词都准备好了,烨哥哥,明年今日我来给你烧纸。
唉!
沈煜起了两下,没起来,男子丢下匕首,俯身将他抱起,冲我道,“把这两匹马收拾了,晚上吃马肉。”
我已经许久没干过这种活儿了,走又走不掉,只得俯身捡起匕首,一点点给马匹放血,剥皮。
“娘。”念雪蹲在我身侧,扭头看着我,“爹为何不让我跟你叫娘呢?”
我扯出个笑容,道,“因为小宝儿有娘啊。”
“小宝儿没有娘,小宝儿从来没见过娘。”
念雪可怜兮兮盯着我,我本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又见满手鲜血,只能微笑道,“你偷偷跟我叫娘,不要让你爹知道就好。”
“好,我这就去告诉爹。”
念雪撒开小短腿就跑,我叹息一声,继续手中的活儿。
小孩子就是这般天真的吧。
她应当只有两三岁的样子,我五岁没了爹,进了杀手营。
那段日子,幸亏有沈煜在身边陪伴……
唉,怎的又想起他的好,这样不对,这样我会不忍心杀他。
男子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我以为他要说不许念雪跟我叫娘的事,谁知他竟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刚那人双腿骨折,还有内伤,救还是不救?”
我仰头,想了想,又垂下头,没有说话。
不想说。
此刻的我已经陷入天人交战。
一个我想救他,一个我要杀他。
那便交给天意吧。
见我不语,男子回了房中。
整整一下午,他没出来,念雪也没出来,只有我一人收拾着两匹马。
我将切割好的肉块吊了起来,用热水清洗了血迹,将其余脏污都堆在角落。
出不去,这些东西我不知该丢到何处,也无处可丢。
全部处理好,我的腹中已经咕咕作响。
点燃小厨房的柴火,我忍着饥饿,开始煮饭。
那男子如同失踪了般,不见踪影,我懒得进屋问他,便随意做了些我拿手的。
当然,我不进屋,最主要是不想纠结杀不杀沈煜的问题。
现下杀他,便是趁人之危,不杀他,我心里的恨意又无处发泄。
烦,烦透了。
他说我儿子死了……
我与他之间,一桩桩一件件翻出来,足以让我对他动杀心。
本可以好好的不是吗?
他说萧七郎和莫庭轩不该觊觎他的女人。
是他把我推到他们身边的不是吗?
包括苏墨。
是谁给了苏墨机会伺候我,难道不是他吗?
他若是如在杀手营那般待我视若珍宝,我怎会有旁的心思。
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
他几次帮我,又有哪一次没从中获利呢?
“娘。”念雪推门而入,“好香啊,比爹做的香。”
我俯身将她抱了起来,“饿了吗?”
“嗯。”念雪重重点头,“想吃肉肉。”
“好。”我放下她,端着一大碗红烧马肉和一大碗马骨萝卜汤朝屋里走。
这里只有一间卧房,屏风隔出来一个小厅,可以用饭饮茶。
旁的不说,晚上要如何住,已经成了难题。
我将大碗放到桌上,领着小念雪去洗手,之后又把酱骨头和一盆米饭端了上来。
其实沈煜的厨艺更好,我也就马马虎虎。
但比起这男子,我做的可能是更好一些。
等我端来碗筷之时,就见两人狼吞虎咽用手抓着吃的一幕。
念雪也就算了,一个大老爷们也这般,吃相属实难看。
“你去给他喂点汤。”
男子对我吩咐道,“别把他饿死了,他还有救。”
“不管。”我给念雪盛了半碗米饭,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闷头吃了起来。
“我瞧他对你并无恶意,想来是特意来寻你的,你为何如此冷淡?”
男子咽下口中食物,审视着我。
“恩公勿怪,我与他之间是敌非友。”我道,“便是他将我绑了的。”
“他是爱而不得,你是逃不掉的那个?”
切,这人长得如此粗糙,竟还有颗八卦之心。
我快速吃完,盛了一碗汤,走进里屋。
沈煜是爱而不得吗?
他几时爱过我,我竟感受不到。
除了馋我的身子,他给我的更多的便是伤害。
三个孩子之死,他至今没有给我个说法,更不要说派人追杀我们。
就算他与赵喜兰是清白的,如我与莫庭轩那般,我依旧无法释怀。
小儿子我想抱一下他都不肯,还跟我提条件,他凭什么让我原谅他。
我坐在床榻旁,冷声问道,“能睁开眼睛吗?”
“能的话,自己把汤喝了,否则,我端走了。”
沈煜缓缓睁开眼睛,扯出个笑容,“玉婉,你不爱烨哥哥了?”
说这话不是很搞笑吗?
“能动吗?”我问,“能动自己喝汤。”
他摇了摇头,“动不了,骨头都碎了。”
“玉婉,我若是残了,你便跟莫庭轩吧。”
我眼眶一红,道,“沈煜,你不该让人杀了五哥的,他几次用命护我,你怎的敢对他下手?”
“你若不想我与他走得近,可以将他带走,你有很多选择的不是吗?”
“可你偏偏选择杀了他。”
“与匈奴一战,没有他,我能否活下来都不一定,你怎的那般狠心?”
“你在北疆的势力,也是踩着他的尸骨才有的,你难道没有自责过吗?”
“玉婉。”沈煜苦笑道,“若是烨哥哥被人杀了,你会报仇吗?”
“怎的不会?”我认真道,“听闻苏墨对你下手,我便给他下了毒。”
“我讨厌宫里女人们之间的腌臜事儿,谁知你们男人出手便是要人性命。”
“你瞧,我就说你是个旺夫的。”沈煜双眸盈满温柔之色,缓缓道,“我们将苏家年轻儿郎杀了个干净,只有苏墨一个漏网之鱼,他归家之时重病难医,无药可治。”
“原来竟是你做的。”
“苏家没人了,不然你以为苏家为何要支持我?”
见我沉着脸,他又道,“苏墨把你我之事说了出去,苏家早便知道我非真阉人,还以此来要挟我。”
我不想听他废话,直接道,“喝汤,死活凭命吧,我不会如你那般趁人之危。”
“儿子没死。”沈煜道,“我把他给了岳母。”
“他在宫里活不了,那些女人不会放过他。”
“真被弄死,事后报复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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