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第一天,赫州城难得热闹起来。寒冷的天气加上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赫州城这么多年来,连一家像样的商铺都没有。
近两年,因为温易棣的缘故,有部分温家人在此做起了生意。可归根结底,他们还是没有把握能长期在这干下去,即便租下了商铺,也是临时对付着。
像这样正规的铺子,士兵和百姓们在赫州还是头一次见到。一瞬间,赫州城像是过起了年。就算是不富裕的人家,也准备为家人添上几件东西,吃上一顿好饭。
潘俊男看着门口排起的长队,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他用手扯了扯温易棣的衣袖,示意他走到墙角,确定周围没有旁人,这才开口问道:
“温哥,这生意这么好做啊?看刚才那架势,用不了一个月,本钱就能赚回来,这也太简单了吧!”
温易棣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他转念一想,要是自己不把话说清楚,这潘俊男怕是会继续追问下去。于是,他耐着性子解释:
“这是头一天,大家看着新鲜,才会这么赏脸。等过了这股新鲜劲儿,人就不会这么多了。”
听了这话,潘俊男就像霜打过的茄子,顿时没了精神。他刚才还想,要是做生意这么简单,他也想偷偷试试。万一三年后他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入赘,还可以跟父亲要点银子,跟人合伙开家医馆。
“哟,这不是潘公子和温大人吗?你俩在一起,莫非是在商量如何吃软饭?哈哈哈哈哈哈……”
迎面走来的,是几位大官家的庶子。和潘俊男一样,他们的家里为了能让嫡子参加科考,便将这些庶子送到了赫州充数。
最开始的时候,这群人有意让潘俊男加入他们。可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发现潘俊男滴酒不沾,胆子又小,想要拉他去找姑娘快活,他都害怕得要命。
无趣!真是无趣!几次接触下来,他们不仅断了让潘俊男加入的念头,每次见到他都会冷嘲热讽一番。
最近这段日子,他们听说潘俊男打起了许大人的主意,一个个都准备看笑话。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潘俊男虽然没有得手,却让那姓温的贱商捡了便宜。
此时此刻,他们看见潘俊男和温易棣混在了一起,便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准备好好羞辱二人一番,看看他俩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和以往一样,面对他们嘲讽的话,潘俊男一言不发,只是将头低的更低。至于温易棣,像这种场面已经见过太多,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于是,他面带笑意地看着众人,用真诚的语气道:
“各位公子说笑了,今日温家商铺开业,这位潘公子是奉了关老将军的命令,特来协助我的。”
说完,温易棣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潘俊男的前面。因为他的这一举动,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的潘俊男,顿时觉得心安起来。
按理说,温易棣已经将关老将军搬了出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就算心有不满,也不会一个劲儿地纠缠。只可惜,这些人今日是有备而来,并不想这么轻易饶过他。
为首的眯眯眼突然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悠悠说道:
“这次来赫州,家里人怕我受欺负,特意把这块令牌留给了我。”
他生怕周围的人看不清楚,将手中的令牌在众人面前挨个晃了一遍。温易棣这才看清楚,那是工部的令牌。从令牌上的花纹来看,面前的这位显然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
没等温易棣反应,站在眯眯眼身旁的一名小个子便做作地喊道:
“天呐!这是什么呀?这不是工部的令牌嘛!听说商人见了这块令牌,不仅要立刻下跪行礼,还要竭力满足所持令牌者的一切要求。”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了温易棣的身上。温易棣也不犹豫,扑通一声跪在了眯眯眼的面前,冲着他行了个大礼。
“温哥……”
潘俊男见温易棣跪了下去,心中顿时慌起来。他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几位哥哥,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去珍馐楼吃点饭菜如何?今天这顿我请。”
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为首的眯眯眼笑了笑,高声道:
“你先去点菜,我们先跟温大人交流交流感情,一会儿再过去。”
听到这话,潘俊男连头也不回,转身冲进了珍馐楼里。站在眯眯眼身旁的狗腿子这时出言提醒:
“徐公子,这姓潘的不会去找关老将军告状吧?”
眯眯眼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放心,他没这个胆子。再说,你以为关老将军真心希望姓温的好吗?咱们若是能把他从许大人的身边赶走,关老将军应该感谢咱们才是。”
说完,他手里紧紧攥着令牌,走到了温易棣的面前,哈着腰道:
“温大人一离开永安城,怕是连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不过没事,我今日就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温易棣并没有吭声,而是默默分析起如今的形势。工部尚书手里的这块令牌,乃是皇上所赐。这并不是对他们徐家的奖赏,而是为了让温家配合工部建造想出来的主意。
有了这块令牌,工部便可以随意使唤这天下的商人,而不用花一分银子。但皇上三令五申,这块令牌只能用于工部,不可用于个人。
因此,眼前的这位徐公子是在说谎。这块令牌,绝不可能是徐大人亲手交给他的,而是他或者他家的某个人偷来的。
想明白了这一切,温易棣心里顿时踏实起来。今日,他虽免不了吃些苦,可是能把这徐公子,乃至他身后的徐大人狠狠收拾一顿,他也不算亏。
只听“啪”的一声,温易棣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那眯眯眼看着温易棣的脸,面带笑容道:
“温大人,怎么样?这感觉熟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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