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俊看见墨渲泽的时候,也是惊呆了。他一把拉住墨渲泽的手,话却是对着墨清逸说的:“你怎么把泽哥儿带来了?这种地方,又不是很吉利的地方”。
墨渲泽道:“叶大人,我听说了你的壮举,特来看看你”。
墨清逸从食盒中端出四菜一汤,给叶俊摆在小炕桌上,道:“他也是该来的。我知你早饭吃的晚,所以午饭才等到这个时候给你送来。尝尝我墨家的厨子做的饭合不合你胃口吧”。
叶俊道:“你进来看我,跟满大人打招呼了没有”?
墨清逸将筷子塞到叶俊手里道:“虽说满大人是个明白人,可我自是也不能失礼,我让墨五将俩提篮吃的送到满大人那屋去了”。
叶俊伸手摸摸墨渲泽的头顶,说道:“你们也陪我用一些吧,我还不饿呢”。
墨清逸道:“行,那就咱们三个都吃些”。
墨渲泽道:“叶大人,听说你打架很厉害?你学过功夫吗”?
叶俊道:“我那虽说也叫功夫,但是跟你们学得那些差远了。我们这叫近身格斗术,不用学内功,只学招式、练力道。而且我们那边的人接受训练时,不学兵器,练得是枪法,就是我之前给你们看得那个铁质的、可以打中飞鸟的东西,那个是个简易版,杀伤力有限”。
墨渲泽:“奥,那练了内功的人可以学近身格斗术吗?我现在都内功功法一级了”。
叶俊笑:“当然可以学,以后如果你感兴趣,我教你”。
墨清逸:“你晚上小心些,我让墨七、墨十、十八、十九在大理寺外面巡防,避免对方狗急跳墙。这里毕竟和家里不能比,你千万别睡太死”声音低了几分接着道:“最好躲进你空间去睡,否则我担心”。
墨渲泽:“您要觉得闷,我可以进空间陪你说话”。
墨清逸看了墨渲泽一眼说道:“你是想进去玩耍、追剧吧”?
墨渲泽呵呵笑:“顺便,顺便”。
叶俊瞧瞧这父子俩个,心里涌出一股奇异的满足感和幸福感,笑着吃了一口笋丝炒肉,道:“这个冬笋好好吃,你们是从南方刚运来的吗”?
墨清逸道:“嗯,知道你爱吃这个,我让墨家商队去南方收购了好些”。
叶俊道:“等我回去了将那些笋都收拾出来,给你们做酸笋和麻辣酸笋吃”。
墨清逸道:“好,随你怎么收拾”!
墨渲泽看着叶俊:“叶大人,我能留下来陪你吗”?
叶俊轻抚儿子的头发道:“这次不行,等我回去了你再来陪我,好不好”?
墨渲泽噘嘴:“好吧。那你快点回来”。
叶俊:“一定”。
……
晚上七点左右,苏康提着食盒来了,同来的还有刘川河。
叶俊都想扶额叹气,替大理寺卿满大人叹气。三人悠哉的一边说话一边吃吃喝喝。叶俊道:“明天你们可别来了啊,我怕你们把满大人给气得中了风。自从我进来了,人就没怎么断过,你们别忘了我这是在坐牢”。
刘川河抿口酒笑道:“大人,您这牢房还真不错。满大人这人能处”。
苏康道:“满大人的确是个聪明人,他心里门清儿,这件事儿咱家大人可以顺顺当当地扛过去”。
叶俊道:“没有证人和证据我怎么敢如此胸有成竹啊?这可是人命官司”。
苏康道:“不愧是我们叶大人啊,走一步看三步,佩服”。
叶俊道:“这件事儿其实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等着吧,等我脱困的时候我就反过来告他们个诬告!不想让我过好年?那他们也别想消停”。
刘川河给叶俊满了一杯,道:“对方明显这是要借此讹你,讹不上你恐怕会铤而走险。如果那晚你在大殿上不说,我都不知道此人作为幕后黑手,刺杀了您这么多次,因此也足以可见,这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大人您在大理寺这边起居要千万小心,切莫大意让对方钻了空子”。
苏康也忙附和:“刘大人说的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叶俊道:“好,我定会小心。来,借此酒我敬你们两个一杯,多年的兄弟了,说谢就远了,一切都在酒里了”。
刘川河、苏康一起举杯,道:“对,一切都在酒里了,干了”!
几人喝酒散的倒是不晚,也就晚上八点多,满林溪过来一催,二人也就站起来走了。都是人精,到这程度,满大人已经非常给面子了,大家最好都顾着些,别太让人家为难。
等刘川河和苏康走了,满林溪才进来与叶俊说话,彼时叶俊正点着一盏烛火,手里拿着一本子不知道是什么的书,闭着眼睛囫囵背着。
满林溪看着叶俊干干净净的小炕桌,没想到那俩个大男人临走时把残羹冷炙都带走了,给叶俊的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他心里忍不住讶异:“人家怎么这么会调理人?自己手下就没有一个这般靠谱的”!
其实满林溪哪里知道,这是大家相处这么多年处出来的强迫症,叶俊见不得脏乱差,喜欢花草,情趣高雅,久而久之,他的下属自是都遵从了叶俊的这种规矩。谁让叶俊是长官呢,迎合长官乃是人的本能。
满林溪对叶俊道:“叶大人,您这坐牢的比我这穿着官袍办公的可舒服多了。您觉得合理吗?对本官不内疚吗”?
叶俊睁眼抬眸望着满林溪,说道:“怎么不合理?非常合理!我穿着官袍的时候,也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你问我对你感到内疚吗?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我为啥要对你感到内疚”?
满林溪:“得嘞,叶大人呐,您这嘴下官可惹不起。摊上你这案子,算我自己倒霉好了。您早点儿睡,夜里别睡太死,今晚下官也睡在衙内,有什么事情您大喊一声,我就能听见”。
叶俊冲他摆摆手,道:“满大人把心放进肚子里,什么场面我没见过?一切都不足惧”。
满林溪:“……行”好吧,你经历的多,还挺骄傲的。
半夜,叶俊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闻到一阵烧焦味儿,叶俊本就和衣而睡,此时翻身而起,发现自己的窗户都已经烧起来了,但是大理寺院内却是一片寂静,叶俊立刻觉出了不寻常。
这里可是有地牢的,地牢中有那么多犯人,所以,常理是大理寺值夜的人可是不少的。值夜的人不少,但是火都着起来了,整个大理寺却是死一般寂静,这合理吗?除非其他人都已经被放倒了。
叶俊正胡思乱想着,自己的脑袋亦是开始晕晕乎乎、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也有可能中了暗算,但是他记得大理寺卿满林溪今晚也住在了这里,自己怎么能不去救他一救?
叶俊把珍珠给他的一颗常规解毒丸吞下,而后整了一条大被,用水浸湿,他披着湿被子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快速向满林溪的正屋奔去。没错,正屋此时也已经烧着了。
因为屋子里面用门闩顶着,所以叶俊费了大力气才进去,一顿操作下来,他已经气喘如牛。他顾不得此时危险不危险,躲避着火焰,四处找着满林溪。
满林溪是个纯文官,中了些许迷药,可他一直靠咬着自己的手臂维持着一丝清醒。他知道外面着火了,大理寺这次遭遇大难了,也知道这些估计是冲着那位叶俊来的,他很想冲出去救人,但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当他躲在自己床下,猛然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闯进来,嘴里小声的叫着:“满大人?满大人你在哪里?如果还清醒着赶紧给我个回应”。这声音对满林溪而言犹如天籁,但同时也令他无比震惊,因为他听出来,这是叶大人的声音。冒着这样的火势,叶大人竟然跑进来救他?天哪!
他用力一滚,从床底下出来,哑着嗓子道:“叶大人,下官在这里,只是没什么力气,好像中了迷药”。
叶俊一见满林溪没事儿,不由大大放下来一颗心,急忙说道:“我扶你起来,你靠着我尽量打起精神,咱俩得出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满林溪道:“好,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下官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你”。
叶俊道:“这些话就等咱俩活下来之后再说吧”。二人蒙着湿被子,互相搀扶着、踉跄着往外行去。
二人用尽了力气,才堪堪走到院子里来,叶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敌人如果此时出现,那自己就真的可以躺在地上等死了。
叶俊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一边从空间里偷偷拿出一枚信号弹,这信号弹是吉庆给他的,让他紧急时刻点燃,到时候他说会有人来救他。叶俊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用掉这枚信号弹,但是此时半死不活的他自己还带着个半死不活的满林溪,自己想躲进空间都不能,只能忍痛用了。
大理寺墙外的打斗声还在持续,大理寺院内却是无比安静。叶俊和满林溪都大喇喇躺在院子里的地上,蒙着那件已然十分破损的湿棉被,看着火舌四处游窜,而无能为力。
叶俊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觉得自己一半火热一半冰凉,整个人都快不清醒了。
且说皇宫大内。
值夜的暗探看见了己方才有的紧急救援信号弹在暗夜里的天空绽放,半刻都不敢耽搁,一边即刻去禀告吉庆,一边紧急集合。
暗探来报时,吉庆守在陛下门外正半睡半醒的。听到紧急救援信号弹是大理寺方向传来的,吉庆一下子不淡定了——叶俊不是今早被带到大理寺去了?叶俊手里不是有自己给的这个信号弹吗?
吉庆当下立即吩咐道:“带人去大理寺,至少去一队,务必把叶大人给完完整整地救出来。救出来后直接将人带到宫里来”。一队暗探应声而去。
或许是吉庆的动静大了些,里面荀羽的问话传了出来:“吉庆,发生了何事?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呢”?
吉庆赶忙推门进去里间回话道:“陛下,暗探发现大理寺方向有人燃放紧急救援信号弹,奴才当初因为担心叶大人,曾经给过他一枚,今日他又住在大理寺,奴才不得不多想啊”。
荀羽立刻睡意全消,一下从龙床上坐了起来,道:“那,派人去了没?你怎么不亲自去”?
吉庆一边给荀羽披上袍子,一边道:“奴才的任务是守着陛下,什么时候都尽量不要离开陛下左右。陛下放心,我已经派了一队暗卫过去,也着重交代了必须把叶大人给全须全尾地带到宫里来,叶俊机灵,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样说,主仆两个却都没了睡意。
荀羽道:“这也太嚣张了!吉庆,京都可不能这么不安全啊!叶俊在大理寺都被刺杀,这群歹徒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吉庆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嘴里却依旧好言好语地道:“这次之后,奴才一定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荀羽:“你说,这叶俊,说起来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当年叔父一句轻飘飘的错位封赏,没想到让俩个当事人如今闹到不死不休地程度。叶俊莫名被人记恨了这么多年!由今晚的刺杀可见,如果不把这伙人拔了,叶俊以后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吉庆道:“那乐文咏不是叶俊杀的,奴才当初见乐文咏鼻青脸肿的,就怕出了人命,特意给乐文咏把过脉,那人看着伤的严重,实则都是皮外伤,叶俊手下还是很有准头的,他的目的是出口恶气,顺便让乐文咏丢脸。这么些年了,叶俊的性子熟悉他的人几乎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他是杀不得人的。还有比他更心软的人吗?明知乐文咏一直在追杀他,暗地里查他,可他就是跟谁都不说,自己也下不去手,唉~~~”
荀羽笑道:“谁说不是呢!叶俊就是整个人都挺矛盾的,看似张牙舞爪,整天顶着天子近前第一红人的名头,又贪财,又谄媚,可是他却从不做不该做的事儿。更为难得的是,如今他还是那般路见不平必定拔刀相助,只要他见了不平之事儿,也不管该哪个衙门管,自己呼呼就冲到前面去了。也不知什么家庭才能养出叶俊这般的怪胎”。
吉庆忽然想到什么,道:“说起叶俊的来路,陛下还是应该早做主张,叶俊虽然不能再继续做利州府的叶俊,可是他若就想做叶俊,而且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叶俊,陛下还是要想办法成全他”。
荀羽道:“这个简单,一会儿叶俊回来了我问过他的意见再做定夺。怎么你派出去的人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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