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两句话意境也很高啊。”
朱孝孺继续赞叹。
他已经找不到任何言语来评价这位名叫陆闲的年轻人了。
甚至他都觉得说,自己压根就没有资格去评价这个年前人。
至少,没有资格评价这首诗。
当然,跟其他几位大儒一样,他抱着怀疑的态度。
他很难相信这位估摸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在书法一道有此等造诣。
书法大成的他比谁都清楚,书法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大成,更别说此等自成一派的书法。
朱孝儒更不相信一个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充满朝气的年轻人会有这般苍老心态。
就好像他已经经历过万里漂泊,尝尽人间百态,就好像已经度过了百年时光一般。
这,很不合情理。
“可知他的来历?”朱孝孺问。
陆闲?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就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张老说道:“已经让人去调查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学生进入,行了个大礼。
“如何?”张老急声询问。
“陆闲,年二十,出身咱们青州府那书香门第陆家。”
“陆家?哪个陆家?陆渭?”朱孝孺眉头微挑,顿时想起来何时听过“陆闲”这个名字。
那学生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那陆家,这陆闲便是陆渭陆老先生的孙子,也正是十多年前仿若昙花一现,六岁时便作出那首《咏春》的那位神童。”
一众大儒闻言面面相觑,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竟是那位他们十多年前有关注过,但是早已将其抛之脑后的神童?
与此同时,陆家。
当准确的消息传来之后,陆家被一种无比怪异的气氛所笼罩。
陆家之所以敢自称是青州府第一书香门第,那是因为其是大尧国名门望族皇城陆氏的一分支。
大尧国建国百余年来,便有两位丞相,五位一品大员,七位二品大员出自皇城陆氏,其余的大小官员更是数不胜数。
有人说,大尧国文官势力的班底便是这皇城陆氏,这并不是太夸张的一种说法。
十四年前,年仅六岁的陆闲横空出世,声名大噪,被青州府百姓称之为神童。
此事还惊动了皇城陆氏一族。
他们派人到青州府来,将年仅六岁的陆闲接到了京城,打算亲自培养,可别让这颗明珠蒙尘。
可谁曾想,这位神童可能是……水土不服?
一到京城他的才智竟然急速下降,跟普通的小孩压根就没啥区别。
而后陆闲被大为失望的皇城陆氏一脚踹回了青州府。
之后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
那首《咏春》根本就是陆闲的父亲陆仲木所作,而后让儿子强行背会,再当众作出,以便来个一鸣惊人。
这谣言一出,整个陆家皆沦为笑柄。
因此六岁前,陆家对陆闲的期望有多高,而后就对他有多失望,甚至是厌恶。
而就在数月前,陆闲酒后行为放肆,对长辈口出污言。
堂堂书香门第岂能继续容忍这般一无是处的酒鬼?
陆闲的爷爷陆渭将陆闲夫妇轰出陆家,更是将其名字从族谱中划去!
但是现在,陆闲竟然在碧玉湖畔闹出这么大一出。
虽然不知道陆闲写什么诗了,但是能够让张老他们几位大儒亲自露面,想也知道那诗的层次极高。
所以,尴尬了。
陆渭很尴尬,整个陆家都很尴尬。
这本应该是属于陆家的荣耀,但是现如今陆家怕不是要再次沦为笑柄?
更让人不安的是,有朝一日这小子若飞黄腾达,甚至再次获得京城陆氏的青睐,会不会回头一脚踩死陆家?
“要不……去将他接回来?”陆闲的大伯陆伯木看着父亲,小声开口。
说着还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老三陆叔木一眼。
心里埋怨说数月前要不是老三你在爹的耳旁吹风说陆闲这小子在外头如何让陆家丢人,爹能怒上加怒,将陆闲轰出陆家不说,还将其名字从族谱中除去?
见大哥竟用埋怨的眼神盯着自己,陆叔木很郁闷。
心想数月前,陆闲这小子喝多了大闹陆家,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人家两个大耳光子,还训斥说我陆家没有你这种放荡子弟。
退一万步说,那小子被从家谱除名,难道老大你就没在暗中使力?
陆闲的名字被从家谱除名,老二这一脉就彻底断了根了啊。
他日老爷子驾鹤西归,老大你不就能多分一点财产了?
陆渭沉默了会儿,最终摆了摆手说道:“去吧,你们兄弟俩都去,去带他回来,别让他在外头受苦了。”
“他若记恨,不回来呢?”陆伯木小心翼翼问。
陆渭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知父莫如子,兄弟俩一见父亲如此,便都知道该如何做了。
……
客栈的店小二一开始对陆闲是鄙夷的。
这读书人明明是带着一个漂亮的老婆来住店的,却是问他最近的勾栏在哪,简直就是禽兽。
但是当碧玉湖畔的消息传来,当看到诸多人在客栈周围守着,甚至有不少人进入客栈,一脸卑微的表示说能否帮通报一下,我某某人想求见一下陆公子。
店小二瞬间觉得这位陆公子简直就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特别是逛勾栏那事,简直是男人楷模。
客栈的老板更是轻轻的敲开了陆闲的门,脸上开出一朵菊花表示陆公子能入住我这小小客栈,着实让我这客栈蓬荜生辉啊。
昨日没能认出陆公子,还望陆公子海涵。
对了陆公子,某某某想求见陆公子。
“不见。”
陆闲将客栈的老板打发走,关上房门。
这大半日来想见他的人还真不少。
或是有心结交的读书人,或是想求字的富商。
另外还有大伯陆伯木以及三叔陆叔木。
对于这两人,陆闲满脑子皆是尖酸刻薄的嘴脸以及啪啪耳光子的记忆。
至于原主的父母……陆闲想了想。
原主的母亲那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据说生下原主时因难产直接撒手人寰。
至于原主的父亲陆仲木,虽出身书香门第,却是投身军营,保家卫国。
结果在某次作战中受了不轻的伤后,便离开军营返回陆家。
他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加上原主这事,自然也不受陆渭的待见。
两年前,在看到原主成家之后,便病故了。
回到桌子跟前,陆闲继续享用店小二端来的那锅炖得正好的老母鸡汤。
有点小钱了,陆闲自然不可能继续委屈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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