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渐薄,楼庭晚从奏折里抬起头往窗外看了眼,天际云垂,冷风阵阵,瞧着是一副要下雨的架势。
她顺手把窗户关上,忽然意识到好久没听到南宫行的动静,转头往内室看了看,“陛下?”
没人回应。
她把批完的奏折摞起来,起身边活动脖子边往里走,绕过纱帐屏风,就见南宫行斜靠在床头睡了过去,左手垂落在床外,手里的书落在脚榻上倒扣了过去。
楼庭晚轻手轻脚走过去,先捡起地上的书抖了抖,好奇地看了眼,发现是本讲男女爱情的话本,笑了下合上放在床头,“果然这个年纪无论男女都对爱情充满向往。”
平时看着一本正经,背后悄悄看小说,她懂。
然而在她的手碰到南宫行手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南宫行又烧了起来!
她赶紧叫冯怜卿过来,确定他是又发烧了,一群人把他放平在床上,重新放上湿帕子给他降温。
冯怜卿去煎药,沈松就这么半天功夫,嘴里已经起泡了,他在床边打转,低声叹息:“陛下怎么经得住这般折腾?”
楼庭晚坐在床边看着南宫行,百感交集,“没办法,他有他的路要走,这些苦,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沈松一噎,欲言又止,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
楼庭晚现在听不得这个,鼓励道:“别太紧张了,有这么多太医,还有冯怜卿在,不会有事的,很快药就研究出来了,到时候陛下就不用受这份罪,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她说话时表情平静,目光澄澈温柔,沈松有片刻的失神,世子以前是这样的吗?
恍惚间他竟然想不起之前的楼庭晚是什么模样了,但此时此刻的她,面容是那么清晰,玉一般的脸仿佛在发光,给人一种十分安定的感觉。
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陛下和她越走越近。
他收敛神色,目光坚定起来,站直身子后双手搭在一起,对着楼庭晚深深一拜。
楼庭晚先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坦然地受了这一拜。
这话真的安慰到沈松了,他在殿内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去殿外守着,按时让人换水。
楼庭晚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好在奏折都看完了,她也没什么事做,干脆拿起之前南宫行看的话本看。
南宫行迷迷糊糊间不知道怎么就开始不停地翻身,睡得很不安稳。
楼庭晚没办法,干脆一只手隔着被子在他身上轻轻拍,一边轻轻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过了一会儿南宫行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忽然生出了几分又当臣子又当妈的错觉。
自嘲地笑笑,她正准备收回手,却忽然一紧,温热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她不放。
楼庭晚一愣,低头看着南宫行侧卧蜷缩成一团,把她的手抱在怀里,像抓浮在水面的独木。
此时的南宫行看着狼狈极了,额头上都是汗,帕子因为他的动作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烧的通红的脸贴上来简直烫人,嘴唇干的起皮,头发凌乱的落在衣领,半点不见平时威严的小皇帝模样,说一千道一万,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狼狈、疲倦、脆弱,才是他的常态,只是他很好的藏了起来。
哦不对,楼庭晚忽然想起之前听人说,小皇帝的生辰就在下个月了。
她沉默地注视着他,抬起另一只手,从被褥里找到掉落的帕子放到一边,抬手轻轻地拂开黏在南宫行脸上的发丝,是自言自语,也是对他说:“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她素白的指尖拂过南宫行的眼尾,替他把未干的泪痕抹去。
角落里的烛火“啪”的一声炸开了小小的灯花,两人的身影被无限拉长,最后交融在一起,消失在床榻深处。
……
南宫行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紧接着嘴里就涌进来一股苦味,他下意识要吐,却听人哄道:“喝了才能快点好,陛下听话。”
这熟悉的声音让他下意识的张开了嘴,源源不断的苦药灌进来,他也都喝了,后面又没了意识。
他颠来倒去地做了很多梦,彻底清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嗓子和鼻子下一刻就能喷出火来。
挣扎着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他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天黑了,不是他瞎了。
“沈松?”
他嗓子嘶哑得厉害,说完他都不确定自己到底出没出声,但还是试探着唤:“世子?”
“嗯?嗯……”
有个毛茸茸的东西从床边直挺挺坐了起来。
南宫行:“……”
他适应了黑暗,定睛一看,从轮廓大概看出来,是楼庭晚。
楼庭晚左右晃了晃脖子,听到了“咔咔”两声,“啧,好像有点扭到了。”
“你怎么在这儿?”南宫行用气音问。
“你还问,不是你一直抓着我不撒手吗?”楼庭晚幽怨地说,“我右手被你抱在怀里抱了一下午,我现在感觉它比左手大了一圈。”
南宫行尴尬地舔了舔唇,他完全没印象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还趴在床边睡着了,身上不难受吗?”
楼庭晚起身活动活动,顺便把茶壶拎过来了,倒了杯水塞给他,“你好不容易睡着了,叫你干嘛?病人就是要多睡觉才好得快,我本来是看话本的,看你睡得太香,我也困了,就想着趴在床边眯一会儿,没想到一觉睡到了现在。”
南宫行接过瓷盏,捧着一口一口地喝,嗓子终于不冒烟了。
殿内的说话声惊动了外面的冯怜卿和沈松,两人进来把烛火都点上,四角的灯架瞬间亮了起来,整个寝殿霎时如白昼。
冯怜卿上前给南宫行检查一番,松了口气说:“陛下已经退热了,估计今晚都不会再烧,也就今晚最危险,若是熬过去,明天就会开始好转,若是又烧起来,就得继续观察。”
南宫行点点头,“你们今天辛苦了。”
“奴婢没有世子辛苦,世子守了陛下一天,眼看着外面都黑了,宫门都落了锁,世子要如何回去?”冯怜卿担忧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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