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说话。
见此,卿流景面露不悦:“怎么,没人知道吗?”
“……”
窒息的静默中,谢容时略略勾唇,轻问身侧的张有财:“张大人,这个时候,你不上去表现表现吗?”
“表现什么?”
“偌大的朝堂,眼看没有一个得陛下欢心的人,若张大人能哄得陛下高兴,以后满朝文武谁还敢轻视张大人?”
张有财目光一变,心下蠢蠢欲动。
陛下登基,张家出力不少,他也如愿位列三公,但,在陛下心里,范四郎、崔离郎之流才是真正的心腹,张家差地太远。
这对急欲在陵阳大展拳脚的张家来说,远远不够。
于是,张有财含笑上前:“陛下,臣等不是不知,而是此间无一人能比陛下更英明,臣以为,处置韩夷使臣一事,陛下必定早有计较。”
“朕的确有。”
张有财一听,登时心花怒放:“请陛下示下,臣等莫敢不从。”
“呵!”卿流景怒笑,“张有财,如果什么事都只管朕一人来解决,那溱国还要养着你们作甚?不如全给朕滚回家去!”
张有财周身一抖,哆嗦地瘫在地上。
“臣知罪。”
他只想拍个马屁,哪里晓得马屁拍在马蹄上?
不对。
他不晓得,谢容时也不晓得吗?他晓得却还怂恿他上殿表现,岂非是故意叫他惹怒陛下吗?!
“滚下去。”
“是。”
张有财惨兮兮地后退,后退时,他抬眸,看了一眼谢容时,对方眼里果然夹着赤果果的嘲笑。
好一个谢家,竟敢公然算计他,看他回头怎么讨回来!
谢张两家的小插曲,群臣看见得不多,他们只知道,张有财作为皇帝心腹,却被皇帝当狗般训斥,更没人敢说话了。
一时间,大明宫上静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极静中,皇帝轻喃:“朕很失望。”
低不可闻的四字,让满朝文武的脸,齐齐转为绯红。
崔郁离提袖,走到殿中。
“陛下,微臣有话说。”
“说。”
“此番韩夷来访,溱国始终以礼相待,倒是韩夷两国,面上说来和亲,实则暗相勾结,欲灭溱国。
此一事,是溱国占理。
而理之重,对国不可言表。
理在,韩夷不敢轻易对溱发兵,韩夷之间的战事,不管是战是和,韩夷都不好意思再牵扯溱国。
这对溱国来说,是大利。
为了守住这份利, 臣以为,溱国当速速放韩夷使臣各归各国,否则,万一叫一方在溱地出了事,溱国就保不住理。”
“恩。”
卿流景颔首,这一颔,令殿中气息略缓。
王怀瑾快步走到殿中:“陛下,明日一早,不,下了早朝,臣立刻安排人,送两国使臣离开。”
只要把人送走,礼部麻烦少了一半。
“王怀瑾,且不闻请神容易送神难吗?皓月身死陵阳,溱国若不能还北夷公道,木增肯轻易离开?”
“这……”
是他乐观了。
木增身负保护皓月公主之责,如今,公主身死,他若不能替皓月公主报仇雪恨,如何敢回去北夷?!
可溱国绝不可能替皓月公主出头,因为一旦如此,溱国势必得罪韩国,说不得还会被牵入更麻烦的境地。
正此时,范修谨笑眯眯地走到殿中:“陛下,微臣有一计。”
“说来听听。”
“既然韩人一心要溱国放他们归东都,那咱们何妨成全?咱们可以先放韩使,到了明日,再放木增将军。”
王怀瑾眨眨眼:“四郎,你没听陛下说,木增多半不肯走吗?”
“王大人若是叫他两手空空而走,他自然不肯,可如果能叫他带些好处走,他必定立刻就走了。”
“哈?”
除非木增能带回数座城池,否则,夷帝必杀他!
见王怀瑾不懂,范修谨唇角的笑意更盛:
“如果让青阳公主带走萧大皇子,然后咱们再告诉木增,只要他能追上韩使,不论他杀了青阳公主,还是夺回萧大皇子,溱国一概不管呢?”
朝臣闻言,纷纷因为不敢置信而瞠目结舌。
好阴损的招术!
皓月公主死在陵阳,木增若只带公主尸身回去,必定难逃一死,可如果他能杀了青阳公主,又把萧大皇子带回北夷,至少能功过相抵。
为此,木增一定会追着青阳公主而去。
只要他去追,不管青阳最终是死是活,韩夷两国的仇恨必定越结越深,只要韩夷之战不能止歇,溱国早晚坐收渔利。
难怪范修谨一庶子,能得陛下青睐,原来是因为此子之心狠手辣,常人难及。
陛下登基前的诸多手段,该不会都是此子献计吧?
百官一边心下猜测纷纷,一边不由自主地把范修谨划入到能结交尽量结交,不能结交也一定不要得罪的阵营。
王怀瑾急忙朝皇帝拱手:“陛下,臣以为范大人此计甚妙!”
“众卿觉得呢?”
“回陛下,范大人之计极好!”
“好!”卿流景颔首,“既众卿都觉得好,那就依计行事。”
“是。”
此时,一缕朝阳斜进大明宫,群臣抬眸望去,后知后觉地发现,五更天过去了。
“众爱卿还有事要启奏吗?”
群臣略沉吟,答:“回陛下,没有了。”
说罢,群臣不约而同地于心里呼出一口气。
今日的早朝,简直叫他们累到极致,索性,该定的事几已定下。
然,就在朝臣暗自庆幸时,卿流景声色蓦然一沉:“没有了?”
朝臣又一次屏住呼吸,眼神急速地扫过同僚,他们全在心里大骂,不管是谁有事,倒是赶紧上禀啊!
然,众人皆觉茫然。
“王怀瑾,你也觉得没有了?”
怎么还是他?
他是礼部尚书,不是国之宰辅!
王怀瑾腹诽归腹诽,大脑却以从未有过的迅敏速度,思考着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事?
可不管他怎么想,愣是想不到。
“陛下,臣真得无事启奏。”
“先帝驾崩,循礼,该安排后妃殉葬,择哪些妃子陪葬,难道不是礼部该一并操心的事?”
“……”
这个事是该由礼部操持,只,宫礼明确规定,帝若崩,无所出的妃子一概为帝陪葬,礼部不是照办即可吗?
难道他不该照办?
王怀瑾急忙躬身:“臣惶恐,可是陛下另有旨意?”
“朕没有,但朕以为,韩尚书或许有,毕竟那些后妃能不能被送去皇陵陪葬,得问过方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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