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早朝完回来的夏呈烈坐在案台之后,看着桌子上堆满得满满的奏折,可焦点却不在那上面,整个人显得有些木然。
苏平泡好一壶新鲜的茶水走了进来,倒了一杯放于他右手边,茶香扑鼻,烟雾袅袅。
苏平看着夏呈烈眼中不时闪现的痛苦神色,不由轻叹一口气。”皇上可是还在为珍妃娘娘之事而烦恼?“
夏呈烈抬眸看着离他不远处的软榻,想起她曾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捧着一本书,思绪却是飘飞很远。那般呆呆的神情总让他忍不住侧目,唇瓣弯起一抹笑意。
”皇上平时智状若妖,算无遗处,为何就这件事不肯深查,可能还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苏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奴才曾有机会与韩铁将军偶遇一次,他说过,珍妃娘娘并非如表面这般。心性如此,感情亦是如此……“
”够了,你只是在教训朕吗?“夏呈烈有些不耐地打断苏平的话,眼中怒意涌出。
苏平退后两步,跪在地上,”奴才只是不想皇上后悔。“
”是朕平时太惯着你吗?“夏呈烈眼中徒然变得凌厉异常。”出去,在门外跪上一天。”
苏平应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夏呈烈自然是明白苏平的话得,他不愿深究那件事,不过是害怕他掩藏着更加令他心伤之事,他不愿查证那件事,不过是担心她真的以他们的孩子来当作棋局的一颗棋子。
“主子,皇上取消了封妃大典。”梨园中,收到消息的棉枝第一时间赶来与君兰熏汇报。
君兰熏坐在镜子前,在听到棉枝的那句话时,梳理着自己乌黑长发的手微微一颤,又是缓缓地梳着。“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棉枝蠕动着嘴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君兰熏挥了挥手打断了。“主子,我就在门外候着,你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了。”
看着棉枝的有些担忧的眼神,君兰熏点了点头,她知道,棉枝也是担心她。
房间门关上,房间又是回复了安静,她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头青丝没有丝毫束缚,随意散落肩头,容颜清丽,倾城之姿,只是面目微微有些苍白,唇瓣抿紧,犹如要救此合二为一。黑眸水汽弥漫,如同隔了一层晶莹薄纱。
一身单薄的水蓝色睡衣勾勒曼妙腰肢,裸露的颈脖处隐约可见一些暧,昧的红印。她伸手缓缓地抚摸着,突然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渐渐地,那抹笑意变成了笑声,疯狂地笑声,最后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命运,真是令人又爱有恨。
数日来,夏呈烈不曾再来梨园,君兰熏也好像忘却了一般,每日悠然自得,倒是过得轻松。
因着天气也变得暖和了,她不需要终日裹着厚厚的棉枝窝在屋中了,生活方式也变得规律起来。
每天醒来后,她会在梨树下摆上一张软榻,一张用来放茶饮或是水果点心的小桌子,捧着一卷厚厚的书卷便是一天。有时也会约上菱悦或是棉枝,与她对弈一局,但是她总是会赢,到最后,菱悦二人也不敢与她下了。有时她会和菱悦一起到浅寂住的小院,看他痴狂地练舞,有时不分天明夜黑。虽然浅寂说过要走,但是不知为何,他至今依然没有动身的意思,菱悦没有去问他,她也不敢去问,只是盼着每天都能看到他,而不是第二天醒来发现整理整齐的房间中只是空留他的气息。
大半个月过去了,春季悄然来临,气候变得越发暖和。如果不是那令人讨厌的绵绵春雨,君兰熏几乎就要爱上这春季了。
躺在铺有雪白绒毛的软榻上,君兰熏舒服地眯着眼睛从梨树的间隙看着金色的阳光。
斑驳的碎影交叉落在她的身上,将她一身绛紫色的衣裙映得有些光怪陆离,不自觉中有着一种神秘感。
“主子,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今天终于放晴,趁着天气好,出去走走如何?”棉枝兴冲冲地跑来,有些红晕的小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也不能怪棉枝如此小孩心性,实在是君兰熏这大半个月来,竟是一次都不曾出过梨园,每天都像深闺少女般在梨园中干着最简单,过着最悠然的日子。她也对外面传来的一切不予理会,只要不是伤害到她的利益。
但是她如避世般躲在梨园中对一切事情不闻不顾,并不代表着所有人也会如此,比如,罗夏。
远贵妃死了,本来由她暂时掌管的凤印也就没了人,而罗夏当然是在努力着将收入囊中,尽管她现在是宫中位分最低的嫔妃。
棉枝见君兰熏对自己提出的请求没有回应,不禁撇了撇嘴,继续道:“主子,昨晚那罗贵人又去了乾清宫,乾清宫伺候的人也不止一次在窗外看到两人相拥之景,主子难道就不担心吗?”
君兰熏被人打扰了清净,有些不奈。睁开眼睛,带着几分不明就里地看向棉枝,“我为何要担心?”
棉枝一愣,想了想后答道:“罗夏一向和主子不和,上次主子中毒一事,虽有远贵妃为主谋,但是她必定也参与了其中。这样的人要是真博得皇上chong爱,握上凤印,那主子的日子怕是麻烦了。”
君兰熏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解释。“他不会如此轻易地让夏罗得逞的。”不管怎样,他都是骄傲的,最是不屑那些如纹虫般交缠着的女子,不懂分寸进退,恐怕只会越是让他厌恶。
棉枝心中惊讶,想要多问,却是看见君兰熏轻弹衣裙身上的灰尘,慢慢站起。她走出数步后,又是回头,看见棉枝依然站在原地,不禁柳眉皱了皱。“你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怎么又不走了?”
棉枝猛然惊醒,快步跟上了她。
由于多日的雨水,宫中四处洋溢着泥土清甜的芳香,莹润的水珠挂在刚冒出新芽的枝干,绿叶上,犹如璀璨的宝石,每一颗都美得让人心醉。阳光普照在身体之上,越发的暖意融融,由心底涌出的慵懒更是肆意。
漫无目的,随意乱转,竟是来到了御花园之中。
看到各色娇艳的花朵争相怒放,君兰熏心中不禁微微感叹,这是她第二次来的御花园之中,她依然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是上一年的盛夏。那时向众妃示威的皇后惨死,静坐在角落的佟玉环至今不知所踪,也许死了也未不可知。努力讨好佟家作为自己后盾的远贵妃,如偿登上高处,却是摔得惨烈。
那时想要暗算,杀她的人现在都长眠地下了,不,也许还有。
从百花之中游走,花枝之上挂着的水珠也是把君兰熏的衣裙濡湿了一大片,沾湿了的地方于绛紫色分外明显,微风吹拂,略微有些凉意。
缓缓走向御花园中央唯一的一座亭子,抬头间,看到那时正坐着一个人。
一身浅蓝天青彩裙,瀑布般浓密的发丝只用一根简单的玉叉挽起,姿容俊美,素面朝天啊,面容略微憔悴。
她,正是静嫔。
在君兰熏看到静嫔的同时,静嫔也是看到了站在百花丛中的君兰熏,她眼中惊讶微闪,扬起笑容,惊讶便是很好地掩藏了。
君兰熏看到静嫔后,本不想过去了,无奈她也看到了她,只好缓步走了过去。
“姐姐怎么也在这里?”君兰熏最先开口。虽然她的妃位比静嫔高,但静嫔进宫的时间较她早,她称呼静嫔一声姐姐,并不过分。
静嫔美眸眨动,眼中流露一番复杂之色。半响后,方才缓声道:“没事出来散步而已,听闻妹妹大半月不曾踏出梨园一步,不知身体是否已经好转?”
君兰熏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姐姐总能第一时间知道妹妹的情况,这点小事情姐姐怎会不知道?”
“你怀疑我在你梨园之中安排了人监视于你?”
君兰熏直视她的眼睛,显得有些咄咄逼人,”难道不是?“
这次换作静嫔不再言语了,她扭头看着亭子外蔚蓝如洗的天空,争相怒放的花朵,一时眼中翻涌着一股复杂,唇瓣闭合,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半响吐不出一个字来。
”妹妹也逛得差不多了,也是有些乏了。如果姐姐没有什么事得话,妹妹就先回去了。“君兰熏说着客气的话,脸上却无半分客气之色。
不等静嫔回应,君兰熏就带着棉枝转头离去。
静嫔看着那道绛紫色的身影,心中苦涩。一旁的绿意早便是看得不悦,刚欲张口出声骂上两句,替自己的主子出气时,静嫔似是早已是猜到她的心思似的,静静地说道:”有些事情不似表面看的简单,判断时不光要用眼。心,同样重要。“
君兰熏回到梨园,从出去到回来所花费的时间不过一个多时辰。
棉枝虽然不解主子为何碰到静嫔,说了几句有些莫名奇妙的话后,就回来了,但是她却非常识趣地没有多问。跟着君兰熏进了内阁,泡上一壶君兰熏最爱的大红袍放在桌子之上,欲要退出去时,君兰熏却是叫住了她。”坐下吧。“
棉枝没有说话,乖巧顺从地拉开一张椅子,坐在君兰熏身侧。
君兰熏静默了很久,缓缓吐出一口气,方才说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并非是花弄影,而是君兰熏,那你可知我的来自何处,为何要留在这里?“
棉枝点点头,又是摇了摇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棉枝已经隐约猜出君兰熏留在西周只是复仇,但是她要向谁复仇呢?棉枝便是不知了,毕竟她看着佟家,皇后,远贵妃等人一一死去,但是她却好像并没有放下包袱,说明她想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完成。只是她一直不明君兰熏的情况,却是愿意一直跟随,着实让君兰熏心中触动。
”我的父亲是大唐的将军,战功显赫,威名远播,我也本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深闺之女,只因一次偶然与大唐太子相遇,我倾心他的的温和儒雅,他也表示他醉心于我的曲舞。只是大婚之日,属于他的铁骑踏进我家府门,杀戮从此开始。“
君兰熏声音不大,棉枝听得格外认真。
”在我年少之时,我叔叔曾是有一女被送外西周选秀,其小名亦有一字为静。“这后宫之中,君兰熏曾调查过得所有妃嫔的详细资料,包括静嫔。
静嫔曾说过,她留在这宫里是为了家族势力,保存家族。
但是她说的家族根本就不存在,或者是根本不在西周之内。她留在此处是为什么?
等她的到来?因为她们是唯一的亲人?
君兰熏却不能接受。
如果叔叔一早便是料到后来会发将静嫔送入西周皇宫,为何就能确定她一定会来西周寻求力量复仇?但要是早便是料到,又何为不逃,为何坐于待毙,导致举族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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