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不停的咳嗽着,最后咳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因为就在刚才,她分明能够感受到容湛手上的力道之大,差点要将自己的脖子给拧断。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换来的竟是容湛随时都能涌上来的杀机。
“王爷,您听我说……”
好不容易才稍微缓过来一些,霓裳撑着自己的身子,朝着容湛的方向爬了过去,“霓裳绝无僭越之意,霓裳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好……我……”
“滚!”
容湛阴冷不悦的声线自头顶传了过来。
“王爷……”
“是不是以为你是那人派过来的,本王就不敢杀你?”
话音落下,容湛已经转过身来,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寒光乍现,杀机四溢。
那是一种连霓裳都从来未曾见过的冷酷。
一时间她被吓到瑟瑟发抖,冷汗直冒。
“滚出去,不要再让本王说第三遍!”
话音落下,容湛旋即转身。
霓裳即便是不抬头,也能够感觉得到此时此刻容湛的眼底一定充满了厌恶。
心中就好似被刀割过一般,她紧紧咬唇,匍匐跪地朝着门口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了书房,原本紧绷着的一口气才突然松懈了下来。
霓裳突然觉得双腿一软,非得扶着一旁的圆柱才能勉强站稳。
她低头看着左手掌心的那一个精致的小卷轴,上面她将近期容湛批阅过的奏折统一抄了下来。
刚才一定是因为这个,所以容湛才勃然大怒,对她起了杀心。
那卷轴已经被掌心的冷汗打湿,上面的字迹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当她双腿虚软的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还未落座,突然听到远处有三长一短的银哨声传来。
这种哨声使用了特制的频率,只有经过特殊特殊训练的人才能够听得出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有些模糊的卷轴,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将那卷着投入到了油灯之中,很快就被焚烧干净。
紧接着,她从腰间摸出一只银哨,同样吹出了三长一短的频率作为回应。
当她推开窗户的时候,远远的瞧见暗处有一道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凤天澜在离开未央王府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馥郁阁。
“什么?小姐,您要在未央王府住上十天半个月?这怎么能行,您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呢!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以后您还怎么嫁人?”
郁叔听到这话之后,第一个反对。
凤天澜懒洋洋的趴在桌面上,“郁叔,这话你应该去跟容湛说,而不是跟我说。”
一旁的红豆有些无奈,“郁叔,这些话你觉得小姐能没跟王爷提过吗?”
相思忙不迭的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那霸道蛮横的劲儿一上来,就算是天皇老子的话都不会听,更何况咱们家小姐?”
“这——”一时间,郁叔皱起了眉头。
凤天澜起身,少年老成的拍了拍郁叔的肩膀,“不过,郁叔你也别太担心。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去了一趟九芝堂,二当家那边答应借调一个大夫过来给我使半个月。九芝堂的大夫不管怎么样,比外面那些大夫总归是要厉害些。若是当真再碰上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你再差人到未央王府来找我便是。”
郁叔愁眉苦脸的看着凤天澜,“小姐,您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银子,什么时候都能赚。
可若是小姐的名声被毁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么?这一次我若当真能够治好纪皇后的眼疾,那才叫真正的名声大噪。到时候我们只管请几个大夫在馥郁阁坐诊,当真碰到什么疑难杂症的时候我再出手便是。否则都像前些日子,天天在馥郁阁呆着,那我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听到凤这番话,郁叔免不得又高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自从出了玄衣花事件之后,自家小姐好像是突然开了窍。
不但有了一手好医术,而且还变的冰雪聪明,做事更是深谋远虑,小心谨慎。
如今看着她那自信坦然的样子,竟是像极了夫人在的样子。
郁叔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小姐,这半个月时间,您就放心的将馥郁阁交给我来打理,我保证不出任何差池。反倒是您,一人前去未央王府还得多加小心才是,毕竟未央王比一般人都要难伺候。”
“放心吧,这点我清楚着呢!”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临行之前又多叮嘱了郁叔一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风华公子依旧得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才行。我总觉得容湛那个家伙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郁叔的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的易容术出了问题?”
凤天澜连忙摇头,“你的易容术很厉害,根本就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容湛那个妖孽,他的脑回路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就算他当真能够猜出什么来也不足为奇。我们这些小把戏,在他眼里恐怕看都不够看的。我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罢了。”
叮嘱完这些之后,凤天澜便领着相思红豆两个丫鬟重新回到了瑾国公府,准备收拾一些细软。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变暗了一些,她得赶在晚饭之前回到未央王府,不能在容湛那儿再落下什么话柄,省得再叫那妖孽揪住自己的错处。
只不过相思红豆东西才收了一半,院子外面却是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相思手里拿着包裹走了出来,正打算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冷不丁就瞧见凤千语领着凤谨言走了进来。
“二老爷?”
相思见了,连忙上前见礼。
凤千语一看到相思手中的包裹,脸上立刻露出了讥讽之色,“爹,我没说错吧?你看,包袱已经收拾好了!”
凤谨言一见此景,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凤天澜人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凤千语嘴角一勾,冷冷道,“我早就说过凤天澜她水性杨花,勾搭了太子殿下不说,耳后又开始勾搭未央王爷。如今更夸张,竟然收拾细软准备跟别的男人私奔!若是三叔三婶知道自己生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女儿,恐怕气都会气死!”
相思一听这话,瞬间脸色大变,“二小姐,您不许污蔑我家小姐!”
“污蔑?”凤千语冷笑,“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家小姐这阵子时常夜不归宿,有时候即便是回来了,那也是深更半夜,凌晨时分。别以为你们偷偷摸摸的这些丑事就不会传出去。你怕是不知道这些日子,邺城的谣言早就已经飞满天了——就算凤天澜不要脸,瑾国公府还要脸呢!”
“你——”
相思被凤千语一阵抢白,一时间气急败坏,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凤千语看着她被自己气的够呛的样子,更是洋洋得意,“怎么,无话可说了?我刚才那么说都是客气的了。以前还知道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回来,现在倒好,这天还没黑透呢,就收拾细软准备跟男人私奔了。”
听到凤千语这满口胡言乱语,相思气得浑身发抖。
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正准备冲上去跟凤千语扭打成一团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线,“我怎么不知道二姐姐什么时候开始当细作了?”
凤千语脸色一变,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就瞧见穿着一袭淡紫色长裙的凤天澜优雅的走了出来,只是那双眸子却无比的凌厉,里面就像是淬了寒光一样。
“凤天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是细作?”
凤天澜冷笑,“你若不是细作,若不是天天跟踪我,那你又怎么能知道我的行踪?”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还有,你说我胡说八道?可刚才我听二姐姐说的那些话,我怎么觉得你胡说八道的本事可比我强多了!”
“你……”凤千语一下子被堵得哑口无言。
好容易回过神来,她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若不是跟人私奔,后门停着那辆马车又怎么解释?那你为何又要收拾细软?你可别告诉我,你收拾这些东西是打算去骊山大庙替我们尽孝!”
说着这话,凤千语扭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凤谨言,“爹,您看看。凤天澜做出这种丑事来,还这么理直气壮,甚至还诬陷我是别国细作!”
凤谨言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凤天澜。
自己这个侄女在毁了玄衣花之后,死里逃生,竟变得冰雪聪明,诡计多端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再聪明人的本性,终究是改不了。
“澜儿,今日你坦白告诉我,你到底要跟谁私奔!若你坦白说了,我就权当你年轻不懂事,受了别的男人的诱骗。”
凤谨言皱着眉头,语重心长的教训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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