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伴随着阵阵寒风,吹得军旗赫赫作响。胯下战马四蹄不断跳跃着,鼻前喷出阵阵白雾,在耐心的等待着。
曾经千里沃野的洛阳城外在这冬日里却是一片萧瑟。
“来了。”
朱温刚刚安置好苏婉儿就听见徐怀玉突然喊道。
“黄王来了。”
“黄王来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充斥在定鼎门外,人群不断的在躁动着、在呼喊着。
朱温等人亦是勒马而立,严阵以待的注视着定鼎门外。
黄巢骑坐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身披铠甲、腰挎横刀、高大威武,不断地朝着周围的人群挥手致意。
仍旧是原东都留守刘允章亲自牵着缰绳,头颅仰的高高的,昂首扩胸的走在前面。
而黄巢后面紧紧跟随的则是东都留守府的一众文武百官,个个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不知道是为了终于送走了黄巢而笑,还是真心发自肺腑的为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而笑。
“黄王。”
“黄王。”
随着黄巢的临近,人群中一声声呼喊再次高声响起。
黄巢很满意,很高兴,入住洛阳城仅仅七天时间,就收获了这万千百姓的极力拥护,这让一向自傲又自负的黄巢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终于,刘允章停下了脚步,战马亦缓缓停下。刘允章抬头看了一眼黄巢,然后快步走到中间迅速背对着马背上的黄巢躬身弯腰。
黄巢瞥了一眼刘允章,然后踩在他的背上从马上跳了下来。平素看起来文弱不堪的东都留守刘允章这一刻却是坚挺如山丝毫未动。
“刘公,怎能如此。”黄巢整了整衣襟,然后搀扶起仍旧弯着腰的刘允章一脸笑意的说道。
“吾等实在是不舍黄王离去。”刘允章虔诚的说道,眼角不知酝酿了多久的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黄巢见状,亲自用衣衫为刘允章拭去清泪:“刘公之心,吾记下了。”
黄巢言毕,又握住刘允章的双手,然后重重的拍了又拍。
“吾等悔之晚矣与黄王相见,而今实在是不舍,但又不忍黄王继续西去长安,问鼎天下,惟愿黄王能早日得胜归来,吾等愿在洛阳城静等黄王凯旋。”刘允章情真意切的说道。
“吾等祝愿黄王早日得胜归来。”刘允章身后百官亦是同声喊道。
更有甚者,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以此来表达对黄巢的忠心耿耿,对黄巢离去的万般不舍。
这七日时间,黄巢并没有对洛阳城内的文武百官进行变动,仍旧是各在其位、各司其职,一切井然有序、平稳过渡。
即使如此,但刘允章并没有忘记而今的身份,每日早早的就候在上阳宫内等待着黄巢接见,有时更是亲自为黄巢递茶端水,将忠臣之心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只是其一,刘允章每日前来并非空手而来,每次都伴随有巨额珍稀财宝、稀奇文玩、美酒佳肴、歌舞乐队、绝色佳人等等,此举深得黄巢欢心。
一时间,刘允章仍旧是洛阳城内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的府中更是络绎不绝,前来拜访之人亦是排成了长长的队伍,甚者只有花费巨资贿赂门房,才能入刘府一见刘允章。
“吾深知众人拳拳之心,然,吾要西去长安,会会大唐皇帝,故,今日不舍与众人分别,但,有朝一日吾还会再回来的。”黄巢拱手冲着一众文武百官及万千前来送行的百姓慷慨激昂的说道。
谆谆之言,震撼四方。
骑坐在战马之上的朱温听到黄巢之言,顿感热血沸腾,好一副“君臣一心”,共为天下计的场面,看来此去长安,定会有番大的作为。
朱珍等人亦是激动万分,就连胯下的战马都耐不住亢奋,惟愿急速奔驰在战场之上一展它的雄姿。
言毕,黄巢没有丝毫犹豫,再次翻身上马,然后朝着诸多送行的文武百官及百姓拱手施礼道:“吾还会再回来的。”
精锐亲卫早就在前开辟出一条宽阔的大道,黄巢急速飞奔,溅起一阵尘烟。
身后百姓紧紧跟随在黄巢身后一脸的不舍。
这边表演着千里送君,终有一别的惺惺惜别的感人场面,不远处同样呈现着分别的感人场面,不过一边是真,一边是假。
洛阳城内的有志青年在受到黄巢的感化下积极踊跃参加义军,这会儿正与父母、妻小等亲人作着最后的告别,此去江湖路远、战场凶险,不是功成名就、封妻荫子,就是功败垂成、化为枯烟。
黄巢义军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白旗林立迎风招展,白衣白甲铿锵作响,少数精锐骑军及中军精锐游走在队伍前列,后面则跟随着一众辅兵及数不过来的随军家属,还有一些走投无路、居无定所的流民。
左军尚让则在军阵中部,身后马车上拉着他心爱的侍妾等一众家属,这是高级将领才能享有的待遇,就如黄巢一般,身后马车无数,都是拉着他从洛阳城中别人上贡给他的万千金银珠宝,还有无数的娇嫩女子。
这便是地位的象征,是权势所在。
苏婉儿则是骑坐在一匹瘦小的战马之上,摇摇欲坠的跟随在朱温身后,不过她仍是一副女扮男装的模样,在这汹涌的人群中倒也没那么显眼。
“都头,黄王之势实在是让人心羡啊。”朱珍跟在朱温身侧,见识了这盛大的场面后不无感慨的摇头叹息道。
朱温瞥了一眼还沉浸在羡慕中的朱珍说道:“怎么,你有此想法,愿与黄王一般?”
朱珍没有听出朱温话语中的揶揄之意,语气中充满了豪言壮志,不以为意的说道:“是啊,男子汉大丈夫,当是如此。”
“好啊,你且等片刻,待我前去黄王帐前为你求得一二,好满足你的心愿。”朱温笑着说道。
“别,别,还是算了,若是让黄王知道,怕是会一刀砍了我。”朱珍哭丧着脸说道,“我还是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可不敢让黄王知晓我有不臣之心。”
朱温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内心却是再起涟漪,朱珍之想怕是在不久的未来会有实现的一天,因为他朱温同样是如此,不甘心屈居他人之下。
眼下的大唐朝廷皇帝昏庸不堪、朝政混乱、藩镇林立、民不聊生,难道跟前的黄巢就可以清正公明、安定天下,恢复繁荣吗?
看着洛阳城的种种,朱温在内心打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的出路在哪里?他的未来在哪里?
是为了这腐朽不堪的大唐朝廷殉葬?还是与这不堪重用的黄巢义军一起陪葬?亦或是?
朱温没有再细想那最后一种可能,但是它却如一粒种子般深深的在心里生根发芽。
目送着黄巢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刘允章从心底重重的呼出一口大气,轻轻擦拭了额头上渗出的微微汗水,然后招了招手。
东都留守府兵部赵侍郎快步走到刘允章跟前喊道:“留守。”
刘允章让其再靠近自己一点然后说道:“快,快去书写奏状,然后快马送去长安。”
赵侍郎不解,一脸疑惑的看着刘允章。
刘允章继续说道:“告诉圣上,我等洛阳百官为了守好朝廷东都及这百万百姓,不惜委身于巢贼,今日终于事成,巢贼已离开洛阳,直奔长安,还望圣上保重,我等在东都洛阳盼圣安。”
赵侍郎一脸惊讶,倏而反应过来不顾形象赶紧朝着洛阳城飞奔而去。
刘允章之做法让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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