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瑞担心姐姐，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制止了。
因为，人到了。
浅杏引着燕如玥入了鹿鸣院：“沈夫人，请。”
因是来长公主府，燕如玥打扮得十分娴雅得体，落落大方。
她缓步行在走廊上，问：“鹿鸣院的隔壁，是府中两位公子的住处么？”
浅杏心生警惕，只回道：“是大公子是松霜院。”
“松霜院……”燕如玥默默念了一遍院子的名字：“这名字取得真好，很衬大公子。”
浅杏怕多说多错，索性不开口了。
她一路将人带到温知虞的书房外：“郡主，沈夫人到了。”
温知虞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请她进来。”
燕如玥进门，目不斜视地行礼：“见过临川郡主。”
温知虞淡声：“沈夫人不必多礼，请上座。”
“多谢郡主。”
燕如玥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屋中不止有温知虞在，还有三个男子，正各自坐在一个书案前。
她愣了一瞬：“失礼了。”
温知虞吩咐人送了茶点上来：“他们是来我这里做功课的，沈夫人不必管他们。”
做功课？
燕如玥又看了眼三人，这才收回目光：“今日不请自来，恐是打扰到郡主了。”
“不打扰。”温知虞眸光含着淡淡的笑，直直地看着燕如玥：“昨日，我刚好开始为期三个月的禁足。
闲在家中，也是无事可做。”
燕如玥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浅啜。
她不说话，温知虞便也没有再开口，而是为燕如玥续了茶水：“这是去岁末护国寺主持亲手制的冬茶。。
燕如玥道：“茶汤清甜，茶香也很浓郁。”
温知虞淡笑：“沈夫人既喜欢，我让侍女取些来，沈夫人离开的时候带回去。”
听见这话，燕如玥有些坐不住了：“这么好的茶，郡主还是留着自己喝罢。
我虽喜欢，却不愿夺人所爱。”
夺人所爱？
温知虞微微垂眸。
这位沈夫人的意思，是她在夺人所爱？
看来，沈迢安还未从昏迷之中醒过来，对那夜一无所知的沈夫人坐不住了，才特地来找她的。
温知虞抬眸：“太医有说，沈大人为何一直不肯醒么？”
一句话，似是戳到了燕如玥的痛处。
燕如玥眉心微动了一下：“郡主难道不是该问我些别的么？”
温知虞淡笑：“我以为，沈夫人也是担心我禁足后无聊，特地来陪我的呢。
原来，不是么？”
燕如玥：“……难怪先前她们总夸郡主，说，临川郡主是个高雅闲淡之人。
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郡主的心情似乎都不会受到影响。
京中的流言已经疯传成那样了，郡主这里却依旧岁月静好。”
“谈不上岁月静好。”温知虞缓声：“只是，作为受害者，我在等着别人为我伸张正义罢了。
谣言终究是谣言，传得越是猛烈，等到查出来，背后造谣者才会被处罚得更狠。
沈夫人，你说呢？”
燕如玥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郡主并非第一次受流言困扰了，就没想过从根源上解决这种麻烦么？
作为自幼便受宫中女官和太后亲自教导长大的长公主之女，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理当为天下女子作表率，远离夫君之外的一切外男才是。
如今这局面，郡主都不担心被全天下人耻笑么？”
“我以为，沈夫人很乐意见我被天下人耻笑。”温知虞扬唇看着她。
燕如玥神情微变：“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知虞抿了口茶润喉：“从前听闻，沈夫人在娘家备受冷落，日子很不好过。
嫁给沈迢安，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千里迢迢绕行去新虞，只是为了见我一面，挑衅我。
拉着新太子妃一起折辱我，想从我这里出一口婚后被夫君冷落的么。
趁沈迢安昏迷不醒，在京中散播我与他的流言，只为毁我名声……”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抬眸淡淡一笑：“沈夫人，自己的日子不好过，就想拉着我与你共同沉沦么？
你莫不是会觉得，这些流言当真能毁了我，会令我羞愧欲死？
还是说，你觉得我夫君会因为此事与我离心，让我从此与你一般被人厌弃？”
“啪！”
燕如玥手边的茶杯被她的袖子扫落在地，摔成碎片，茶水和茶叶溅了一地。
燕如玥脸色刷白：“我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
“是么？”温知虞弯唇。
不仅是温知虞，温庭瑞、燕琼和燕兰琢也纷纷停下毛笔，望向燕如玥。
燕如玥脸色难看至极。
温庭瑞憋了一肚子火么，想要发泄出来，却被温知虞一眼给看了回去。
燕如玥如坐针毡：“郡主怎么敢肯定，流言是我让人传出去的？”
“因为你嫉妒我姐！”温庭瑞忍无可忍，愤懑道：“你管不好沈迢安，就把怨么强加在我姐身上！
我姐被禁足三个月，被礼官训斥一通，被朝臣参了无数折子，要求皇上收回封号和封地。
这个结果，你满意了么？
当男人真好，美美往床上一躺，就有女人为他冲锋陷阵！
我告诉你，我姐正在筹谋一件事，想要奏请皇上下旨，为平民女子办女学。
她筹备了半年，整整半年……
这下好了，多亏有你，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办不成啦！”
办女学？
燕如玥脸色发白，极力镇定：“八字还未有一撇的事，二公子倒也不必把罪名安在我身上。
更何况，大周有国子学，国子学下又设有女学……”
“那你是承认，京中流言就是你为了沈迢安放出来的咯？”温庭瑞问：“夸沈迢安深情，骂我姐不守妇德……
这些话，都是你的人传的吧？”
燕如玥指甲狠狠扣入掌心。
燕琼抓着笔：“庭瑞啊，你也别逼太紧了，沈大人霁月风光般的君子，夫人也自当是个仙姿玉质的纯良淑女。
沈夫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你可不要乱说话呀。
万一传出去，沈夫人还如何在京中立足呢？”
燕兰琢也道：“庭瑞，继续抄书罢。”
“哼！”温庭瑞冷哼。
温知虞起身：“沈夫人今日的目的达到了，就请先回吧。
若沈大人醒了，劳烦为他带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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