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仨别走啊!将尸首抬出去!否则老子怎么休息?!”
云曦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原地气得跳脚的卢尚书,不禁绽开笑颜。
青果揉了揉发疼的耳朵,“知道了尚书大人,奴婢还没聋呢。”
说着,小丫鬟看似大喇喇、实则小心谨慎地将尸首重新抱了出来。
卢尚书铁青着脸走进书房,还叫嚣着让师爷赶紧把窗户打开透气!
躲在角落里的任丹青一边笑一边拍冉杓的肩膀:“你们咋回来得那么早?我还想看看云丫头会用什么法子对付卢尚书呢!”
别看小姑娘漂亮又能干,骨子里是个腹黑的小狐狸呢!瞅瞅那一张嘴就胡说八道的架势,俨然是准备出一通气才放过卢尚书的。
冉杓讪讪一笑:“我也想慢点,陆大人哪里等得及。”
一听云曦被为难,人家直接飞回来了。
冉杓倒是一点儿不担心卢尚书敢对云曦动粗……青果那丫头的铁拳保准能将尚书大人揍趴下!
前半辈子,冉杓做过的大胆的事都没这三个月干得多。放眼整个刑部,陆青帆带的人已然不仅仅是胆子大了、还是“恃才放旷”的代名词。
任丹青一边扇扇子一边叹息道:“卢尚书能力不行,格局也小了。”
“小心眼儿得很。”冉杓赞同地吐槽一句。
换成原来,他是断不敢说上峰大人一句不是的。
看守仵作房的差役压根不敢跟陆青帆叫板,待房门开了以后、他屁都没放一个,就老老实实地回去复命了。
陆青帆无心追究小喽啰的罪责,示意云曦安置好尸首之后就来一起讨论案情。
“是。”云曦一向行事利索,这一次也不例外。趁着陆青帆招呼众人屋内等待的功夫,薄娘的尸首被顺利地安置到了仵作房。
云曦用带来的几种药水掺在一处,现调成一个新药水,和青果一点一点将其刷在薄娘的皮肤上。
“小姐,这药水是用来作啥的?给薄娘用了以后,会让她的尸首不碎吗?”青果一边干活一边好奇地问道。
“嗯,别看这药水卖相不好,对这种炭烤过的皮肤却有奇效。”云曦一边耐心刷着、一边解释道:“肌理变软、重新恢复弹性和水份后,薄娘也算有个全尸。”
卓尔身为薄娘的半个弟弟,也定然不希望下葬的好友是一坯灰尘吧?
主仆二人分工合作,很快便把药水涂满了整个尸首。
临近晌午时分,云曦主仆快速回到屋内。
陆青帆面不改色地坐在桌边,卢尚书那一杆子搅屎棍子浑然没有影响他专注破案的心思。
“大人在看口供呢。”冉杓热心地解释一句。
“多谢冉大人。”
云曦和青果坐在小凳子上,端起温茶润了润嗓子,便听陆青帆淡淡地道:“在飞燕楼没说的,现下可以讲了。”
任丹青和冉杓已经习惯了云曦有些骇人的推论不在外人面前讲,听小姑娘果然有所保留,便皆好奇地望向她。
云曦沉吟了下,“凶犯不是寻仇杀人,是在逼供。”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上面简单地描画了一个被捆绑着的女子,身上用浓郁的墨黑色勾出一些伤痕。
“死者尸表的伤痕我都画出来了,不仅有鞭伤、匕首伤,还有虫蚁啃伤,凶犯为了逼供、甚至在死者的伤口上撒了蜂蜜。”
这些细密的线索都是在涂抹了软化肌理的草药之后得到的线索。
凶犯打着外行人在触碰炭烤刑讯逼供的尸首后什么都不会留下,所以非常大胆地不曾掩盖痕迹。
事实上,若不是碰到谨慎的卓尔和懂行的云曦,凶犯的目的就达到了。
“逼供……是为找东西?”陆青帆反问。
为了找东西杀害死者的作案手法屡见不鲜,尤其是在他们最近接触的这几桩案子里。
云曦之前也温嬷嬷死后找到了她老人家留下的手札花名册。
“那这凶犯水平不行啊,审讯了三日都没结果。尸首被发现的时候他还在找东西……”任丹青撇撇嘴:“搁寻常人,就是用三日的功夫去找、怕也早找着了。”
“此事我有两个推论:一是他是个生手、不懂如何搜寻被藏匿的物件;二是他并不知晓寻找之物是甚、而是替旁人找的。”
云曦说完,陆青帆追问:“替旁人找?不知为何物,但知此物必然在薄娘手里,可对?”
云曦点点头:“只是推论。”
那便是陆青帆最不想看到的可能性了。
从口供中能看出,飞燕楼的姑娘们一直没察觉到薄娘的不妥,这也是凶犯如此胆大的原因。
“据说薄娘在飞燕楼一向说一不二,没人敢质疑她的行事。”任丹青翻出其中一份口供道:“跟卓公子口中有情有义的老板娘不同,在飞燕楼,薄娘一句话能决定这些姑娘们的生死。”
故而薄娘说身子不适、让管家代理诸事,楼内人无人有异议。
陆青帆颔首,示意冉大人讲一讲他那处的进展。
在云曦验尸、跟卢尚书打擂的功夫,大家都没闲着。
冉杓想去顺天府调阅一下烟花柳历年的卷宗、排除可有惯犯打劫钱财的可能性。
顺天府尹不给。
“为何不给,你没带协查调令?”如今陆青帆坐稳了侍郎之位,在京城内外颇有威名,顺天府竟还不买账?
“荀府尹说了,刑部想要调阅卷宗,那得经过提刑按察使司和都察院、大理寺三方手令。你说哪有这样的?我在检校的位置上时也是想借阅谁家的就借阅谁家的,还没听说还有这等麻烦事!”
冉杓不忿地说完,又惊觉这番话委实给陆青帆添堵,呐呐地瞟了陆青帆的脸色,把后面的抱怨话咽了回去。
陆青帆薄唇微启:“那就给顺天府三方手令。”
云曦偏头,见陆青帆眼底浮现出一抹暗芒,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顺天府。
冉杓重新站在大门外,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这月余的功夫,他在顺天府已经碰壁不止一两次;韩通判和赵师爷花样百出,好像不刁难一下冉杓就凸显不出顺天府是“青天大老爷父母百姓官”的衙门似得。
冉杓把手令往韩通判和赵师爷的面前一拍,二人再次傻眼了。
“啊,这……”韩通判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竟然真的立刻讨来了三司调令。
且不说这三司之间总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那陆青帆入京之后的臭人缘也是有目共睹的。
“怎、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弄到三个衙门的手令啊?”赵师爷一边看一边狐疑地道。
“不止呢。”冉杓扬了扬眉,负手而立卖关子:“一会儿还有‘惊喜’等着两位!”
冉杓说完就迈着八字步故意慢悠悠地往外走。
走到顺天府衙门口时,冉杓与一队列护卫擦肩而过,还不忘回身冲一脸懵的韩通判和赵师爷挑衅地挥挥手。
嘿,“惊喜”来了。
“顺天府接太子殿下谕旨!”
韩通判和赵师爷对视一眼,一人恭敬地迎上了托举太子谕旨的府兵、另一人赶紧回去报信儿。
龟缩不出的顺天府尹荀严清哪里还能在堂内坐着?赶忙正了衣冠跟着赵师爷出来叩首接旨。
旨意并不复杂,说顺天府荀严清若不想当知府,大可前往京郊县城管一方水土农务,还政于敢作为的好官云云。
荀严清被当今储君说得老脸通红、不住叩首辩驳,那乌纱帽都吓得磕歪了。
“该!”
冉杓朝着顺天府撇撇嘴,哼着小曲儿背着手轻快地往刑部衙门去了。
好像当个有能耐的刺头儿也不错?!
【作者题外话】:冉杓:狐假虎威!扬眉吐气!
顺天府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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