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刻钟,韩通判就笑容满面地敲响了冉杓的房门。
云曦去开得门,骤然敞开一条缝隙,就瞧见了一张笑得跟皱吧皮的菊花似得老脸。
“您是……”云曦狐疑一怔,心道这位老先生怕是脸抽抽了?
否则咋笑得这么谄媚。
“哎呦,久违云仵作大能,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小姑娘长得也太漂亮了!”韩通判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那股子谄媚气喷了云曦一脸。
她灵动秀美的小脸儿一僵,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大人客气,皆为天子办差罢了,谈不上‘大能’。”
“她手里的验尸刀更漂亮,韩通判可要见识一二?”冉杓最是气不过那老东西开口揶揄云曦,一张嘴就恨不能将人噎出几里开外去。
“同为天子办差,也分个亲疏远近的嘛!”韩通判忙不迭夹着卷宗凑到冉杓跟前,腆着老脸撞撞冉杓的胳膊:“对不,冉大人?”
冉杓轻哼一声,他老好人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就是傲娇的样子也委实不唬人。
“都是同僚……冉大人给个面子,将卷宗收下吧?日后刑部有所求,顺天府必然无条件襄助!”
冉杓斜睨一眼拍胸脯保证的韩通判,“无条件襄助?”
“那必须的!”太子殿下的旨意都到顺天府申斥府尹大人了,他们哪里还敢有小动作?
韩通判前后行止判若两人,巴结冉杓的嘴脸简直不要太明显。
云曦可不想跟韩通判继续虚与委蛇,躲到任丹青身边,好奇地小声问道:“师爷,是陆大人请动太子殿下了吗?”
任丹青竖起大拇指,小丫头就是聪明!
“太子殿下施压,谁还敢有二话?”
当初上门冉杓有多受气,这会儿韩通判凑上来就有多打脸。
云曦捂嘴偷笑。
“以后谁要是说咱陆大人不懂为官之道,我第一个不同意。”任师爷喃喃道。
云曦十分赞同!
韩通判只待了一会儿,见冉杓神色缓和了、又说了一箩筐好话便告辞了。
众人开始做正经事。
云曦根据案发地的一些线索重新归置薄娘身死之案,在其中寻找凶犯潜藏的证据:起码猜一猜他究竟在找些什么。
冉杓、任丹青则一一翻阅十年内顺天府、都察院、大理寺以及提刑按察使司搜集到的案件中是否有类似情况。
薄娘房中没有明显值钱的物件,听说薄娘行事谨慎、大额的银钱每五日都会存进钱庄……如今排查,也是为了减少错误推论。
云曦根据薄娘身上的伤口、一点点描绘着几个凶器的刃口模样。
她神情专注画画、连陆青帆什么时候回来了都不知晓。
众人各自忙碌着,陆青帆坐在云曦身畔,将她画好的小物件同死者的伤口进行对比。
片刻后,陆青帆便恍然惊觉,这凶犯怕麻烦,居然还就地取材了不少“凶器”:金簪、牙签子,筷子……
云曦画完最后一张图,这才恍然抬起头,看到了一旁俊眉微蹙的冷冽俊颜。
“凶犯一开始只是想来要东西的。没想到二人之间起了争执,凶犯临时决议逼供杀人。”云曦将图纸归拢到一处递给陆青帆:“这跟打绳结的法子是面对面也对上了。”
凶犯确跟死者薄娘认识。
“他找啥呢?密室、钥匙?”任丹青翻阅着卷宗,还惦记着陆青帆和云曦分析的事情。
“陆大人不是说薄娘的房子没密室吗?”冉杓也加入群聊:“有密室肯定得放个大物件儿。”
“不是大物件儿。”云曦直言否认了冉大人的推论:“凶犯翻看的地方都不像能藏大物件的地方。”
陆青帆和卓尔去过来回贯通的阴阳房,房内只有一人来去的痕迹,说明并无人发现此处。
起码,凶犯的目的不在于此。
“小件儿……”陆青帆蓦地想到了什么,冲任丹青道:“师爷方才说,贵重物品没多少,因为薄娘每五日都会将大额的银票存在钱庄,可对?”
“啊,没错。”任丹青说完一怔,“你是说……”
“钱庄的号牌。”
“钱庄的号牌。”
云曦和陆青帆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一笑。
“真默契啊……”青果不知何时托着下巴倚靠在桌边,旁侧还多了冉大人的那张姨母笑老脸。
“还笑?赶紧去查啊!”任丹青瞪向冉杓:“这不是你最擅长的?!”
“哦,啊!”冉杓终于反应过来,立刻起身道:“下官这就去打听一下薄娘是在哪家钱庄开的账户。”
陆青帆颔首:“辛苦冉大人。”
众人继续在屋内翻阅卷宗,旧案内并无收获、相似手法的凶犯亦无,基本可以排除因财帛、寻仇杀人的可能性。
云曦的眸光落在那些细密的伤口图上,轻声说道:“没啥收获啊。”
杀害薄娘的人,除了知晓身量范围、有可能是官身,擅长右手……旁得侧写推论竟没几个能用的。
肯定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没发现。
云曦起身就往仵作房去了,青果见状忙不迭跟上,“小姐等等奴婢!”
主仆二人进了仵作房之后,云曦便将早晨重新提取出来的蜂蜜又重新弄出来一点点,冲青果道:“去抓几个虫子给我……”
她将小虫子的特性悉数道来,青果频繁点头,便快步出去了。
这边,云曦利用几个草药勾兑出一瓶药汁,轻轻点在之前的蜂蜜汁上,眼看着蜂蜜汁水逐渐化开,又小心地将其收拢起来放好。
等青果回来,她便能验看一番了。
云曦和青果忙活到一半儿的功夫,冉杓也从外头回来了。
任丹青赶紧给同僚递茶,冉杓也顾不得读书人的风雅,愣是干掉了一整壶,这才拍着大腿坐下说道:“找到了。”
“找到薄娘存银钱的金库了?”任丹青眉开眼笑:“好样的!”
冉杓讪然一笑,面上却没多少欣喜之色:“师爷别高兴得太早。钱庄、金库,都找着了,但打不开啊!”
“官府身份也不好使?”任丹青瞪眼,在他们青州,还没有官府查不了的钱庄。
“那钱庄您想来也有所耳闻,是凤斋钱庄。”冉杓呐呐地道:“别说是刑部,就是放眼大明,人家也不买账……”
任丹青一听是“凤斋钱庄”,也噎了个够呛,半晌说不出话来。
凤斋钱庄敢起这种名字,有其不凡之处:在凤斋钱庄存银子,需得有底金五百两才有资格入户;入户后根据户主特性专制一把钥匙,形状各异;得了钥匙后,取银存银、搁置宝物随意无限;但只认钥匙、不认人。
说凤斋钱庄这行事不是噱头吧,确实有不少人喜爱这种认物不认人的存取银方式;说他们是噱头吧,这凤斋钱庄打手武功奇高、存银的金库不曾丢过一文钱。
“保密性足、实力极佳,将银子放在这等钱庄,便是睡觉也能安心些。”冉彪说完,无奈地摊手:“太子殿下都在凤斋钱庄存了私产,你说咱们说话能好使吗?”
“所以,我们还是得在薄娘那处找到类似钱庄的号牌钥匙。”陆青帆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走进来,方才冉大人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冉杓呐呐地道:“理论上说,是的。”
“大人回来了。”云曦主仆也从门外进来。
她的眸光亮晶晶的,俨然是有新发现了。
陆青帆墨眸闪过一丝笑意:“找着什么了?”
“嫌犯目标太广,我想着用什么法子缩小一下,就去验了薄娘身上所用的蜂蜜。”云曦狡黠地眨眨眼:“大人猜我发现什么了?”
“猜不到。”陆青帆配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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