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很是困扰。
原本她准备让林葭玥抓着自己的小把柄借势脱身,可现下惹出这样大的麻烦事,倒是不好处理了。
思虑许久,宋挽拿起桌上羊毫沾了墨汁将那句宦官之后涂黑。
“现下时辰还早,待侯爷起身定会来问锦乡伯府之事,你们不要提及这句,我自己同他说。”
蘅芷等人点头应是,宋挽则坐在书案前思考该如何将烫手山芋丢给林葭玥。
破晓之时,江行简寻到澜庭主院。
他如今并未住在澜庭院,而是暂居外院客房,是以一早起来便听说锦乡伯府来人大闹一场,两个婆子还被宋挽请进了内院。
江行简一听,便知八成是林葭玥又惹了什么祸事。
想到林葭玥,一股莫名烦躁席卷心头,却又不得不强行游说自己是他未尽家主之责。
“锦乡伯府是怎么一回事?我听松烟说天未亮便来闹了许久。”
“正要同你说此事。”
宋挽让蘅芷备了早膳,邀江行简坐在屋中。
“前日我让林姨娘将给锦乡伯府的诔文同路祭帖送去礼房,哪知她竟自己写了份诔文夹在当中,一起送去了锦乡伯府。”
边说,宋挽边从桌上拿出一张薄纸递给江行简。
江行简目光先是被那处黑色墨点吸引,他微微蹙眉,待回神见到满纸卢恭人后,额头突突跳个不停。
男人伸出修长食指按上眉心,不仅不能驱逐胸中烦闷,还反添七八分窝火。
他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委屈。
以宋挽的能力,府中本不该出现这些丢丑之事。林葭玥能这样胡闹,若说无她纵容,江行简是万万不会信的。
只要她想,整个城阳侯府定能护得如铁桶一般。
可如今又为何差错频出?
江行简眉心微攒,不敢深想当中原因。
“先用膳吧。”
看着蘅芷端上小桌的早膳,再看看江行简面色,宋挽莫名多了几分胃口。
因江行简也在,今日早膳便多准备了几份,光是小点就有澄沙饼、蝴蝶卷子、八宝馒头同宝妆饼四种。粥食小厨房做了鳆鱼粥同翠玉粥。看着乳白粳米粥上飘着的翠绿蔬叶,宋挽忽而食指大动,让香草端到了她面前。
见她神色平静,满心只想用膳的模样,江行简略带委屈道:“你……明知葭玥性情浮躁,怎能让她去送劳什子诔文?便是她想去,你也该出手拦着便是。”
“……”
宋挽放下手中玉箸,被他一句话搅了胃口。
蘅芜在旁冷笑一声:“要奴婢说,做家主还得做侯爷这这般的,省心。”
“自己抬举出一个张狂东西搅得满城风雨,搅得好,便是您慧眼如炬,任人唯贤,搅出祸,便是我们奶奶监管不力,不知那东西性情浮躁。”
“怎么府里将掌家之权交给她的时候,您又不知她性情浮躁,脑袋愚笨了?”
被兜头盖脸招呼一顿,江行简抿着唇,终于自七分窝火升成了满心窝火。
宋挽低着头,想了想重新执起玉箸,夹了面前的椒醋鸡放入口中。鸡肉入口带着椒麻酸气,于这夏日清晨十分开胃。
“侯爷同大奶奶在,那容得你来撒野?”
蘅芷假模假样照着蘅芜手臂上抽打两下,随即让香草将人带了下去。再见宋挽今日胃口不错,又夹了块炙烤蛤蜊放到她面前小碟中。
江行简满心郁气,喉间如堵着棉花,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宋挽却是难得吃了块手指大的蝴蝶卷子同一小碗粥,净口过后,对还在出神的江行简道:“这份诔文活像是故意上门侮辱人家,锦乡伯府那头如何都要给个交代。”
“我今日登门道歉,为逝者上香鞠躬。”
“似是不够。”
江行简抿唇,一时也没了主意。
他还未遇见过这种事情,一时半会确实不知该如何赔礼道歉。毕竟整个上京也从无这等……荒谬先例。
想到那句宦官之后,宋挽臊得牙都酸了,她轻咳一声继续道:“侯爷方才怨我不曾拦着林姨娘,倒也不算冤枉了我。”
“我确实不想拦,也无意拦。”
宋挽随手将额边碎发拢在耳后,淡笑道:“我拦过的,结果如何?”
“让林葭玥掌中馈之权我拦过,让她主理大宴我拦过,三妹妹婚事、四爷收人入房哪一桩哪一件我未拦过?可我拦着的时候,你不是一力支持,且口口声声林姨娘有大才,必可为侯府锦上添花吗?”
江行简垂眸,心中有苦说不出。
“我知她性情轻浮,可我怎知不过是让她将诔文送至礼房,也能闯出这样大的祸事?”
“大宴之后我宋氏女声名扫地,如今又被锦乡伯府的粗使下人连声咒骂大半个时辰,期间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宋挽面色愈发冷淡:“我向来循规蹈矩,恪守妇德,今夏不过月余便成了上京声名狼藉、人人所不齿的无能蠢妇,你还想让我如何?再帮侯府兜着,我来日身死魂消,用什么脸面去见宋家列祖列宗?”
“江行简,莫说我今日不会拦着林葭玥,以后也再不会管她半分。”
“侯府这掌家之权,我撑不起也但不住。”
“本来江妃娘娘便有口谕,如今不若让林姨娘独揽大权,如此府中下人也不至心思混乱,不知该听从哪一个主子的话好了。”
“阿挽……”
听闻宋挽要甩开手中责任,江行简忽然慌了神。
让林葭玥掌家?他想都不敢想。
“方才是我话重了,我并无怨你之意。”
“锦乡伯府的事,夫君想好该如何给人交代了?”
“我……”
宋挽轻笑:“妾身帮夫君想了个法子。”
“你去锦乡伯府灵堂跪上三日,我则交出侯府掌家之权搬入小佛堂为程夫人诵经念佛,以求她原谅侯府。如此,或能求得对方原谅。”
“阿挽,我……”
招来蘅芷,宋挽让她将早已收整妥当的侯府对牌,以及领票账册都拿了出来,一并推给江行简。
江行简这才知道宋挽是真心的,她不想管侯府,也不想管他了。
他口中泛着苦,正欲辩解时林葭玥走了进来。
她满脸怡悦,笑得甜软:“听闻锦乡伯府派人来闹了一早上?出什么事了?可是……有人犯了什么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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