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四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方人,平日里也是爱占人便宜的货色,现在听别人说要请他喝酒,哪里会不去?
他不忿地向霍旬院子的方向瞪了一眼,就跟着马志海去了他家。
马志海在村里当屠夫,平时没少偷偷往家里顺东西,陈老四跟着他到家的时候,马志海的媳妇正蹲在院子里,低着头拿草木灰搓洗大肠呢!
“嫂子忙着呢?”
陈老四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马志海媳妇却连头都没抬。
马志海哼了一声,蹲在地上的女人下意识抖了一下。
“不用搭理她,头发长见识短,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说着就领着陈老四进了屋。
陈家那样的家庭,家里男人恨不得当皇帝供着,陈老四当然更不可能去同情别人家的女人,甚至见马志海那样,还觉得他是同道中人。
女人就是得管着,不能惯着。
看看村里那个于静姝,男人给几分颜色,她还开起染坊了!
这样的女人媒人介绍给他们老陈家,他们老陈家都不能要!
陈老四兀自给自己来了一套“精神胜利法”,自我感觉良好地跟着马志海进屋坐下了。
“来,咱们俩先吃点简单的,喝两盅,等一会儿溜肥肠就做好了。”
马志海说的简单,其实在乡下已经不算简单了。
桌子上摆着一小盆酸菜炖脊骨、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地三鲜、一盘猪皮冻、一盘老虎菜,再加上一会儿要上的溜肥肠,都凑够六个菜了。
平常人家办喜事,也不一定有这么丰盛。
搞得陈老四这个爱占小便宜的,都觉得有点局促了。
这么好的菜,没根没由地请他吃……
咋让人这么下不去嘴呢?
“马大哥,你这是家里有啥喜事了?”陈老四坐在桌边,没有拿起筷子。
“嗨!能有啥喜事!这不就快抢收了,家家户户都得买点肉给壮劳力补补,杀的猪多了,落下来的东西也多了。没花啥钱,请你来了可劲儿造就行!”
说着就给陈老四倒了一杯酒,“来,咱们哥俩喝一杯!不瞒你说,我也老早瞅那霍旬不顺眼了。”
其实马志海更看不惯的是于静姝。
毕竟霍旬虽然在村里帮派出所追过他们的人,但那是事出有因,连马志海自己没接到上头的指示就看见刘宝山被毙了都吓了一跳,更别提其他人了。
霍旬退伍前大小是个兵,爱管这闲事也在马志海意料之中。
可于静姝就不一样了。
这女的纯粹就是爱管闲事的搅家精,但凡哪个女的出了事,她都要管一管。
当初要不是她,他马志海没准都把郝盈盈那个绊脚石毁容了。
就因为这女的爱多管闲事,结果就把他们的计划全都给打乱了!
不过这个真相马志海可不敢现在就跟陈老四透露,所以只推说自己看不惯霍旬很久了。
陈老四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听说两人厌恶同一个人,这话匣子就打开了,和马志海推杯换盏,没多久就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这时马志海才开始提及自己请陈老四吃饭的目的,“要我说,陈老弟你也就是没去当兵,不像霍旬运气好,退伍回来还给安排了个工作。要是你也有个吃商品粮的工作,混得也不能比他差!”
陈老四几口黄汤下肚,脑子也不清醒了,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理。
“他霍旬以前在村里连饭都吃不上,天天让霍老汉满村追着打,我们从小看到大的!现在富了,就在村里和我挺腰子,要是人家城里女人知道他小时候是啥熊样,能看上他?我呸!”
“说得就是这话,这些人忘本,有点钱就狗眼看人低,我就不惯着他们那样!陈老弟,我看你大好年纪就在村里这么耽误着也实在可惜,我在镇里有点关系……”
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起来。
门外,马志海的媳妇黎庆珍端着一盘溜肥肠,手捏着盘子发烫的边缘,良久都没有松手。
她已经习惯疼痛了,比起马志海每天对她的虐待,这么点烫伤根本微不足道。
她知道马志海是什么人,也知道他根本不算个男人。
这个人是个天阉!而且还是个爱虐待女人的畜生!
只是她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是从东兴村嫁过来的,家里人都被马志海的同伙监视着,要是她敢反抗,先死的就是她家里人!
黎庆珍站在门口偷听了半天,才悄无声息地折返回锅台前,用铲子在锅里扒拉了几下,还特地制造了一声锅铲划过锅底的刺耳声响,这才端着一盘溜肥肠进了屋。
屋里传出马志海不耐烦的声音,黎庆珍一脸畏缩地从屋里退到厨房,端着自己给自己留的菜,默默吃饭去了。
她食不知味地吃着饭,心里却在两个选择中不断挣扎。
她不敢举报马志海,怕马志海的同伙狗急跳墙,会杀了她全家。
但最近村里拯救妇女的活动过后,村里的女人们显然是越过越好了。
看着别人都能过好日子,黎庆珍当然也想过好日子。
可是她要想过好日子,就必须得想办法离开马志海这个畜生。
马志海有多少同伙,她还没有摸清楚,如果不能一口气把他们都举报了,她的家人就会有危险,这种风险她不敢去冒。
而且马志海根本不许她出村,偶尔陪她回一次娘家,也把她看得死死的。
她在东兴村根本不可能向任何人求助,反而是在利业村的时候,马志海对她的监视会松懈许多。
要是村里有人愿意帮她……
黎庆珍往嘴里扒了一大口菜,目光变得愈发坚定。
她得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总能等来好日子。
马志海那个畜生还没死呢,她就更得好好地活。
哪怕眼前还没有任何逃离魔爪的希望,只要她能忍,能耐着心思找到帮手,总有一天,她和家里人能摆脱这些畜生的控制。
她必须得物色一个嘴巴严实,又机灵的帮手。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要愿意帮她。
黎庆珍想起自己去河边洗衣服时,村里妇女都对那个姓于的知青交口称赞。
马志海偶尔提起这个人,还恨得牙痒痒。
想到这一点,黎庆珍咬了咬牙,决定冒一次险,偷偷和于静姝接触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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