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开始了繁忙且老实的修炼日常。
直到阎野把她拎到那个高峰的时候她才恍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是这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找到这座我练步法时候用的山峰,但既然你先找到了,甚至还跳下去了,那就说明你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阎野拢着手,一脸淡然地看着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又窜了一截的小孩儿,“来吧,我教你。”
这孤峰不光高,还格外嶙峋险峻,宛若无数宽窄不一的石刃堆叠起来的刀峰。
林渡站在山下,直直地看着阎野,“您不是在报复我吧?”
“怎么会呢。”阎野含笑,“你师父我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你还记得你的步法名字叫什么吗?”
林渡机械地吐出三个字,“凌绝顶。”
“对啦。”阎野笑得更加愉快,“不是喜欢跳崖?之后我就让你知道,跳崖可不是什么好滋味,你就在这峰上练步法,直到掉下来为止。”
林渡懂了,“你就是在蓄意报复。”
她嘴上这么说,自己已经调动了口诀和灵力,按照书中所说的发力方式,登上了那孤峰之上的一块立着的嶙峋山石。
这山石不知是鬼斧神工还是人为雕琢,山石宽度也就那么点面积,若是步法没落准,定然会踩空,这套步法讲究的是轻且快,并且叫人仰望,捉摸不定。
离山腰还远,林渡就一脚踩空,落了下来,又是一场失重的坠落。
她在空中调用灵力延缓自由落体,赶在距离地面不过五六尺方才稳住身形,接着老老实实飞回了地上。
阎野开口指点完林渡方才那一步为什么错了,又告诉了她的那些缺点,接着笑吟吟指着峰顶,“爬,爬到峰顶你今日的步法功课才算完。”
这峰少说有几百丈高,林渡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运足灵力,活动了下脚踝等关节,再度向上。
阎野其实没指望林渡今天第一天就能爬到最顶峰,小孩儿每一次落下来的时候他也浑身紧绷,尽管昨儿她发了一次疯之后他就没再动过神念,可那种失重的绝望感依旧每一次都揪着他的心。
“第七次。”阎野开口,“掉下来七次了,以后还跳吗?”
林渡舔了舔被风和运动蒸腾得干燥的嘴唇,眼底毫不掩饰兴奋,“还跳。”
阎野一噎,指着峰顶,“上去,连半山腰都没爬到。”
林渡就又蹦上去了,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娴熟,接着一次比一次跌得狠,阎野也一次比一次心惊胆战。
小兔崽子是跳兴奋了,他提心吊胆,倒像是在自己折磨自己。
每一次肾上腺素的狂飙,都让林渡兴奋异常,脑子也格外灵敏清醒,对那步法的印象也越来越深。
这孤峰恰好能够看到无上宗禁地和后山的很多景象,晏青每日挥刀都站在固定的地方,今日一打眼看过去,目光恰好捕捉了那在孤峰上上下窜腾的一点,若有所思,转头问元烨,“什么鸟会在半山腰来回扑腾啊?”
元烨在和他格外对称的另一边举着石鼎练习臂力,闻言也看了过去,“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看颜色,倒像是什么青鸟,再不然就是……狼?”
“什么狼能在山上跳来跳去?”
“……修真界的豺狼虎豹哪个不能飞檐走壁?”元烨又举起了石鼎,喘着粗气儿,“实在不行,一会儿咱们去把它打下来,正好小师叔后厨加餐。”
被人惦记上的林渡此刻终于到了山腰以上,她没停,也不敢停。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修炼也是一样。
一旦打断了节奏,她今日就别想攀上这孤峰了。
林渡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肌肉力量快到了极限,隐约有抽搐的感觉,她却不想停。
阎野却已经察觉到了林渡动作的轻微变形,他算过,林渡的体力不足以到上头,他面无表情地飞速瞬移到了林渡身后,“行了,今日就到这里了,下来吧。”
林渡小腿有点抽筋,但还没停,“再高点。”
阎野磨了磨牙,“我骗你的,没让你非要到顶上,下来。”
“再高点。”林渡重复道,脚下动作没停,因为窜的太快,让阎野难以下手揪住人的衣领。
“你就是再高点也上不去,非要那么高干什么?你今日还有体术功课,劲儿别都用完了。”
“欲与天公试比高。”林渡开始胡言乱语。
阎野默然,“别太荒谬了小兔崽子。”
腿肚子抽筋越发严重,林渡终于停了,她分明可以就此立住,却直接向后一躺。
阎野一瞬间有些慌乱,刚要去抓住林渡,就发现小兔崽子笑得格外恶劣,接着在慢慢减速,终于慢慢落到了地上。
“高点好啊,落地缓冲时长都增加了。”
林渡靠着山石捏了捏小腿,缓了一会儿,往嘴里塞了个丹药。
阎野被这小混蛋吓得不轻。
他知道林渡疯,不知道林渡这么疯。
高大的男子落到小孩儿面前,邦邦几个暴栗敲下去,“你是!真的疯了!真不怕死!能不能!沉稳点!”
打得还分外有节奏感,林渡抱着脑袋满地乱窜,“我还要去膳堂做饭。”
阎野收了手,板着脸,“吃饭完去把基础阵法算完一个顺便布出来,然后把凤朝和封仪给你的功课做了,再来找我炼体术。”
林渡捂着被敲红的脑壳,拖长了音,“知道了。”
果然年纪大的老人家经不得刺激。
林渡的字虽然已经有模有样,但一到画符上,对笔的控制力还不够。
封仪倒也不气馁,练字并非一日之功,更何况是画符。
但林渡今日的状态可实在不对劲,她看着上头的蚯蚓,狐疑地看了一眼林渡那双手。
“手筋正常,还生得这么好看,到底是怎么画出这么难看的东西的?”
林渡无辜地看向了封仪,“今日师父让我攀岩,累得手抖。”
她一抬脸,封仪就注意到了林渡的额头上的淤青,“摔了?”
林渡伸手摸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封仪说的是什么,“没有,师父他家暴我。”
封仪:?什么玩意?
她沉思了一会儿,“你这么聪明这么乖,他还打你?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没能达到他的要求气急败坏吧。”林渡的黑锅一扣一个准。
封仪微微蹙眉,“他当年画符比你写的狗爬字儿还难看,还放言自己不需要灵符也能过得很好,怎么好意思怪你。”
林渡嘿嘿一笑,“严师出高徒,我是高徒,所以师父严厉。”
封仪默然,乍一听好像没有什么毛病,但是是不是因果倒置了?
“其实是最近师父加大了对我炼体训练,我体力消耗的厉害,控笔就不好。”林渡不正经完了打算给阎野挽回一下形象。
封仪沉吟片刻,“你控笔确实是个大问题,大师姐只叫你练大字,却没练过笔画线条和控笔吧?”
她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来,我从头来教你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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