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散朝后,官员三五成群在殿外说话。
“赵尚书方才朝上提出的见解,角度刁钻,简直令人茅塞顿开。”
“赵尚书真不愧是当年的状元郎,我等马尘不及。”
被围在中间之人,三十多岁的年纪,头戴官帽,一身朝服,面容俊雅,正是户部尚书赵景思。
他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三元及第,以寒门之身跻身于朝堂,短短十几载,就成为了天子近臣,二品尚书,新帝继位后,又被钦点为太子少傅。
赵氏,已成朝廷新贵,人人追捧之。
“诸位大人赞誉了。”
赵景思拱手,态度极其谦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浮躁之气,一如十多年前那个刚上朝堂的七品官。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赵四蛋!”
他条件反射般回头,就见向来与他不和的礼部尚书大笑着,“哈哈哈,原来赵尚书的小名真叫赵四蛋!”
赵景思唇瓣勾起微笑:“周尚书莫不是在说什么胡话?”
一把年纪了,被人大庭广众之下叫小名,并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
“赵尚书还不知道吧,你儿子今儿在国子监写了篇文章,文章名就是,我的老爹赵四蛋。”礼部尚书朝周边一群人道,“真没想到,堂堂镇国夫人,当年居然取了个这么接地气的名儿,都说贱名好养,果真如此,这不,赵尚书吸收大地精华,出人头地了!”
赵景思拳头紧了。
很好,原来是被家里的臭小子给掀了老底。
“看来周尚书是羡慕了。”他笑容更深,“若周大人也取个接地气的名字,应该不至于五十多岁才当上尚书,想来令尊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让周大人叫狗蛋。”
礼部尚书脸都绿了。
赵景思心情甚好回府。
马车刚在赵府门口停下,就见大石狮子边上,躲着两个鼻青脸肿的身影。
“赵扶砚!”
“赵扶风!”
他下马车就是一声低吼,尚书大人的风度温润顿时荡然无存。
“爹!”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哭丧着脸走出来,“不是我们先动手,是周二,他一直大喊赵四蛋,羞辱父亲大人您,我们两个实在是气不过,才打起来了……”
赵景思深吸一口气:“说,那篇文章是谁写的?”
“是他!”
“是他!”
二人互相指着对方。
赵景思抽出朝服宽大厚实的腰带,劈头盖脸抽他二人头上。
“逆子!不许跑!”
他快步如风追上去。
“娘,救我们!”
“爹要打死我们了,救命!”
二人冲去躲在了一个美妇人身后。
“好了。”虞娇温柔从他手中拿过腰带,“这又是怎么了?”
赵景思坐在椅子上,怒气冲冲:“整个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叫赵四蛋了,这叫我从今往后怎么办事!”
“这点小事。”虞娇失笑,“我不是也叫你四蛋吗,多亲切,以后百姓们会觉得你是个接地气的官,就跟娘一样,受百姓爱戴,这是件好事呀。”
赵景思:“他们同人打架!”
虞娇开口:“两个孩子是在同窗面前维护你这个父亲的威严,说明他们孝顺。”
赵景思:“……”
“你的事就先不说了。”虞娇转头,温柔消失,眸色严厉,“你们大姐的胭脂,是谁给掏空了,你们二姐的首饰,是你们谁拿去换成了镀金!”
赵扶砚、赵扶风,对视一眼。
眼中写着三个字:完蛋了!
爹生气了,还有娘可以帮忙劝一劝。
要是娘生气了,爹只会帮着出气。
果然,还不等他们二人抱头逃窜,赵景思就一脚踢过去,二人滑跪在地上,被抽的嗷嗷直叫。
“大人,夫人,赵将军和赵夫人来了!”
管家一句话,总算是将二人给暂时解救了。
赵景于和阮明珠已经进了院子,看到两个侄儿形容凄惨,赵景于嘴角直抽:“今天是什么日子,咱们俩兄弟揍孩子都选同一天?”
赵扶砚:“……”
赵扶风:“……”
默默给几个堂兄点一支蜡烛。
因为,三叔三婶都是武将,力气出奇的大,一巴掌下去,人都得扇飞。
幸好,他们的爹是文官,几鞭子也没抽怎么样……
“老大已经去前线了,老二还算上进,可是另外三个,哎……老三把先生书房给烧了,我赔了近一万两银子,老四学武把马圈几百匹战马放走了,害我召集几千人满山寻马,老五偷偷带着九皇子出宫,把九皇子弄丢了,幸好我及时找到把事情压了下来,不然我就成了老赵家罪人……”赵景于都快抹眼泪了,“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咋就生了一窝儿子!”
阮明珠声音哽咽:“三牛,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生那么多孩子……”
赵景于抱紧妻子:“生孩子是我们共同的决定,怎么能说是你一个人的错,要不这样,开族谱,将那三个小子逐出赵家如何?”
“三哥,你别冲动。”
赵景思连忙劝阻。
本来觉得自己家两个臭小子能闯祸,一听三哥家这些破事,似乎,他两个儿子也还好,还能再养养。
赵景于抬头:“四蛋,要不,你帮我一起养吧?”
“啊,这……”赵景思干笑,“这有点儿不合适,不太合适。”
阮明珠目光热切:“四蛋,你可是堂堂尚书大人,三元及第状元郎,娇娇,你父亲可是举国闻名的虞夫子,我相信,你们夫妻二人,一定能帮我们把孩子给管教好。”
虞娇忙擦汗:“三嫂,这事、从长计议,呵呵,得,从长计议……”
“就这样定了!”
“使不得!”
双方正在拉锯战之时。
外头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三牛,四蛋,你们俩个还是太狭隘了,思维打开一点呢?”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也是三十多岁,但身上,还有着属于十多岁少年的意气风骨,正是沈正。
他身边,是背脊挺直的程昭,岁月没在程昭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给他沉淀了气质,更显风姿卓然。
他在椅子上坐下,淡声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年沈正初到大河村之时,是什么模样?”
那时候,大河州还叫大河村,贫苦,闭塞,吃糠咽菜,堂堂沈少爷一身反骨,硬是被管教过来,成了顶天立地的国之栋梁。
赵三牛和赵四蛋对视一眼,同时惊呼:“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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