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秦大运河。
大河波浪滔滔,大船平稳行驶在河面上。
甲板之上站着五个少年,最大十五岁,最小十一岁,每当这五个小子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时候,钱晖就开始发抖。
钱家生意很早就做到京城去了。
半个月前,他送些大河州土特产去赵府时,正巧赵景思正在愁安排何人送几个孩子回大河州。
于是,他自告奋勇,将这个担子接了过来。
他以为,就是走一程罢了,哪能想到,这一路这么艰难。
看到前方的大河州码头,钱晖松了口气,总算是快到了,终于要把这群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了。
“我们五个之中,就你来过大河州。”赵扶砚看向最大的那个,“还记得什么光景吗?”
最大的叫赵律,是赵景于和阮明珠的第三子,他扯了扯嘴角:“那时候我才两三岁大,知道个什么,反正比起京城肯定差远了,不过咱们祖母在那儿,有祖母护着,日子肯定舒坦。”
第二大的叫赵沿,他赞同道:“祖母是一品镇国夫人,年轻的时候立功无数,在大河州肯定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到时候咱们可以横着走。”
赵扶风嘻嘻笑:“那简直太棒了。”
几人带着向往,憧憬着,看向彼岸。
码头上人来人往,声音鼎沸,远处商铺林立,热闹非凡,竟然丝毫不比京城差多少。
大船一靠岸,五个小子就迫不及待下去。
站在那,被一个大汉推开:“站这挡路了,到边上去!”
赵扶砚被推了个踉跄,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推我!”
“我管你是谁!”大汉翻了个白眼,“你站这里就是影响大家伙搬货了,推你咋了!我连皇帝皇后都见过,还天天和镇国夫人说话,你倒是说说,你是哪根葱?”
“误会,就是个误会!”钱晖连忙过来,看了大汉一眼,“咦,你是小树吧?”
那大汉愣了一下:“是、是我。”
钱晖大笑:“当年你瘦瘦小小,没想到现在长这么壮实了。”
小树,就是当年大河村张寡妇的小儿子,无父无母的几个孩子,一个个也都长大成人,安家立业了。
他赶紧拉住五个小子:“都跟我走,那边,就是镇国夫人府邸了。”
镇国夫人府还是从前的样子,大大的宅子坐落在大河州正中心,其实最早是属于城池边上,只是这块地方发展的越来越好,宅子就被包围起来了,好在,程弯弯买下了足够多的地,开了荷花池,种了花圃,倒也算是隔开了一个世外桃源。
入则宁静。
出则繁华。
程弯弯正在院子里喝茶,陪她喝茶的人,是两名年纪很大的老头。
一名一身青色长衫,读书人模样,年纪大了也盖不住斯文,正是当年人人爱戴的沈大人,沈东明。
另一名,一身华服,手持羽扇,轻轻地摇着,六十多岁了还端着一副风流公子的架子,正是秦王,如今人称老王爷。
这二人早早就在大河州置办了田地,六十岁后,修建几间房子,开始了养老生涯。
天天来镇国夫人府上,与程弯弯说说话,喝喝茶,一晃就大半天过去了。
“应当是他们到了。”
程弯弯喝了茶,抬起眼。
如今的她,虽然头发渐渐白了,但身子骨依旧硬朗,身姿挺拔,尤其是精神状态特别好,根本就看不出是个老人。
一行人从大门口进来。
钱晖躬着身子:“镇国夫人安,晚辈将人送来了。”
五个小子虽然从小顽劣,但也是从小听祖母的事迹长大,对祖母那是尊敬的不得了。
赵律率先跪下,其余四个弟弟跟着下跪。
“不孝孙给祖母请安,愿祖母福寿延绵!”
程弯弯坐在椅子上,淡声道:“起来说话。”
她早早就收到了京城来的信。
从前,三牛和四蛋在信中是报喜不报忧,说几个孩子康健懂事,个个人中龙凤。
而这封信,几乎是声泪俱下,控诉这五个小子在京城干的荒唐事,不等她回信,就将人打包送来了。
程弯弯继续开口:“不管你们在京城犯了什么错,都既往不咎了。”
五个小子顿时大喜。
就知道祖母心胸开阔,不会跟他们计较。
“来了我这儿,就得守我的规矩。”她看向旁侧的老头,“秦王知道我这儿的规矩吗?”
秦王合起扇子:“最大的规矩,不干活的人,不许吃饭……瞧我,还堂堂王爷呢,到了你们祖母这儿,得天天喂鸡喂鸭,喂兔子,还要喂鱼,才能换来几盏茶,两顿饭。”
赵扶风呆呆道:“虽然他是王爷,但我们可是嫡亲孙子!”
“本朝就剩这么一位老王爷了。”沈东明微微一笑,“但镇国夫人重孙都好些个了,孙子有何稀罕?”
话音一落,正巧下工放学,一大群人回来了。
大房三个孙子,六个重孙。
二房三个孙子,三个重孙,还有两个在肚子里马上生。
这群孩子基本上在程弯弯身边长大,和祖母特别亲热,一进屋就靠过来。
尤其是赵月珠,虽然快三十岁年纪了,但还是喜欢依偎在程弯弯膝盖边上,坐在矮凳子上,笑眯眯道:“你们几个臭小子,小时候总喜欢让我带着玩,没想到长大了这么淘气,既然一身精力使不完,那就干活,喏,看见没?”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宅子大门口,赫然一片清浅的水田。
“插秧吧。”赵月珠大声喊,“赵明轩,别写你那些破书了,赶紧带着群臭小子去插秧,你要是带领的好,我告诉你一些镇国夫人的秘密!”
赵明轩立马蹿出来,拉着五个小子就往水田走:“我跟你们说,当年,你们祖母,当今一品镇国夫人,就是以水稻扬名,率先发现再生稻,被封为穗孺人,至此开始了晋升路,你们作为赵家直系血脉,必须得沿袭插秧这一传统,来,我教你们。”
五个小子站在田边傻眼了。
但那么多人在围观,祖母满眼殷切,要是不干,似乎愧对赵家血脉这一头衔。
孩子们一个个卷起袖子裤腿,下水。
水波漾漾,微风习习,属于少年们的磨砺,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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