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的映照下,一人一剑,自水底掠出,直奔陆守言。
陆守言反应迅速,抓住陈石衣领,连退数步。
一柄长剑直直穿透他先前所在护栏,若是陆守言反应再慢一步,估计连头颅也要被一并洞穿。
陈石一个踉跄站稳,只听“砰”的一声,回头看去,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黑衣身影站在崩裂的护栏上俯视二人。黑衣身影一手握长剑,一手握剑鞘,鞘剑之上皆有螭龙纹。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娘的,又是你这种老六,有能耐光明正大的和你爷爷单挑啊,整天搞偷袭。”
“反应挺快。”黑衣身影目光冷漠。
陆守言适当提醒道:“劝你往后稍稍。”
“啊?”陈石闻言立马怂了一半,很自觉的躲到陆守言身后。一旁几个钓鱼客看到这架势,一个个渔具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离歌剑杜离。”陆守言一语道破黑衣身影身份,随即又话锋一转话锋一转:“穿成这样来杀人,又带着自己的佩剑。你是不是小时候脑袋给驴踢过?”
黑衣身影杜离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照样得死!”
说完脚下护栏崩断数截,伴随一阵破空声响动,一剑直指陆守言咽喉。
陆守言见状不退反进,一步踏出,脚下船板咯吱作响。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喉咙,陆守言身形拧转,轻松躲过。再不给杜离丝毫出剑机会,一脚后踏蓄力,巨大渡船为之一沉。
还在空中,来不及收剑的杜离见此情形,瞳孔微缩。
止不住身形的他,咬牙转动手腕,挥剑斜劈。
奈何陆守言出脚迅猛,剑未至,杜离就如风筝断线倒飞出去。
这一脚来的势大力沉,整艘渡船晃荡不已。杜离瞬间倒飞出数十丈,摔在江岸,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陆守言摸了摸脸上被剑锋划破的伤口,有些感慨。“对付一个还不是武圣的家伙,居然也能挂彩,看来时不时还是要找人切磋一下。”
都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本来还想着观看高端局的陈石,气得跳脚,你大爷的,就知道会这样。
“力道没控制好,我去看看他死没死。”说完,陆守言稍作助跑,一跃而起,将落水时,脚尖再点江面荷花灯,轻盈跃过江面来到对岸。
好在岸边都是松软泥沙,否则杜离估计真要离死不远了。
陈石望着陆守言飘然离去背影,咬牙切齿。“他娘的,不装会死啊。还得我来收拾烂摊子。”
渡船上的动静,自然很快就引来了船家,船家看着甲板上一片狼藉,脸色阴晴不定。
陈石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银子,不舍的掂了掂,很自然的将手搭在船家肩膀,又将银子放在他面前晃了晃。
果然,船家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了,看了看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又看了看那破碎不堪的护栏,心中一番计较后,顿时笑逐颜开。
一把夺过陈石手中银子,船家笑呵呵道:“小事小事,破费,真是太破费了。”
...
第二天。
厢房中,客桌上横放着一柄长剑离歌,床上横躺着一个人形猪头。
陆守言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双脚搭在桌沿,手中把玩着一颗红线系捆的黝黑石子。
悠悠二十载,从大庆到永宁,时过境迁。可陆守言对于三岁前的记忆,头脑依旧是一片空白。
只知道一觉醒来,就已经身处在这个原本叫大庆的国家。跟着父亲兜兜转转时,偶然在路边发现了这颗不起眼的小石头,不知为何就是看着十分顺眼,所以那之后就一直带在身边了。
这颗石子也是奇特,不知是什么材质,看似平平无奇,可刀劈斧砸却都留不下一丝痕迹,陆守言甚至为此,专门找过一次知了和尚。
知了和尚有座熔炉,不管再硬的铁石,都能熔了铸器,这颗石子倒好,什么样进去,还是什么样出来。
“哼。”
一声闷哼打破了陆守言的回忆。
“哟,醒啦?”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陆守言将小石子重新挂回脖颈,走了过去。床上躺着一个看不清原来面目的猪头人,被五花大绑着。约莫是听到陆守言的声音,猪头人又没了动静。
猪头人正是昨夜行凶的杜离,昏迷在岸边被陆守言带回渡船后,又被气不顺的陈石给狠狠揍了一顿。
“别装了,问你个问题,谁派你来的?”陆守言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问道。
杜离瞬间睁眼,突然一愣。此刻他眼中世界仅有一条缝隙,透过缝隙隐约能够看到床边站着一人,他忍着剧痛开口。“你无耻!”
“无你奶奶个腿。”陈石正好拿着两个大肉包子推门而入,将包子递给陆守言,俯身一巴掌拍在杜离肿胀的脸上:“你他娘的,再给老子嚣张。你都要杀老子了,老子打你一顿怎么了?”
杜离憋屈不已,伤痛在身又无法挣脱束缚。愤愤啐了口唾沫,还落在自己脸上。这下杜离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此刻恨不得把陈石片片剐了。
陈石捧腹大笑,陆守言没忍住笑,差点让嘴里包子噎住。“行了行了,到底谁派你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要杀要剐随你,问这么多作甚?”
“哟,好汉不怕死?”陆守言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朝桌边走去。
回来时,他手中已经多出一柄出鞘长剑,将长剑架在杜离脖颈上。“好汉,想清楚再说话。”
看着自己的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杜离沉默了。有这么问话的吗?一言不合就拔剑?他抿了抿嘴,声音沙哑:“我只知道,你叫言谨,是龙城珍鲜阁的掌柜。”
言谨,陆守言的化名。
“看来好汉也不是不怕死嘛。”陈石嘲笑道。
“你来杀我这么一个,”说到这里陆守言顿了顿:“普通人,是为什么?”
杜离再次沉默。
陆守言略微沉吟,收起长剑随手一甩,长剑精准入鞘。“好汉,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杜离,永宁州一介散人,半只脚踏入武圣门槛。多年前,曾因得罪当地权贵,受陷锒铛入狱,后被如今的户部侍郎,当时身为永宁州刺史的王显贵所救,至此双方互通,锄强扶弱,一个管杀,一个管埋。”陈石娓娓道来。
陆守言双手拢袖,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杜离问道:“他说的可对?”
“能告诉我,他要你杀我的理由是什么吗?”见他不说话,陆守言又问道。
杜离似感觉到什么,神情抑郁。“表面上做着酒楼生意,暗地里私通官员,倒卖妇孺。”
陆守言脸色逐渐变冷。“说你蠢都侮辱了这个字,给人当刀使,还自以为是正义之士。你知不知道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你放屁!我杀的都是些该死之人!”杜离脸色煞白。
陈石冷笑:“永宁州别驾林鹤年,长史朱严雄,一个从三品,一个从四品。虽不算好官,但两人也是各司其职兢兢业业,不过是不愿与王显贵同流合污,便在永宁州官场备受排挤,更是被你一剑砍去脑袋。”
陆守言继续说道:“黄梁县县令霍从,富商赵有钱,官吏李甲弟,又是犯了什么要命的错?”
躺在床上的杜离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说出缘由:“林鹤年和朱严雄,两人联手架空王刺史,把持永宁州官场,官员升迁调度,全靠金银细软,致使清官没落,昏官上位。”
“霍从有眼无珠,尽办冤假错案。赵有钱为富不仁,明明已经富甲一方,却依旧不知满足,搜刮民脂民膏。李甲弟明明只是一个小小官吏,却仗着自己一身狗皮,胡作非为,更是将人活活打死。”
“你亲眼所见?”陆守言问道。
杜离摇了摇头。
这下陆守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陈石可不惯着他,上去又是两个大比兜。“没看见你他娘就把人给杀了,都不知道事先调查调查?就你这智商还学被人行侠仗义?”
看着错愕不已的杜离,陆守言十分刻薄的将真相一一道出:“林鹤年和朱严雄确实不算好官,顶多算是清官,因为他们有心无力。收受贿赂,是有这回事,只不过双方身份要对调一下。”
“霍从,的确有眼无珠,他居然为了几个管辖境内被折磨致死的世俗女子,就胆敢羁押刺史独子。区区五品县令,谁给他的胆子!?”
“还有那个李甲弟,你说他一个小小官吏,没事瞎晃悠什么?撞破人家王公子寻欢,人家都还没怪罪他,他倒好,还一个劲的想要破坏王公子雅兴,最后被人打个半死不活。这还不罢休,还非要跑到有眼无珠的霍从那儿告状。”
“再说那个赵有钱,他都这么有钱了,就只知道造桥搭路,还说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不知道孝敬孝敬刺史大人。你说他不死谁死?”
杜离脸色难看:“仅凭三言两语,就想颠倒黑白,无耻之尤!”
“信与不信,随你。”陆守言不再理会,这个空有一腔热血,脑子却不太好使的江湖游侠。转身对陈石问道。“乌鼠那家伙呢?”
“不知道啊,估计还在睡懒觉吧。”
“算了,不管他。你看着点,我去睡会儿。”说完。陆守言便离开房间,准备到陈石房间睡一觉。
等到陆守言离开,陈石又是对杜离一阵拳打脚踢。“说你缺心眼,你还真把自己当傻瓜啊?动动你核桃大的脑仁想想,就你现在这样,老子随便一刀就能把你剐了,还要费劲巴拉的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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