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立马跪地叩拜。
靖帝道:「平身。」
湛星澜和傅玄麟因为背对着皇城绑在刑具上,丝毫动弹不得。
但他们依旧听得出来是靖帝和岳后的声音。
岳后轻咳一声,俯视着谢世林。
「谢宗正卿,你若下不了手,不如由本后掌刑罢。」
「皇后殿下金尊玉贵,岂能做此等粗鲁之事,还是有微臣来掌刑吧。」
天知道皇后掌刑会把他们打成什么样子,还不如他自个儿来呢。
「也好。不过谢宗正卿可千万别因为翎王妃的父亲是你从前的恩师,你就手下留情,从轻责罚呀。」
「是……微臣自当秉公执法,不徇私情!」
谢世林咬牙说道。
他给身边两个施刑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马会意。
而他再看向人群中的湛家父子时,他们的目光则皆狠狠凝视着城楼上的皇后。
岳后得意的瞥了一眼他们,旋即妖媚的红唇微微扬起,「谢宗正卿还等什么?继续!」
「十一!」
「啊——」
这一杖明显比之前的下手重了不止一倍。
湛星澜有一刹那几乎要疼晕了过去。
她每叫一声,就在傅玄麟的心上狠狠扎一刀,甚至超越了脊杖之刑。
他不能坏了湛星澜的计划,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但这笔账,他已经尽数算在了皇后的身上!
「十二!」
渗出鲜血的皮肤不断被重杖击打,就像一团肉泥被反复捶打一般。
湛星澜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樊狂和珈凝看得紧蹙眉头,闻人琢已经快要把后槽牙咬碎了。
昨日他们相伴去为翎王夫妇求情,可是靖帝以探望皇后为由拒绝见他们,靖帝的圣意如何,他们已经很清楚了。
而傅阅馨和傅洛襄站在他们身后左侧的位置,甚至能看得见刑杖打下去时几乎变形的后背,以及刑杖抬起时与鲜血黏连的瞬间。
「十……」
「够了!不要再打了!」
傅阅馨和傅洛襄双双冲上行刑台,打断了谢世林继续喊下去。
她们冲着皇城城楼跪了下来,梨花带雨的说道:
「父皇,母后,母妃,女儿求求你们了,不要能打了!再这么打下去,他们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父皇,母后,洛襄敢以性命担保,翎王妃绝非妖类!自洛襄与其相识以来,便得蒙翎王妃多次解困相救,若非她善心纯良,洛襄早已踏入了鬼门关。还请父皇母后明鉴啊!」
傅洛襄一向是个不愿冒尖的人,可她今日为了救他们,必须豁得出去。
刚闻讯赶来不久的傅凛绪和秋楚言见到如此场景,也立马上前跪了下来。
「父皇母后,儿愿为十一弟与十一弟妹承担剩余脊杖之刑。」
「臣女自知人微言轻,但同样敢以性命作保,澜儿绝非妖女!臣女也愿替他们受刑,请陛下放过他们吧!」
岳后看着他们四人,淡淡道:
「瞧瞧,这妖女的魅力多大啊,把简王和简王妃两位公主都给迷得神魂颠倒了。简王,德安公主,十公主,你们都被她给骗了。正因为湛星澜是妖女,所以她才更加会笼络人心呐。」
闻人琢望着几乎奄奄一息的湛星澜,又抬头看看满脸不屑说着风凉话的岳后。
心里一团怒火熊熊燃烧。
「夙寒陛下,不知本王能否说两句公道话!」
「圣阑王请讲。」
「自本王入京以来,所见皆是夙寒百姓和乐,国泰民安之景象。本王以为,夙寒国之所以昌盛,乃是因夙寒陛下的仁政。是以冤假错案甚少发生,百姓心中皆有公道二字长存。」
闻人琢垂眸看了一眼湛星澜,眼底满是心疼。
「可如今,本王所见,却是良善之人遭受酷刑,而无正义可伸张的场景。本王愚钝,难道夙寒国就是这样折磨好人,而任由造谣生事者肆意猖獗的吗?」
「如若这般,夙寒当真令人小瞧!」
闻人琢咬牙怒道。
一番言论正说中了樊狂和珈凝的心里话。
他们也纷纷站出来为傅玄麟和湛星澜求情。
由于两位公主和三位异国王爷公主的求情,百姓们也觉得翎王夫妇不该被打。
刚才那个被老妇牵着的小女孩再度开口,说道:
「如果这两个哥哥姐姐被打死了才发现他们是无辜的,那我们袖手旁观不就是害死他们的同犯吗?」
这一次老妇没捂她的嘴,而是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湛星澜抬起被汗水打湿的睫毛,见周围的百姓一个个面露心虚,心想:
【就是现在了!】
她的嘴微微动了动,一股血腥立马在口中爆开。
「噗——」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瞬间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就连皇后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澜儿!」
闻人琢赶忙上前:「星澜,你醒一醒啊,别吓我!」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百里墨趁此机会一剑划开了傅玄麟身上的绳子。
傅玄麟立马朝湛星澜而去。
可他的后背也被打得血肉模糊,巨大的疼痛几乎要把他撕成碎片了。
「澜儿……」
他踉踉跄跄冲进人群,从闻人琢怀里搂过了昏迷不醒的湛星澜。
颤抖的手温柔拂去了湛星澜嘴角的鲜红。
他猩红着双眸质问道:
「澜儿不过一个弱质女流,却被女干人说成了妖女。如今她挨了打,留了血,证明她不过是肉体凡胎而已,你们那些说她是妖女的,还有扬言要打死她的,满意了!」
靖帝双手扶在城墙上,斜睨着岳后,问道:
「皇后,可还继续行刑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浑厚,足以在场之人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岳后的身上。
毕竟她才是被施加厌胜之术的受害者。
岳后拧着眉,对上了傅玄麟视若仇敌一般的目光,心底突然一阵恶寒。
「既然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便有陛下定夺吧。」
「此事关乎皇后,自然是由皇后做主。」
靖帝饶有兴味的瞥了一眼岳后,轻松捕捉到了她脸上那一抹不甘心的表情。
「怎么?皇后觉得还打得不够?」
「妾岂会有这种想法。既然翎王妃并不是妖女,那便不必再打了。」
岳后说罢,脑袋一阵眩晕。
眼前不过四丈高城楼突然变成了万丈深渊一般。
她忍不住眉晃了晃头,一睁眼看向傅玄麟的方向,却发现恶狠狠盯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文戍!
「啊!」
岳后慌乱向后退去。
可下一秒,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
「皇后殿下这是怎么了?」
贤妃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岳后眼神慌乱至极,她在
采薇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又朝靖帝欠了欠身,「陛下,妾身子不适,想先回宫休息了。」
「皇后大病初愈,自当保重才是。」
「是,妾告退。」
岳后此刻的心砰砰直跳,她方才看见的究竟是鬼还是幻觉?
她已经完全慌了神,只记得下台阶的时候,隐约听到靖帝下旨停止行刑,并派太医为翎王和翎王妃好生疗伤。
至于别的,她也无暇顾及了。
虽然已经证实翎王妃并非妖女,但翎王的身世依旧存疑。
是以翎王和翎王妃还是被送回了宗***。
不过还在自今日起宫里宫外再无有关翎王妃是妖女的传言。
宗***——
傅玄麟用湿帕子给湛星澜擦去了嘴角残留的血迹。
「纵然知道这血是假的,但一想到你吐血的画面,还是心如刀绞。」
「傻瓜,我就说了不要你陪着了。」
「区区十二杖,对为夫而言不算什么。为夫不能替你受苦,但至少能与你感同身受。」
傅玄麟黑白分明的悬珠心疼的望着湛星澜。
「对不起澜儿,害你为我受苦了。」
「夫君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何要向我道歉?错的是皇后,是文戍,是助纣为虐的那些人。他们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岳后匆匆忙忙跑回了立政殿,命人将所有门窗都关了起来。
章未晞前来送药,见立政殿上下紧闭门窗,便向采薇询问了起来。
「采薇,皇后殿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章尚食有所不知,方才在城楼之上,皇后殿下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回来就躲进了寝殿里,还不许我们进去打搅。」
「想来还是皇后殿下凤体未愈,身子依旧羸弱不堪,所以才会突然惊厥吧。我进去瞧瞧,你就候在此处。」
章未晞捧着匣子,轻轻扣了扣门。
「不许进来!谁都不许进来!」
「皇后殿下,是婢子来为您送药了。」
寝殿里沉寂了一会儿,传来了皇后稍稍镇静的声音。
「进来吧。」
章未晞进了门,发现整个寝殿黑压压的,门窗也封的死死的。
岳后正面色苍白,坐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
「婢子叩见皇后殿下。」
「免礼。」
「皇后殿下,婢子特意为您研制了白玉珍珠养颜丸,除了美白养颜之外,还有镇静安神的效果。」
「镇静安神?速速拿来。」
岳后此刻最需要镇静了。
她不假思索的吞下了药丸,一股温热的气流瞬间流窜全身。
「果真是好东西。」
「皇后殿下若是喜欢,婢子便再研制更多的白玉珍珠养颜丸来。」
「甚好,去吧。」
岳后闭上了眸子,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章未晞离开的步伐迈得不快,离开时正好听见岳后吩咐采薇宣召贤妃。
片刻,贤妃步履盈盈来到了立政殿。
「妾给皇后殿下请安。」
「起来吧,你不是说有办法铲除那两个孽障吗?」
岳后生气的质问道。
「如今翎王和翎王妃双双挨打,翎王妃更是险些丧命,只不过翎王妃身边帮她说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才会功亏一篑。」
「哼,说到底还不是你棋差一招!」
「是,皇后殿下教训的是。只不过如今已经证实翎王妃并非妖女,那厌胜之术
便是那个文寅自说自话诬陷翎王妃了。如此一来,翎王殿下的身世……」
「傅玄麟就是个孽种,就算失了湛星澜这步棋,他的身世也休想清白!」
「可陛下始终顾及白溶月,只要白溶月在一日,陛下就会一直当傅玄麟是他的亲子。可若没了白溶月,事情就尽在皇后殿下的掌控之中了。」
岳后思索的眸子突然一亮。
「贤妃的意思是?」
「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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