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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岫的劝说似乎起了一点作用,雪儿从那天起,便不像以前一样总是找借口去子默那里打转,也渐渐对文瑾和颜悦色起来,文瑾果然是好性子,每天过来和雪儿谈天,偶尔劝说她一两句,若岫渐渐在文瑾面前也没有最初的拘谨和尴尬,偶尔两个人还能说上两句话,文瑾说话很得体,不会让任何人觉得不适应,只是他们能见面的机会不多,这么多天下来,也没说上几句话。
这都是因为子默,他最近总喜欢赖在屋里不出来,其实他早已经可以在院子四处走动,前两天断剑山庄的几位没来的时候,子默还经常拉着若岫在吴家的花园晒太阳,有时候会在晚饭后出来散散步,可是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子默就开始不愿出屋,尤其是文瑾在的时候,他更是会耍赖一般扯着若岫不让她出去,有的时候还会喊身上难受,若岫一开始还会紧张,赶紧找人来给他看,后来现这只是他耍赖的方法之一,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和子默严肃的讲了“狼来了”的故事,然后严禁他以后再用这招,子默这才罢休,若岫也是一次见识到子默的醋意澎湃,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这样好几天,雪儿还是没有同意回断剑山庄去,原因似乎和她之前的出走有关,若岫从他们言语之间和流露的态度隐隐约约猜出这其中似乎关系到了翩然,不过她回想起翩然对文瑾的企图,还有翩然的心机和手段,便明白了些,雪儿这种单纯直率的性子,自然不是翩然的对手,依她的性子。两个姑娘斗法落败之后不愿回去也是情理之中。
大家虽然都猜到了一些,但都没有过问雪儿不愿意回去的原因,小心地避开了敏感的话题。
文瑾,并着张志远和杜鹃居然也就这么在微水城暂时住下,就住在袁家。若岫有的时候会想起袁家小姐,那个笑眯眯地教她术数和天文的姑娘。居然选择去学院里面做女夫子,据说还是教那些想要读书识字的穷人家的小孩子,书院是有这样地一个教室的,可是夫子们都不愿意教那些交不起束的孩子们,袁漱玉知道这件事情了之后便决定自己去做这些孩子们的启蒙夫子。
在这个世界里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奇怪,但是众人更多的还是钦佩,尤其是乐水。直呼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奇女子。在这样一个世界里,能够坚持自己的想法的人本就很少,更何况是一个原本应该被桎梏在深宅大院地女子,撇开她性格确实有些古怪不提,袁漱玉绝对算的上是一个奇女子。
若岫才这么想着,便听到有丫头传话来说。袁家小姐递了帖子,若岫取来一看,却是二日的春游邀约,淡色短笺一面画了三两朵桃花,另一面是文字,上面写着一行劲瘦有力的字:春服既成,当弄芳春之喜,卿何以辗转闺阁绣塌之间?诗云:莫待无花空折枝。
万勿自惜荷衣,徒增尾生之恨矣。
袁漱玉的字不大像出自一个妙龄少女。倒像一个书生所出。俊秀中透着些大气。她的话说得委婉,却字句逼人,尾生与人相约,人不至,汛来,尾生不愿失约,抱柱而死。简直是在说:敢不来,死给你看!也就她这样地性子能写出这样的文字。
漱玉这么说。却让若岫不好不去。她好笑又为难的把那张短笺交给乐水和吴圣学看。
“她还真敢说,尾生抱柱都被她搬来逼你。”乐水笑道。“看来此行是免不了的了。”
“我就不信若是春汛涨水,她还能学那尾生,为了执守我来而眼瞅着被水淹死。==”若岫轻笑。
“这么久没出门,出去转转也不错。”乐水沉吟。
“可是……”若岫有些犹豫,看了一眼歪在旁边合着眼的子默,她知道他其实醒着,他最近渐渐好了些,能四处走动,就是不能太劳累,若岫一直没让他出门。
“你也不用那么在意,他这毛病,只要不动武,其他都正常得很,说起来,他的身体比平常人还该好一点呢。”钟莫语笑嘻嘻地道,“哪儿有那么娇贵,连门都不能出呢。”
西门司谶也轻咳了一声,带了丝笑意道,“出门走走,晒晒暖阳,对他的身体或许还好些。”
“他还是很容易疲惫的。”若岫低声道,“我们还是先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吧。”
“哪里远了,就在吴家后山罢了,你又不是没去过。”吴圣学笑道,“观霞亭。还记得么?”
若岫这才想起来,很久以前还曾经在那里舌战吴圣学,如今想来感觉似乎就像是生在昨天一般,不禁和吴圣学相视一笑。
“不信你自己问他,”钟莫语撇撇嘴,凉凉地道,“最近是不是已经可以出门了?”
“真地么?”若岫看着子默道。
子默缓缓睁开眼,看了若岫一眼,点了点头,又闭上眼。
若岫这才放心,对乐水点了点头,“那就去吧。”
“不如大家同去。”乐水环视众人道,“也不用在这里留人,索性一起去吧。”
众人都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就连原本不想参加地张璇都被吴圣学说动,同意一通前往。
“看看我这回拉了多少人去,”吴圣学得意非凡,“得让漱玉得好好谢我才对。”
“这有什么好谢的?”若岫奇怪地看了吴圣学一眼,“你叫了这么多人去,不还得费主人家吃食茶点呢,不把你打出去都是便宜了。”
吴圣学只是嘿嘿笑,并没有回话。
这很不像他的风格,若岫好奇地看了他好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就听见乐水在旁边吃吃地笑。
若岫瞪了他俩一眼,“神秘兮兮的,到底搞什么鬼?”
两人笑而不答,乐水只道。“你近来只知道蹲在家里研习中馈,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到时候就知道了。”
若岫哼了一声,知道他们不会说便不再问下去,扬了扬手中的短笺道,“那我该怎么回她?你们都是读书人。
帮我想想?”
“多好办,你就回她,余闻近期并非汛期,卿可放心久候。”吴圣学大笑道。
“不好不好,咱们本就要去,你这么说,好像是拒绝似的。你就问她。余必将前往,卿抱何柱侯我?“乐水也凑趣道。
众人都笑了,钟莫语骂道,“你们两个促狭鬼,就不能说句能听的话。”
“我们说地不能听么?”吴圣学一脸大惊失色,“还是说你得了消息。最近果然有春汛?”
钟莫语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之前看你也一本正经地,怎么熟了之后就成这德行。”“你可别害我。”吴圣学猛地跳开,作势躲到张璇身后,脑袋晃得像波浪鼓道,“我和你一点都不熟。谁不知道前两天有个家伙才凑近了一点,便让某个大侠扭断了胳膊?我上有老,下还没有小。
可不能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钟莫语的脸“噌”地通红。前两天他们几个到酒楼喝酒,遇到两个喝高了地纨绔子弟,见钟莫语生得娇美,又和一群男人在喝酒,偏她那天还因为想学女人样,把平日江湖女子的豪爽粗犷全都收起来,安静地坐在旁边眯着眼睛笑,却让那两个人误以为钟莫语是陪酒的风尘女子。便上前搭讪调戏。钟莫语居然没有动手,而是装柔弱。西门司谶便忍不住出手将那两个人放在钟莫语肩膀上地手臂给拧脱了臼,钟莫语在旁边抿着嘴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吴圣学惦记了好久,总算逮到机会挤兑她一句。
“我听说,好些人就是因为太过多嘴才送的性命,”若岫努力忍住笑,做出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对吴圣学点点头道,“慎言,慎行。”
吴圣学也跟着一副受教的样子严肃点头,气得钟莫语俏脸通红,直跺脚,“你们几个近来不出门,成天净琢磨着怎么糟蹋人。”
“嗳哟,这话说的,我哪儿敢糟蹋你啊?”若岫笑得直不起腰来,“你可是有靠山的人。”
“我哪儿比得上你。”钟莫语哼了一声,“我可没有靠山替我把一个山寨的人都……”
西门司谶忽然大声咳嗽起来,打断了钟莫语地话,钟莫语猛地住了口,讪讪地看着子默笑。
子默也睁开了眼,看了钟莫语一眼,眼神里透出些无奈,转眼看向若岫。
若岫愣了楞,转眼看向乐水。
乐水无奈地对若岫点点头,若岫瞪大了眼,扭头又看子默,见他也点点头,不由得苦笑,“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么?”
“不是这样,”乐水开口解释道,“我们本没想着瞒你,可那天子默的状况不大好,后来你又因为忙着照顾他人仰马翻的,一直没顾得上说,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索性就不说了。”
若岫斜睨着他,不吭气。
“这事,确实不关子默的事。”吴圣学也忍着笑道,“他估计根本就忘记这茬了。”
若岫想了想,似乎也对,子默本就是一个对旁人不怎么上心的人,他倒下前专门问了乐水一声,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就再没说什么,还真有可能因为这些日子地病痛和休息,直接把这事忘记了。
“好吧,”若岫扬着下巴,“如今可以说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子默找我来,说因为我轻身功夫最好,想让我帮个忙,我也没想什么就同意了,他就把一瓶药交给我,让我去那个山寨将药水倒进他们的水井里,我去了照做,然后就撤了。”
“然后呢?”若岫皱眉问道。
“然后,近来我们总是出门,听了不少江湖的传言,你想听么?”乐水笑眯眯地道。
“但说无妨。”若岫点点头。
“据说,陶氏兄妹已经为家人报了仇,将那一窝山贼全数剿灭。”乐水咳了一声,先开口道。
“传闻那山寨的尸体被现的时候,所有山贼都是七窍流血而亡。”钟莫语看着子默道。
“传闻还说,陶氏兄妹心狠手辣,在水井里下了剧毒,暗算害人。”乐水冷笑道。
“近来还有人说,陶氏兄妹天生神力,两人前阵子不在江湖出现是因为一起躲进山里修炼盖世武功,这才有山寨的覆灭。”吴圣学忍笑道。
“流言还说,陶氏兄妹丈八身长,面貌丑陋,虎背熊腰,力状如牛,跺一脚能引起地震,挥一拳能放翻一窝熊,所以,”钟莫语大声咳嗽,“陶五虽然定亲那么多次,至今未能嫁出去。”
若岫听到这里也扑哧笑了出来,本来有些沉重的话题被吴圣学和钟莫语的插科打诨立刻带得偏离了方向。
乐水本来脸色有些微冷,被这两个人添油加醋的传言说地也笑了起来,其他人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一片笑声。
若岫和乐水笑出眼泪来,相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肩负在身上仇总算报了一分,虽然并没有除掉恶,心里都还有些不甘和无奈,但身边地这些人的关心和体贴却让人觉得心里不再冰凉透骨,而是渐渐有些暖融融的,就像那春天的微风,轻盈柔和,滋润心肺。
若岫向窗口望去,只看到外面一束阳光照射进来,印在窗棱上,众人还在笑,那声音带着欢快和释然,阳光都被震得跳了几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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