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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阿达玛希斯虽然不像东方的罗塞兰塔、南方的席尔维斯特、西方的埃特玛那样是一个巨大的包揽十几个郡领的城塞,但它毕竟是一国之都,是神圣王朝耶古德拉遗留至今的瑰宝,从圣伊希丝教堂要越过它的东部边境,而且还得选择不会引人注意、巡逻又比较松懈的小路,鲁西达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终于来到靠近关卡的驿站,他们在驿站一家小旅店里稍作歇息,想等天亮之后再继续赶路。
早上边境哨兵换班是警备最松懈的时候,可能因为人在一夜睡眠之后早早地起床总会有一时半会脑子还处于停滞状态,鲁西达就准备利用这个时机,以他帝国骑士团的徽章足够能轻而易举地从哨兵的眼皮底下大大方方地离开王都。
可是事情却并不像他一开始预料的那样,虽然已经深更半夜,驿站附近却格外热闹,远处的边防线***通明,火光四起,简直像在开篝火晚会。打听之下,原来是杰拉尔德的部队刚刚镇压了城外判军乱党,凯旋而归,他们正在边境处庆贺胜利,也不知那胜利是准备送给塞维奥拉国王还是送给宰相的。
帝国骑士团就在附近,这迫使鲁西达不能带着法利托鲁在驿站逗留到天亮,过了深夜他没有回去复命,黛勒丝将军应该已经开始怀疑他叛变的可能,说不定杰拉尔德的队伍在经过哨岗的时候已经下达训令。
他和男孩坐在旅店餐馆最不起眼的位置,一边啃着白馒头喝着肉沫汤,一边盘算该如何避过哨兵的检查。
机灵的法利托鲁虽然一天没有进食,已经饿昏了,但是他在狼吞虎咽的同时还是能从骑士的眼睛里现他的忧虑。“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他机警地问。
鲁西达露出淡淡的微笑,在孩子面前掩饰着忧虑:“没什么,快吃吧,吃完我们马上就走。”
法利托鲁眨动明亮的眼睛,凑近骑士:“帝国骑士团的人就在附近,你是在担心这个吧?”
鲁西达诧异地看着孩子早熟的眼眸,浓密的眉毛一拧,眼中迸射出坚定的意志:“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安全送出王都,我向大神官过誓!”
孩子那本该烂漫的眼睛却露出很多成年人都没有的忧愁,他眨巴着眼睛,眼中还有一丝疑虑:“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鲁西达露出迷惑,男孩以老沉的口吻道,“你说,王宫里生了政变,为什么你在王妃被陷害之后,就立刻背叛帝国骑士团了呢?我觉得,你变得太快了。”
骑士笑了笑,眸子里隐约浮现着迷惘。“因为我比任何人都关注她,也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幸福……”他轻轻地说着,语气中夹杂着难以宣泄的苦闷。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当年才十几岁的王妃与王子举行结婚典礼时的情景,她的美丽就像一个纯洁无暇的天使,在花束和钟声中走向幸福。那是一个美丽的梦,一个最美丽的回忆,他把那一刻挂在王妃脸上的幸福微笑牢牢地记在心里,他知道,王妃是爱她的丈夫的,不管人们说那个王子怎么不成器,她还是和所有新娘一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他和男孩匆匆解决了这顿迟了好几个小时的晚餐,然后买了点干粮,立刻就上路了。
从驿站到边境关卡处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鲁西达狠命地抽着马鞭,在黑夜里策马狂奔。他们很快看到城门那巨大的哨岗和高耸的哨塔,几十盏白色晶石灯把那块平坦的广场照得***通明。但是鲁西达也惊异地现,那些应该站有哨兵的地方都空空如也,而城门正中央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地伫立,似乎就是为了等待他们的到来。
鲁西达让马在离对方二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下来,空旷的广场只有他们和对方两个醒目的影子,一个在晶石灯光会聚的焦点,而另一个在光的边缘徘徊着。
他正想话,不料对方却先开口了:“鲁西达,我等你很久了,你终于来了!”响亮的声音从那一端穿透广场,像箭一般刺入他们的耳朵。鲁西达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光中,骑着黑马的青年那张铁青的面孔,那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了!
“哼,怎么是那个小孩,帕尔·韦恩呢?难道他没和你们在一起吗?”那人出冷风一样的笑声。
鲁西达高喝:“尤拉比奥,你应该已经知道宰相的阴谋了吧!王妃都死了,我不相信你会笨到看不清楚当前的局势!”
那人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谁看不清楚当前的局势?应该是背叛帝国骑士团的你吧!”
“这个国家不能交给凯撒!”鲁西达愤怒地吼喝。对方却表现得不屑一顾:“我不管宰相大人有什么阴谋,只要他有能力,我愿意追随他!”
“哼,尤拉比奥,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响亮的吼声中透出隐隐的惋惜,鲁西达的目光凝聚在僚友黑色的铠甲上,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似乎深刻地感受到彼此正站在一个巨大的交叉路口。
尤拉比奥干脆地跨下马,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目光却冰冷地盯着鲁西达:“下马!如果你尊重我这个朋友的话,我们就在这决斗吧!”
鲁西达默默地闭了闭眼,拧紧双眉注视他的朋友:“我知道这场仗是免不了的。”他随即跨下马,将缰绳交给男孩,“孩子,万一我输了,你要乘机逃走!不要害怕骑马,它是有灵性的,要一个劲地往前冲!”
法利托鲁双手捏住缰绳,心慌意乱。
鲁西达接着面对如今敌对的友人,粗犷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象征着勇士的宣战:“我应该谢谢你把其他士兵都支开!”
“那是我对你最后的一点敬重!我们应该一对一公平地对决!”
好家伙,果然是崇尚强者的风范!鲁西达在内心暗暗感慨。
尤拉比奥继续大喝:“我的部下都在几百里之外,如果我在这倒下,你们就可以安全通过这道关卡。”
鲁西达突然出往常讲笑话时的笑声,冷冷讽刺道:“也就是说,只要过了你这关,我们就可以离开王都了。”
“没错,鲁西达!用你最喜欢的武力解决问题,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哼,我也一样。”
风吹起地上的一片落叶,就在这一刻,鲁西达拔出利剑,锐不可挡地冲向对方,伴随着武士高亢的吼喝,两剑相拼,那清脆的声音散出两个男人之间的狂野和血性。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和你比试过了。”两人的剑抵触在一起,鲁西达借机轻笑着。尤拉比奥轻描淡写地冷哼一声:“我想,我们都只会进步,而不是退步!”
“上一次,应该是平局吧?”
“我忘记了。”尤拉比奥用力挡出鲁西达以勇猛著称的剑锋,向后退身留出空隙,“不过今天,一定会分出胜负!”
他们两人的剑风完全是两种风格,鲁西达以勇猛强悍,却又令人眼花缭乱的快攻击闻名,而尤拉比奥则出剑利落干脆,收剑漂亮完美,不留一点间隙。他们一个崇尚力量,一个则以效率为上,两种风格如今拼斗交错在一起,形成如流水一般的攻势和完美无缺的守势,一个在削弱对方的体力,而另一个则在等待攻击中出现漏洞。
他们的度不相上下,在广场上你来我往,忽左忽右,只见剑锋擦出的火花像烟火一般在灯下时亮时灭,清脆的锋刃之声形成一段难以捕捉节奏的乐曲,展露刀剑相见时那种汹涌澎湃的气势,渗透武者间崇尚的信仰和刚毅果断的意志力。
血突然溅在平坦的地面上,像散开的梅花,连成一串株连,鲁西达猛退十几步,这串株连便随着他的步伐一直延伸到他脚下。紧凑的拼斗出现了短暂的停歇,尤拉比奥在另一端平举巨剑,慢步踱向受伤的对手:“你的度变慢了!鲁西达!”
勇猛的骑士摸了一把裂开一条大口子的侧腹,血从铠甲间飙出来,在光亮的一块甲壳上流淌,像逸出盆面的流水。
他吐出一口唾液,冷喝:“啊,估计是晚饭没吃饱!”
对方在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个加,蹬出几米之远,寒光刺目的剑刃由鲁西达正前方劈下,这回,换成他忙于招架尤拉比奥不带丝毫多余动作的攻击了。
尤拉比奥的一刺一砍一劈一挥形成连贯的动作,一点也不花哨,很实在,然而,明明可以清楚地看见剑的走势,鲁西达却不选择接挡,而是尽量地躲避,回旋,因为他了解,那些剑招看似简单,却又快又狠,精确无误地瞄向敌人的要害,接得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鲁西达这边有着身体上的优势,他的力量来自于结实肌肉本身,而不需要去挥舞出剑势增强攻击力道。他小范围地躲开比较难接的剑势,然后用他眼花缭乱的舞剑灵巧地挡下比较近身的攻击,他希望可以制造空隙退离对方,这样才能有机会由守转攻。
尤拉比奥似乎很清楚他的想法,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接连不断地袭来,让他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两人的影子在灯下重叠,交错,纠缠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流畅的动作在他们身周卷起一股旋风,尘土飞扬,就像在为两人伴舞。
血又一次散成梅花状,这回换作尤拉比奥在侧身的时候,鲁西达的剑划破他的脸颊,不过下一刀却挡在铠甲之外,胸前的铠甲裂出几块碎片,尤拉比奥没有因为受创而退缩,他的剑锋在刺空后却不像以往习惯的那样立刻收拢,而是敏捷地划出一个半弧,在鲁西达的背部划开一道口子。
两人的影子终于分离开,退向两旁,一直隔开十多米之远。
“大叔!!”法利托鲁惊惧地大吼。鲁西达用剑支撑了一下,扎稳马步,泛出无所谓的笑容:“呵,好小子,居然叫我‘大叔’!”
尤拉比奥用力抹去脸上淌下的血滴,目不转睛地盯着挨了他两刀的鲁西达:“这样下去,胜负就快分出了!”
“哦?我可不那么觉得。”鲁西达依旧笑得轻松,在尾音还未落尽前,突然力,先制人向尤拉比奥冲刺。
他的度比第一次冲击的时候没有减弱半分半毫,尤拉比奥一怔,连忙挥剑挡去,然而,鲁西达的剑却在半空急迂回,改变方向朝尤拉比奥招架的反方向砍去。不到一秒的刹那,血溅在鲁西达的脸上,飞散出的鲜血随尤拉比奥飞出去的身体在半空如同天女散花。
剑气压迫着尤拉比奥的身体飞出数米,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那声惨叫过之前所有剑刃的撞击声,在广场上悠远地回响。
胜负只在一线之间!
鲁西达慢慢走向倒地的僚友,步伐沉重,而他的心更加悲愤不已。“你这个蠢材,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在占据上风的时候绝对不要太得意!”他像个训斥徒弟的导师,严厉的吼声中透出痛惜。
尤拉比奥抬起眼帘,射来杀气腾腾的锐光:“没办法,谁让我们彼此都那么了解对方!”他的剑随同声音一起挥向空中,然而这一次却只是徒劳,鲁西达早就料准他有这招,用力地劈开他的剑,那把巨剑在猛力震动下脱离主人的手,飞得很远很远。
尤拉比奥半仰着头,恶狠狠地瞪大双眼,他弯起嘴角,冰冷的目光中露出无畏的笑容:“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鲁西达感到自己的剑举得有些沉重,但他还是让剑锋对准对方的胸膛:“尤拉比奥,你始终都是那么执迷不悟,沉迷在强者的世界里……”
“这样有错吗!这个世界本来就弱肉强食,只有真正的强者才配统治国家!”尤拉比奥那洪亮的声音高吼着,在鲁西达听来,简直像生命的回光返照。
“强者……不是去欺压弱者就称为强者。”鲁西达幽幽地叹道。
尤拉比奥的冷笑比刚才那些剑势更锋利:“鲁西达,身为骑士,你和我都一样,我们都希望在战场上光荣的死去,但造成现在局面的是谁?让人有机可乘的是谁?不就是那个昏庸的国王吗!”
鲁西达锁紧双眉,怒喝:“你认为宰相就可以让你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了吗!你认为骑士就是为了战斗而活的吗!你用你的力量去战场上杀死武艺不如你的人,这有什么分别!”
“那么骑士就是为了背叛吗!背叛他的朋友!背叛他的宣誓!”尤拉比奥歇斯底里地怒吼,“我们都向荣誉宣誓过,要忠贞不移,坚守我们的使命和职责!”
“我们的使命和职责不是帮助凯撒叛变!”
“但那是将军的命令!”尤拉比奥一声高过一声,震动着广场上清冷的风,“服从命令,鲁西达,你已经连最基本的信誉都违背了,你根本没资格和我谈论骑士的职责!”
鲁西达愣了一下,尤拉比奥出一长串刺耳的冷笑:“鲁西达,我不管宰相大人会把这个国家怎么样,但至少他有让我臣服的地方,我忠于我的信仰。”之后,他略微放松头颈,仰面直挺挺地躺下,“既然我不能死在战场上,那么做你的刀下鬼也许会好过一点。”
举剑的骑士紧拧双眉,将剑平稳地指向倒地的骑士的胸膛:“没错,我不能留你在这世上……你就安息在这里吧。”
寒光闪烁,冰冷的刃刺入骑士的心脏,血被封闭在黑甲之内,只有些许渗出裂口,和以前无数次的情景一样,在银光的剑刃上爬出血丝。只是以前那些血是属于敌人的,如今,它则从挚友的身体里流淌出来。
“鲁西达……我就在另一个世界……看着这个国家的前程吧……”
剑拔出的时候,血从骑士的口中涌出,简直像寄宿在体内的寄生虫抛弃了宿主,而不断地向外逃。
鲁西达默默地注视着友人永远睁大的双眼,而眼中已经没有了生气。
“那你好好看着,我们的信仰究竟谁对谁错。”
他回到马边,一步蹬上坐骑,男孩有些呆楞地望着他,可能被刚才的血拼和杀戮吓到了。鲁西达抬头仰望黑色的夜幕,它沉静得像个腼腆的贵妇,毫无声色地回应着他。而留在他心底的,是广场上吹拂的凉风,风中仿佛还弥漫着友人的血腥味……
“孩子,把你今天看到的牢牢记住,在你的脚下倒下越多的人,你就越要坚挺地屹立着,踏过他们的尸体把胜利握在自己手中。”
马蹄穿过广场的风,越过边境高高的凄清的哨塔,消失在路的尽头。黑夜为长眠的骑士弥撒安魂之曲。
倒下的,总是英雄;最后屹立的,是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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