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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
柳氏出门不多日。方静好把那屏风与缎子伞一起包好,叫人了竹苑:“就说是四少爷送的贺礼。”
竹苑里,韩澈打开箱子,见到那美轮美奂的屏风,唇边浮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屏风边,那是一把苏州特制的缎子伞。
他的忽然便一颤,拿过来打开,丝缎触到指尖,传来微微的凉意,他的手指落在那朵木棉花上,轻轻地摩挲。眼前忽然便出现了那日老夫人">寿辰,她穿着绣着木棉花的旗袍,走进大厅的样子。忽然,叶永权匆匆入内,见了他笑道:“贤婿,老夫来看看你。”
听到那声“贤婿”,韩澈波澜不惊地轻笑道:“岳父大人请坐。”
叶永权坐下,道:“老夫有些关于子鱼的事要同你说说。”
“哦?”韩澈目光流转,缓缓走过去。关上门窗。
转过身,叶永权已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沉声道:“北边传来消息,袁有望这几日虽风平浪静,但私下已招兵买马,看来,要大干一场了。”
“什么时候?”韩澈眉心微微一蹙。
“恐怕不久。”
“那东西呢?”
“放心,已在路上,很快便到了。”
“好——”韩澈的眼神深邃如雾,双眉慢慢拧起来,眼底露出一丝清冷,喃喃道“不用几日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两天后,容府居然迎来了一份特别的贺礼——一块金字牌匾。牌匾烁烁生辉,写着金光灿灿的五个大字:天下第一织。
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让百姓交口称赞,而最让人惊讶的是,落款处,是成子旺。
北方总督亲自为江南的锦绣织题词的消息很快传开了。都说容家不知是几百年修得的功德,从此更是飞黄腾达了。
前朝没落后,人心涣散,其实百姓也很渴望有人能统一天下,所以虽是帝制已灭,但总督的名头还是让许多人仰望。在他们心中,那是跟皇帝一个样的,也就是说,他容家得到了皇家的题词牌匾。这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方静好坐在账房里看帐,有个下人来报:“四少奶奶,天大的喜事啊,北方总督亲自提了牌匾送来作为韩少爷与叶小姐">的新婚贺礼!”
“牌匾?”她一怔。
那下人眉飞色舞道:“是啊,三少爷正在命人挂上去呢。”
方静好赶到锦绣织门口时,容少弘正得意洋洋的招呼张濂爬上题梯子挂匾。叶永权、葛氏等人则在一边看着,叶永权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而葛氏却是满脸兴奋,仿佛那匾是送给容少弘的一般,一个劲地道:“到底是北方的总督,最大的官哪,你们瞧瞧,这牌匾上的字,居然是真金的,我常听人说金字招牌金字招牌,却没真瞧见过真金的招牌……叶老爷,这回可是托了您的福了。”
叶永权笑道:“哪里,二姨太严重了,叶家与成家世代交好,祖上便是同朝为官的。如今小女出嫁,成总督只是一番心意罢了。”
方静好不动声色地上前轻声道:“三哥,这件事,是不是等娘回来再做定夺?”
“娘在庙里吃斋念佛,这等俗事,怎可烦扰与她?”容少弘头也不回地道。
“那么,少白呢?”她往里看看,这种事,怎么没人通报容少白?
葛氏见状开口道:“四媳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少弘就不能决定些事吗?非得问过少白才行?四媳妇莫不是嫉妒这牌匾是由我们少弘北边那儿来的,还不是送给少白的吧?少字”
“二姨娘,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方静好不觉蹙眉。
容少弘本是得意洋洋,见方静好还不肯罢休,又有叶永权在场,唯恐她得罪了人,自己又没了面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哼笑一声:“哟,四弟妹,怎么,四弟妹是想同我摆四弟当家人的权威还是摆你当家主母的架子?这牌匾是我们容家和锦绣织的光彩,就算娘在这里,也定是立刻便挂上去的,何况,若是怠慢了,传到了北方,四弟妹担当得起么?”
方静好愣了一下,她虽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终究那里不妥。又说不上来。人家是好心来送贺礼的,为了表明对送礼之人的礼貌,当然是要挂上去的。何况,这不是一般的送礼之人,是总督,那礼也不是一般的礼,是一块象征着荣誉的金字招牌,她看过许多关于古代皇帝微服私访期间为凡间商铺题词的故事,那些商铺当然由此就发了,许多许多年后,若是商铺还在,成为了一家百年老店,那招牌便成了一种历史的见证,一种人文,慕名而来的大有人在。
这……仿佛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光看街边那些铺子老板艳羡又嫉妒的眼神便知道了。
于是,她便也不再响了。
葛氏见她不响了,才哼了一声,道:“张濂,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挂上去!”
于是张濂掰着梯子往上爬,接过牌匾,容少弘道:“留着点神……不行!往左,再往左一点……上面、再往上挪……”
忽然。他猛地踢了一脚梯子,骂道:“你这个蠢货!左右不分吗?叫你往左你往右,我看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吧?少字!”
梯子被人一踢,顿时一阵猛烈的摇晃,张濂扭过头,似要解释几句,没想到身体一动,重心不稳,脚下一滑,竟抱着牌匾,直直地落了下来。
“啊——”的一声尖叫。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方静好心猛地一沉,只见容少弘上前一步,只当他去抱住张濂,心里稍觉放心了些,却见他只是飞快地接住那块匾,吐了口气,喃喃道:“幸好幸好……”
同一时间,方静好还来不及做什么,张濂便砰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容少白气质败坏地走过去踢了他一脚:“蠢货!要是砸坏了牌匾,你摔一千次都不够!”
张濂身子一晃,地上是一滩刺目的血迹。
“住手!”方静好厉声道:“三哥没见他已经昏过去了么?”她立刻叫了几个下人把张濂抬去最近的医馆。
容少弘阴阳怪气地道:“不就是个下人么,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静好气急,却没时间与他理论,只跟着马车去医馆。
那老郎中看过张濂的状况,叹息一声摇头:“摔的不是地儿,大约是什么东西刺伤了肺部,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什么?!”方静好头一阵眩晕,勉强扶住墙角才缓过神来。
她望着担架上白布掩盖的张濂,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他乡下家里有爱子心切的老母,有恩爱如漆的妻子,无不盼着他出人头地。他还想着回了柳眉镇,与妻子早日添一双儿女。
这个年轻人,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进府的,她自以为聪明,也算给了张德全一个人情,然而,他却死在了锦绣织的大门口。那么多双眼睛看着……
她重新折回锦绣织,门上偌大的匾额挂着,她却已无心去理会,直奔后堂,她本是想找容少白跟他商量商量牌匾和张濂的事,却没想到容少白不在。
她正要往外走。却听门口一人道:“找四少爷?”
她抬起头,看到韩澈,微微一怔道:“是啊,有点事。”
“四少爷在偏厅,苏州分店来了人,正在说事,不如,我去叫他?”
“不用了。”
容少白有事,她也不好去打搅他。她心神不宁,有些恍惚。
韩澈道:“出什么事了?”
“张濂死了。”
“张濂?张掌柜的儿子?”韩澈怔了怔,仿佛若有所思。
方静好点点头:“从梯子上摔下来了。”
韩澈目光凝注,道:“那梯子是年初刚换的,颇为牢固,怎么……”
方静好顿了顿,韩澈唇边浮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笑:“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不是。”她摇头,叹息一声道,“是三哥……三哥踢了那梯子一脚。”
韩澈沉默许久道:“干娘不在,我去吧,我去张濂老家报丧,张掌柜与我平素有些来往,我能说上几句话。”
方静好愣了愣道:“只怕花嫂……”
她是见识花嫂耍泼的功夫的,如今人在容府出事,白发人送黑发人,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韩澈笑笑:“没事,有我。”
没事,有我。这句话,方静好曾经不止一次听他说过,她知道他是怕她难以面对那种场面,虽然往事不可追,但直到如今,她还是感激他的。
方静好叫人安置好张濂的尸体,幸好已是十月,天气凉,停放一日应该没有问题。她苦笑,前世又何时面对过死尸?然而这一世,她面对死亡仿佛已经麻木了。
处理好所有的事,她心里一片纷乱,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晚上,容少白回来的时候,她本想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却见他仿佛累极,脸色颇为烦闷。
“怎么了?”她问他。
“苏州的一批货出了点问题。”他蹙着眉道。
“出了什么问题?”她一惊。
容少白靠在床上,揉了揉眉心道:“因为数目颇大,字据是苏州的汪掌柜寄来让我盖章的,说是钱款都已到位,我就盖了章,吩咐他们开始赶制,昨天货也染好了,送了出去,那客人今天却去闹,说分明定的是茜素红的,要我们给个说法,今日我到铺子拿出那字据一看,居然真是茜素红的,你说,是不是见鬼?”
“难道染的货不是茜素红的?”方静好有些疑惑。
容少白有些颓败:“我分明记得字据上写的是石青色的。”
“怎么会这样?”方静好完全愣住了,“那汪掌柜怎么说?”
容少白也颇为狐疑:“汪掌柜说,那天那客人是在茜素红和石青之间犹豫了很久,因为石青色比较稳妥,他便向那人推荐了石青色。可……”他顿了顿,“客人最后定的确实是茜素红的!”
方静好一颗心已完全沉下:“你是不是看错了?”
容少白猛的抬头,眼底有些受伤的表情:“你也不相信我?”
她心底纷乱道:“一切都已字据为准,现在字据写的是茜素红,怎么办?要不要去问过娘?”
“不要!”容少白抿着唇,看向她道,“我不想让人觉得我还像以前那样,只会惹事,这件事,既然是我盖的章,我自己去解决,我跟汪掌柜说了,明日一早便动身去苏州。”
说罢,他便转过身,背对着她,再也不言语。
方静好在床头坐了一会,知道刚才的话刺伤了他,只是她也是一时情急,她伸出手放在他的发间:“少白……”
他只是“唔”了一声。
“我不是不相信你。”她说,“可是你知道娘这次去慧济寺是为什么吗?她见你这段日子做的不错,想等韩澈的婚事结束之后,请各分店的掌柜过来,让他们接受你。你是容家的子孙,你比我更清楚,在祖宗面前继承了当家,容家是承认了你,可要真正成为掌管锦绣织的人,除了容家的人,还必须那些分店的老臣子们都服你,否则,你的名头就是空的,被架了起来,你明白吗?”。
床上的背影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我懂!所以我这些天不敢有一丝放松,我知道他们不待见我,认为我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也不怪他们,我以前的确是这样。不过,现在我真的很努力在学。我不明白,为什么石青色就变作了茜素红?”
方静好心里也充满疑惑,可见到容少白有些颓废,不觉心微微一酸,道:“少白,我相信你,只不过,生意上的事我帮不了你。”
容少白腾地坐起来,嘟囔一句:“你真的相信我?”
她点点头,她倒不是安慰他,只不过,她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蹊跷,可汪掌柜也咬定是茜素红,这要怎么办呢?
他沮丧的神情缓缓舒展开来,拉过她的手道:“只要你相信我就好,真的。”
“傻瓜!”他的眼神那么认真,她的心都软了。
他似是忽然充满了信心道:“你放心,明天我就赶过去,好好解决。”
“这段日子生意太好,难免会出错,不过,锦绣织的声誉最重要,千万不要赌气,态度要好些,大不了少赚些……”她一股脑儿地说,丝毫没发觉容少白的眼底泛着微微的亮光,仿佛快要融化。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声音有些低哑:“静好,没有你,我要怎么办……”
她心口一酸,任由他的脑袋在她怀里蹭:“别想这么多,好好睡一觉,明天事情还很多。”
“可是,要有几天不能见你了。”怀里的声音很为暗哑。
“苏州那么近,又不是去哪里,我等你回来。”她说。
忽然感觉脖子痒痒的,一股温软的气息已落在肌肤上,浑身便起了颤栗,不觉低吟一声道:“少白……”
仿佛是她的低吟让他更为灼热,他缠住她,低声道:“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回来,可是现在……你也要答应我……”
“唔?”她被他的动作弄得喘不过气来。
“静好,我们……生个孩子吧。”漆黑的眼睛那么迷离,仿佛一池的春水,柔的让人融化,“生个女儿像你这样聪明,生个儿子……”他想了想,“生个儿子也要像你,像我就完了……”
她顿时失笑,脸红起来:“说什么哪!”
“你答不答应?答不答应?”他露出一贯的笑,还带着一点软软的撒娇,伸手在她咯吱窝里乱挠起来。
她笑的说不出话来,把头埋到他怀里,用行动表示一切。
虽是深秋,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仿佛不管院落之外将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但这一刻,却只想沉浸在这最美妙、最温馨的节奏里。
只要两颗心在一起,还有什么是不能度过的?
翌日,当方静好浑身酸软的睁开眼时,容少白已不在了。
桃玉说,四少爷一早便出了门,还关照别吵醒四少奶奶,让她多睡会。
她的手放在身边,那里,似乎还有他的体温,仿佛提醒着她,昨夜是多么疯狂、甜蜜。她想着想着,心里竟生出一丝无端的怅然来。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什么被抽干了,整颗心都是空的。
这就是爱的感觉吗?
她暗笑自己,只不过离开几天而已,昨夜他答应她,尽量赶在韩澈婚礼之前回来,不过短短两三天,怎么竟那么不安呢?
她甩甩头,不再去想,告诉自己,还有很多事要等着自己去做。
譬如说:张濂猝死的事。
她梳妆整齐便去锦绣织找韩澈,门口那块金色的牌匾在阳光下烁烁生辉,引来不少人驻足,她也无心去看,到了院子里,就看见韩澈正走出来。
“我正要去找你。”
“你见过花嫂了?”她心里是不安的。
他点点头:“你放心,张濂是不小心从梯子上跌下来的,花嫂虽然悲痛欲绝,但也说不出什么,我已叫人安排他们把尸体带回去了。”
她一口气提在喉咙口,这才微微放下:“张掌柜呢?”
他道:“也许在路上了。”
“但愿这件事能快点过去。”她略微疲倦地道,“事情发生在锦绣织,我们无论如何难辞其咎,我会叫人准备办丧事的银两送过去,不行……我还是亲自去一趟。”
她神情不安,脸色不太好,韩澈的眉心微微一蹙,低声道:“府里的事你也走不开,还是我去吧。”
她愣了一下,的确,叶永权还在容府,她的确走不开,她抬起头:“可,你快要成亲了,还要做这些事,不吉利……”
他淡淡一笑:“我从来不信这些。”
他望着她:“你是不是很累?”
“少白……苏州的分店出了点事。”
少白?韩澈眼底微微一暗,道:“你回去休息一会吧,什么都别想,事情总有解决的一天的。”
她心里事情太多,只是点点头:“那我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韩澈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若是我,便不会让你这般辛苦……”
“不过,很快、很快便不会了。”
方静好坐上马车,忽然天边一阵闷雷,豆大的雨点从天边聚集的乌云处落下。
深秋的天气,从来很少打雷,她坐在马车里,雨丝扑面而来,天色越来越黑,她记得某一天也看到过成片的乌云快速的掠过,之后却是晴空万里,现在,雨终于落了下来,仿佛要把整个天与地翻过来一般。
不知怎么,望着那幽暗的天空,她竟浑身颤了颤,心底越来越不安。
她不知道此时,北方,酝酿着一场更为猛烈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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