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倏然顿住脚步,偏过半头斜乜身后的景安姑姑,眼里有凌厉的光芒乍现。但景安姑姑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丝丝得意,她的目的只是要将人留住,至于什么法子,都不在意。
景安姑姑提步上前:“郡主生气是情理之中,但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元春华。虽然陛下已经处置了她,但若郡主不能消气,大可以重惩。”
景安姑姑抬起眼,黑眸里似有淬了毒的箭,寒芒毕露,似在暗示什么。
幼僖转过身,直面看着眼前已过暮春之年的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都消弭在了后宫的漩涡里,年岁不在,心肠却越来越硬,视人命如草芥不止,难不成,还想借她的手来除了元春华?
幼僖盯着她,哧的一笑。
景安姑姑脸色更白了些,却按捺住心头蠢动,继续劝:“太后疼惜郡主,郡主也得顾及着太后不是。因为尚宫局的那件事,眼下太后生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气,陛下又迁怒了太子,到底是一家子血脉至亲,要是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伤了情分,传出去不止是个笑话,岂非不是因小失大?”
幼僖心里骤然绷紧了一根弦,偏景安姑姑却不知进退,眼看她脸色不好却还是要继续说下去:“郡主得太后照拂,但终究是要嫁出宫去的,何不忍耐忍耐,至少,别坏了一家子的情分。”
这话在旁敲侧击的提醒幼僖,太后和景文帝,和皇后才是一家人,她虽然养在太后的身边,但终究是姓阎,而不是姓萧。
血脉这个东西最是说不准,没有血缘的亦可疼得如心尖肉,掌中宝.而有血缘的,即便情分不深,但到底是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情分。
幼僖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对方是想要她借坡下驴,明白皇后好歹是中宫之主,既然给了这个面子,那么她就要受着,不然就是挑破皇家亲情的罪人。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还真是将人压得死死的。
要是前几天,幼僖说不定还真就应了,可现在嘛……
她斜乜过来,清亮的眸子里布满寒霜,唇角却微微勾起,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哦?既然这样,那景安姑姑何不去朝阳殿请陛下去看看皇后娘娘?好好的一顿席宴可别浪费了,说不定陛下一高兴,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也就不用被禁足了。”
“你!”景安姑姑气得脸色铁青。
幼僖扬起唇,笑得越发张扬:“毕竟,都是斩不断的骨肉亲情嘛。”
景安姑姑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眼像毒蛇一般紧紧盯着幼僖。
幼僖只作不见,笑容渐渐褪去化作冰霜覆上:“青时青月,我们走。”
“是。”
青时青月应了声,也不看被气急了的景安姑姑,小跑着跟上了幼僖的步子。
等拐过转角,两丫头回头一望,不见中宫的人再追上来,相视一眼后扑哧笑出声来。
青月眼带喜色,眉飞色舞:“郡主好样的,景安姑姑没安好心,郡主就该这么治她。”
青时听着也觉大快人心,但畅快的余韵过后,便是阵阵担忧浮上:“可是这样一来,郡主就算是跟中宫彻底撕破脸了。”
这话提醒了青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同样担忧的望向幼僖。
一阵沉默后,只闻轻声一哼:“皇后娘娘肯拉下面子送东西过来,那是因为没想到惩治了一个大臣遗孤会引来太后的不满,陛下的震怒,更没想到会牵连到太子。”
听说,原本景文帝已经打算解了太子的禁足,但发生了尚宫局的事情之后,这事连带着也被按压了下来。
东宫倒霉,最高兴的莫过于是高贵妃母子。插着空便去讨好景文帝,而景文帝也受用,看到嫔妃贴心,儿子孝顺,心一软,便许了豫王辅佐朝政,可谓一时风光无限。
幼僖摇摇头不去多想朝堂之事:“我并没存心要跟皇后作对,是她容不下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再不反击,怕是真就没命了。”
叹气一声,幼僖停了下来,回头道:“行了,你们不用跟我去了,把册子给我,我自己去刑部就行。”
青时收好的册子拿出来,双手递过去:“那我们先回去,给郡主做好芡实糕,郡主可要早些回来。”
幼僖点点头,接过册子收好后,便折身往刑部而去。
中途闹了这么一大出,没得把一天的好心情都折腾没了,幼僖郁郁的走进刑部,刚走到院子,便碰上了从各自值事房里走出来的秦陆白的云舒,两个人默契得好像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户部的册子。”幼僖径直走过去,将册子递给秦陆白。
秦陆白看着塞进怀里的册子,一时怔了怔,还有些不太敢信:“周衡还真给你了?”
翻看册子看了看,上头的确是贞贵妃的随葬品名单。
云舒记性好,拿过来看了几页,便发现和昨日那两册有大量重合之处,亦有些许东西是不曾出现过的,当下确定就是这一本无疑。
这时秦陆白注意到幼僖脸色不好:“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幼僖撇了撇嘴,忿忿走到石桌旁坐下:“出门的时候碰上了中宫的人,还拿权势来压我,被我堵了回去。”
秦陆白、云舒相视一眼,合上册子,也朝石桌边走了过来。
幼僖兀自忿忿不平道:“来的人是皇后身边的景安姑姑,说因为尚宫局的事情,太子也受了牵连。皇后今日在凤栖宫设宴,说要和我讲和,我要是不去呢,那就是导致皇室不宁的罪人。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只是一个外姓人。”
幼僖越说越生气,本来还忍了一路,想着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当有人一问起,那火气就跟决堤了似的,怎么止也止不住。
秦陆白忍住笑:“然后呢?”
“然后我就用景安姑姑的原话把她堵了回去,气得她脸都白了。”
秦陆白扑哧一声笑出来,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欺负,更何况是上了一次当的,没道理再上一回。
“还笑!”幼僖瞪他。
“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呀?”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照壁后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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