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出名,自然争议极多。
九峰民间有人说卢延山沽名钓誉、并非九峰第一。
有人说卢延山实为烟霞楼幕后大掌柜,私养了十几房小妾。
更有人自称卢延山养在青山县的私生子。
但知县大人爱民如子,处事公正,自任九峰父母官以来从未断过一起冤案!
这却是毫无争议的。
所以相较于那些不痛不痒的花边小话,更多的人对这位知县都是敬爱无比。
今日之前,吴讳对卢延山虽无敬爱,可就冲他上任至今从未断过一起冤案,吴讳就觉得他当得‘好官’二字。
可在那股如如渊如狱的沉重领域将他罩住时,吴讳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淦!
我真是傻了,之前还搁这儿等!
九峰暗流涌动形势危急,我还怕个鸟的官司!
卢延山一来就对我出手,绝对是老秦那边出了问题。
老秦沟通失败,此刻恐怕遭了毒手!
虽明知不可能,可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只有一击的机会,一击过后就算不死,也必然会被他废了血气修为。”
雷音轰鸣!
吴讳凝尽半年苦修的一拳,竟是生生撞开了卢延山以两层修为散出的先天武域!
欣赏之意毫不掩饰的在脸上浮现。
卢延山淡淡一笑,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吴讳耳中。
“好小子,不愧是顾大人看重的人,血气之扎实,绝对是卢某生平仅见。
行了行了,别浪费气力了。
顾大人让我告诉你,柴房中的信不用送了,你倔出来收好。
千万不要尝试打开,信上附有大人武意,除非大人身陨,否则你必会被武意所噬。
他今晚也不会回来,在县衙治伤,你无需担忧。”
眼见自己的全力一拳被卢延山拍苍蝇一般轻轻拍开,吴讳不由一呆。
又听卢延山后面的话,面上呆滞更甚。
顾大人?
什么顾大人?
老秦不是姓秦名玉弩吗?
是我搞错了还是你搞错了?
“不过能知道柴房中的信,恐怕他口中的顾大人就是老秦无疑了,是老秦在隐藏身份吗?
秦玉弩绝对是他的真实姓名,这名还是他师父季苍海给他取的,葫芦绝不会出错。
老秦若想害我,根本不用这般弯绕。
不行,我得亲自去见一下老秦,不然也不排除是有什么武道高手有搜魂读心之能,设下阴谋害我的可能。”
念及此,吴讳低声道:“我想去见顾大人一面,卢大人允否?”
“允,如何不允?”
卢延山面上笑意更浓,他是愈发觉得这小子不简单了。
结合顾帆对他的试探和不信任,他很容易就揣摩到了吴讳的心思,这才临时起意,试他一试。
在武院修行时他的导师曾对他说过一句话,‘敢于向更强者挥刀,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这句话影响卢延山至深。
今日他在吴讳身上,看到了对这句话的另一种诠释。
在明知修为差距巨大的情况下,绝不轻言放弃,哪怕明知必死,不到最后一刻,也要将拳挥出!
这不是意志坚定是什么?
意志坚定,绝不会为外物轻易动摇。
这是通脉之后,踏入先天第一步、武意通天时,所必需的条件。
说写都简单,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意志坚定’四字?
吴讳哪里知道眼前的知县大人在想什么?
惊觉压力消失,吴讳心中对卢延山的话又信了几分。
旁人眼中,卢延山走近吴讳之后,吴讳忽然举拳相迎。
这一举动可将吴成松周熊杜九儿等关心吴讳的人吓坏了。
冒犯知县,罪不至死,可屁股开花却是逃不过的。
岂料接下来的画面更加玄奇、更加令人看不懂。
拍飞吴讳拳头,知县大人竟然笑了?
什么情况?
两人问答皆被卢延山的先天武域所包围,虽不如秦玉弩的逼音成线来的隐秘,可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听到的。
左虞有雷音修为,自不是寻常人。
他又离得近,所以他听到了,听不懂,但是很震撼!
他没记错的话,知县大人这是第一次和吴讳见面吧?
吴讳这小小平民不仅很没礼貌,见知县不跪,还胆敢出手冒犯,怎么知县大人还一副‘这后生很不错’的微笑?
......
刘逸舒是刘家独子,自然也是长子。
随着刘家的财富不断增加,刘家在九峰内城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隐为九峰三大家族之首。
家中供奉得有四大雷音,人人都是武道好手。
按理来说刘逸舒若想学武,他老子绝对有能力替他找来通脉高手贴身教导。
武人入境,便如鱼跃龙门,刘家连通脉高手都请得起,可想家财之丰厚。
可刘逸舒不依。
他想走得更远,他想去州城武院。
想去州城武院,必须在及冠之前夺得一次岁末武考的第一,拿到卢延山的举荐信。
身为家族子弟,刘逸舒去过郡城,见识广博。
他心中清楚,这天下武人,若想出头,只有两条路。
一是炎朝五年一次的武考,若能登科,不仅能博得官身,还能去武院进修武道。
此路多为各路散修所喜,毕竟有家学渊源者,学的是自家武功,若无武馆证明,连最低一级的县级年考都不能参加。
第二条路,则是从地方武馆中一路打进州城武院!
炎朝古今名将,无一不是从武院之中走出的武道高手。
且这两条路并不冲突,甚至因终点都是武院,还能互为铺垫。
因此刘逸舒非要去武馆学艺不可。
作为父亲的刘登甲同样望子成龙,很是欣慰的安排他去了九峰第一武馆、流星剑场。
才是入馆三年,刘逸舒就已达到了炼体中期,即是武人口中的九牛二虎境。
这让同样修为在身的刘登甲喜出望外,直接忽略了如流水一般用在刘逸舒身上的宝材老药,大呼天佑刘家。
今年岁末武考在即,已经达到九牛巅峰的刘逸舒对于第一志在必得。
毕竟环顾九峰,有谁能像他一样,在外有馆主亲授,在家有供奉教导,年纪轻轻就能学两门武学?
今日刚从剑场回来,正要寻家中供奉之一的霍淳讨教腿法,突然有一衙役上门告知,霍淳被人打死了!
刘逸舒怒发冲冠,当即点齐家中武人,就要去那红杉客栈为霍师报仇。
刘逸舒走了片刻时间,得到消息的刘登甲这才姗姗来迟,满脖子的胭脂印,正好遇到前来报讯的第二波衙门官役。
“什么?霍淳私练邪功,奉知县大人命,要将我刘家武人全部收押问审!?”
刘登甲呆愣数息,忙唤来家丁,就要去追回刘逸舒。
自古民不与官斗,辖下产业涉及九峰各行的刘登甲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听闻霍淳私练邪功,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不信,而是想着怎么与霍淳撇清关系!
炎朝禁忌就那么几条,一手可数。
可一旦触犯,必是杀头大罪!
很不凑巧,这损人邪功就是其中之一。
沉吟数息后,刘登甲委实不放心,又点上一批家丁朝巳蛇街赶去。
可他不知道,一前一后不过片刻时间,在九峰张扬习惯的刘逸舒就已经惹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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