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安是个不错的富家子弟,私生活干净,学历高,能力也不俗,是秦洪的得力助手。秦洪夫妻对这个儿子期望很高,过年时曾传出风声说是要和乔家联姻,日子都定了。
“我之前就在纳闷,依秦易安的性子怎么看得上乔思那种故作姿态的女人,原来他根本没那个意思,全是两家家长在闹……
“只是让我没想不到的是,秦易安居然看上了这位,而且她还拒绝了。啧,不为钱财所动,对自己的生活有明确的定位;脾气嘛,冷静中又有爆发力,长得也让人有面子,是个有个性的女人,但真的不太适合你啊……”
刁烽和景尧坐在办公室内,在监控中把刚刚那出戏看得清清楚楚。
十分钟之前,景尧本想跑出来英雄救美,却被刁烽给拉住:“哎哎哎,你急什么,在我地盘上闹不出什么事。你给我在旁看着,我得观察一下你看中的姑娘到底有多少本事应付这种局面。别忘了,你家可是比任何人家都复杂,如果她连自己生活里的小事都搞不定,以后怎么搞定你家里人?”
他用遥控锁了办公室大门,不让他出去。
景尧很不高兴:一、有人欺负他老婆;二、有人向他老婆告白;三、刁烽的话让他觉得不舒服。
“适不适合我自己知道……”他拿起手机给夏夕打了个电话,她很快接通。
“在哪儿呢?”前一刻语带火气,和她对话时又立刻软了下来,刁烽看得直摇头。
“我有些急事不吃了,现在去公司,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忙你的!”夏夕声音有点冷,说罢直接挂了。
刁烽听到一些,浓眉一挑,搓着大拇指观察景尧:“脾气还很大。哎,你看上她什么了?这真的很不像你啊……”
景尧斜了他一眼,挑衅道:“那你看上墨姐什么了?人家都嫁人了你还放不下,甘当备胎,这也不像杀伐果断的你啊……”
刁烽无言以对,只得摸摸鼻子,笑了。
景尧站了起来:“各花入各眼,这个道理你应该最明白。快开门,我得去把人追回来。”
好不容易约她吃顿早饭,居然被搅黄了,回头他得好好收拾那几个女人才行,居然这么欺负他家夕夕。
刁烽只得把门打开,景尧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看着稀罕,打了个电话让助手小展进来一趟。
“老板,有什么吩咐?”没一会儿,助手小展走了进来。
“去,查一查那个叫夏夕的,我要她的全部资料。”他的好兄弟难得看上一个女人,作为兄长,他得好好替人把把关。
当然了,景尧本身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一个男人一旦迷恋上一个女人,智商就会直线下降,他怕他被骗。
“是。”小展应声而去。
景尧出了御珍阁没找到夏夕,想着她应该是坐公交走了。打她电话,她不接,只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我会自行解决早餐的。手机快没电了,就不接你电话了。
她这是不想面对他吧!景尧想。
今天她遭遇羞辱时他没在身边,而视频中的她为了捍卫母亲,捍卫自己的尊严,不得不竖起防御的刺。
只是她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其实内心无比脆弱。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可她宁愿独自舔伤,也不愿和他一起面对。
“唉!”站在御珍阁门口苍翠的梧桐树下,景尧长吁一口气。
他知道她的心筑有一道高墙,她把所有人阻挡在外,只为了不让人看到那个孤独无依的灵魂。
景尧回到了御珍阁,侍应生告诉他,早餐已经备齐。但是面对这一桌食物,他早已没了胃口。
他实在揪心她现在的情况,程志平那一大家子,从来就没给过夏夕任何美好的记忆,她一次又一次被他们羞辱,嘲笑。时隔十二年,他们仍在给她制造不幸。
他心里不舒服极了,吃了两口点心便让人打包,另外又叫了好几份其他食物,打算拿去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吃—福利院离御珍阁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
临走时,他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于是给夏夕发去短信:我把食物打包了,准备去福利院分给孩子们,你想去吗?福利院新建了,在御珍阁附近,要不我去接你?”
等了十分钟,夏夕没回复,他不再勉强,驾车独自前往福利院,却不想抵达福利院时,看到夏夕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他惊喜极了,忙把车停好,迎了上去:“夏夕姐……”
此刻的夏夕神情很平静,用手罩着额头,眺望了一圈才说道:“这个新福利院落成好几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建得真漂亮。”
“刚刚在御珍阁听说有人欺负你,抱歉,我不该走开的,或者,我该把你一起打包带走……”景尧没说破自己看到了一切,这样的话她可能会好受一些。
“没事,他们也没占到便宜。走了,进去了……”她说得轻描淡写。
“那你帮我一起拿吧,我点了很多,一个人拿不下……”他笑着把她拉到身边,开了后备厢。东西确实多,有整整两大箱子,全用御珍阁特制的食盒,包得整整齐齐。
夏夕瞪大眼:“这么多你都没花钱?”
“没啊!”
“御珍阁今天要亏死了……”
景尧嘻嘻一笑:“亏不死他们。来啦,搬了!”
亏死活该,要不是刁烽,今天夏夕也不至于受这么大委屈。
二十一世纪是一个高速发展的时代,周遭的变化日新月异,那速度快到等你蓦然回首时,熟悉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
曾经的福利院很小,环境也一般,如今的福利院则有着整洁宽敞的车道,漂亮的楼房,孩子们还有娱乐的场所。
这一切都和夏夕记忆里那个福利院完全不一样了。
她最后一次去福利院是十二年前,之后就再也没来过。院长换了,保育员也换了好几批。如今这里,于夏夕来说,就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景尧却很熟,他进去后,熟门熟路地找到相关负责人,然后分发食物,整个过程都有说有笑。
孩子们和景尧也熟,都亲切地叫他“小景哥哥”,而他则笑得像孩子,能和所有小鬼玩成一团。
哦,对了,他还拿了一份最好吃的早餐给她:“虽然晚了一些,味道可能没那么好了,但总比饿肚子强。”
夏夕没拒绝,吃了。看着他和孩子们玩到一起,之前的坏情绪好似都得到了安抚。
刚刚她本来是想去公司的,可心头烦,去公司也不见得能投入工作。接到景尧的短信后她想了想,到底是让出租车司机调头来了福利院。
曾经她很喜欢陪着卓妈妈,还有卓樾一起过来,看着孩子们欢快的笑脸便觉得满足,浮躁的心也会平静下来。她会告诫自己:欲壑终难平,知足即常乐。
至于后来!唉,后来那些往事太不堪……今天能重新踏足这里,可能是觉得这里还算是一方净土吧!又或者,她是想念卓樾了。
只是福利院是全新的,而那些记忆却仍旧带着伤痛,直到看见景尧和孩子们玩得开心,夏夕的心情才渐渐好转。
这个人被一堆孩子围着的时候哪儿像个律师,分明就是一个孩子王啊……
她本想拿手机拍几张照片,结果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只得去找保育员借充电器,可惜保育员那儿没有和她手机配对的数据线。
没办法,她只能让手机保持关机状态了,又想着今天是周日,应该没人找她的,安安静静地过一天也不错。
上午九点,御珍阁。
小展给老板刁烽送去了一份有关夏夕的资料,具体内容是这样的—
夏夕,女,二十八岁,外贸销售,父亲程志平,母亲夏星。父母离异,母亲过世,有一弟一妹。
弟,夏誉,妹,夏菲,系孪生兄妹,非程志平亲生,系夏星出轨之私生子女,父亲不详。
夏夕有一男友名卓樾,卓氏集团长房长子,父母离异。卓樾与其父以及卓家人不和,跟着母亲向敏隐居海县老城区,和夏夕系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是老城区公认的情侣。
夏夕二十岁时,卓樾去做战地记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夏夕为此跑去非洲长达两个月,回来后开始认真读书。
二十二岁,夏夕大学毕业,进隆达外贸做助理销售。
二十三岁做销售员,当年拿得销售冠军。据说,这一年有人看到夏夕和富华的总监从酒店开房出来,为此她拿到了富华最低报价,并做成一个数字惊人的外贸单子。
二十四岁,她邂逅秦氏海归的二少秦易安,秦易安迷恋她,几次暗中相助,帮她拓宽人脉。她因此取得广贸最优惠的折扣,拿下一个制服大单。
二十五岁,有传言,凌晨时分夏夕从格凌的少东家公寓出来,身上披着男人的衣裳,神情憔悴。据隆达外贸知情人士透露,夏夕两夜未归,和那位少东独处一室。个中暧昧,难以言述。
二十六岁,有人目睹在地下车库,她搂着晨光制衣的老总进了医院,去了妇产科。据知情人氏报道,夏夕曾为其堕过胎。
二十七岁,有网络视频显示,她和纽扣大王一起共进午餐,被其正妻撞破。纽扣大王为保护她,和正妻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后纽扣大王高价买下那段视频遮羞。
二十八岁,顾氏少东顾炎疯狂追求夏夕,当众求爱后被拒。据说是因为夏夕当时已经和三阳地产的老总搭上关系,且早已同居一处。
……
刁烽瞅着,不觉拿起手机给景尧去了电话:“我说,你看上那姓夏的之前有查过她的底细吗?我刚刚让人随随便便查了查,历史可真精彩啊……我给你看啊……”
彼时,景尧正在陪孩子们上音乐课,接到电话悄悄退出教室,平静地打断道:“不用。传来之言,几分能信?”
“你都知道?”刁烽听出味来了。
“这不重要。”
“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比如说,她和秦易安之间就有一些猫腻。像她这样的,一旦被你家里人查到,你觉得她能过得了关?趁还没陷得深,早点收手。”刁烽给出了忠告。
“我早收不了手了……是哥们就支持我,其他废话不用多说。”
刁烽听得一愣:他这是要在一朵花上吊死的节奏?
于乔宁姐妹来说,今天在御珍阁遭遇的事情简直是人生一大耻辱,三个人哪儿还有什么心情吃早餐,直接回了别墅。
程志平本是个穷书生,才干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被乔宁看上,更不可能得乔老爷子看重。
乔宁嫁给程志平时陪嫁了一套别墅,最初,程志平和乔宁都住在这套陪嫁的别墅内。
程志平表面没说什么,可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因为私底下总有人说:程家穷,程家怎么着怎么着,连婚房都是乔家准备的。这让他很憋屈,可没钱,腰杆子硬不起来。
好在他本事不小,结婚没几年就帮着乔氏挣了不少钱,也拿到了不少奖金。平时他又善于投资,没几年就在房产上大赚一票,买了一栋新别墅,紧跟着一家老小就搬了过来。
现在的程志平在乔氏独当一面,所有决策都是他说了算,连乔宁也会忌他三分,可算是春风得意。
当然,他和乔宁的夫妻关系也一直不错,毕竟乔宁于他来说是个贤内助。他们还有一个儿子,现在在读重点高中,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今天程志平不在,在外出差,办一桩正经生意。乔宁不好为了御珍阁这点破事给老公打电话,只能憋着火,脸拉得老长。
“嫂子,你没和大哥打电话吗?”程雪气愤难平,换了一身衣服后,情绪还没平复下来。
“你哥这几天在忙一个重要的合同,我怎么好拿这种小事去打扰他?”乔宁还是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但小姑子有点愣头愣脑,傻得很,有时她都懒得搭理。
“难道我们今天就这样白白被那死丫头羞辱了吗?不行,我要给妈打电话……”程雪抓起自己的手机给程老太太打电话,在电话里又是好一番痛骂。
等发泄完了,谄媚地对乔宁说:“妈已经知道,等下她就让人去把那死丫头叫过来,如果我们程家摆不平这死丫头,脸面还往哪儿搁?必须得好好收拾她!大嫂,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夏夕跑来向乔思磕头认错的。”
乔宁坐在沙发上瞧了瞧乔思,抱着胸,脸上也隐有怒气。现在在自己家,她当然不用端着了,便道:“这已经不是脸不脸面的问题了。你没听到吗?秦易安已经被她迷了心窍,放话非她不娶……”
顿了顿,她又道:“那死丫头还真是个妖精,男人见了她,一个个就迈不开腿……我看就她这样的,秦家怎么收得进去?也不看看自己那德性,门不当户不对的……思思,你也别气,那死丫头没什么好下场的……”
乔思一直静坐着,她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气,毕竟是个媒体人,一直以来最注重形象的,就算再气她也得忍住,即便想要打压对手,那也得借力打力。
她在等一个反击的机会。
没过一会儿,乔思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嘴角一勾,接通道:“喂,小婉,今天应该是你结婚周年纪念吧……没和先生出去玩,怎么有空打我电话?”
来电的人叫吴婉,是个大V博主,也是个娱乐记者,和乔思关系特别好。乔思看到她刚刚就在御珍阁,也留心到她有拍视频。
这个人最会利用各种渠道蹭流量,这些年把其名下的大V及几个公众号做得有声有色,每每都有惊人的新闻爆出来。
刚刚乔思就在想,这人拍了视频就是不打算藏着掖着的,但因为主角之一是自己,如果她想发布,肯定会来征求自己的同意,果不其然她打了电话过来。
“我和我老公在外头呢,正打算出去走走。”小婉回答道,“思思啊,刚刚在御珍阁你被人欺负这件事我都看到了,还给录了下来。说真的,我真的为你感到委屈,难道你想就这么忍气吞声?”
乔思当然忍不住,但此时却要表现得很豁达。
她轻轻一叹,说道:“还能怎么办?男人心,海底针啊!”
小婉闻言怒了:“那你可不能坐以待毙啊!这样,我手上有视频,只要你不介意我就发布出去,让全国人民都来看看这个死丫头的丑陋面目……”
“易安可能只是一时被那丫头的清纯形象给蒙蔽了……”乔思故意这么说,一来是还不想和秦易安撕破脸皮;二来则是想维护自己的形象。
“你放心,视频发布时我会把秦易安的脸打上马赛克的,曝光的只会是那个小三,一定要让那个小三没好日子过……”
乔思想了想,觉得这么做虽然有损自己的颜面,但是既然秦易安没给她留半分余地,那她又何必给他留情面,便答应了下来:“那你发吧,回头我会找几个靠得住的粉丝给你刷评……”
挂了电话,乔思见乔宁在看自己,便笑道;“有人看不顺眼,出面帮我整她了,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哎,你让那些人留个心,把夏夕那一家子的丑闻挖出来玩玩就可以了,可别把你姐夫还有乔氏卷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乔宁特别叮嘱了一句。
“放心,都是靠得住的人。”乔思微微一笑,“这一次,我要让夏夕彻底身败名裂……”
四年前是姐夫让她收手,她才没过分计较,可这一次,她的反击已势在必行。
十分钟后,吴婉将那段视频做了技术性剪辑,发在了自己的微博及公众号上,并且全部置顶。半个小时后,视频已火爆全网,甚至上了热搜。
看着网上一边倒的评论,乔思愉快地笑了。
总算是消气了。夏夕,这就是你惹到我要付出的代价。
此时,芷小姐也看到这则新闻。
夏夕啊夏夕,你还真是招人恨,害了我不够,居然又勾搭了一个男人,结下这么大的仇,还是你后妈的妹子。呵呵,我要是不给你们添把火,让你们这出戏唱得更大一点,那就太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个机会了。
拿起手机,她打了一个电话:“阿昌啊,找几个人,到老城区把夏家给我砸了……”
那男人应了一声:“是。”
“对了,那个小白脸你查出什么路数了没?”芷小姐一直对夏菲那件事感到惋惜,毕竟窝里斗更有意思,也最伤人。
“之前夏誉捅伤人已经被关进拘留所,可昨天却被放出来了。我让人问了一下,那边说姓景的是律师,嘴巴还很厉害,似乎抓住了一些把柄,逼得他们不得不放人。”
“律师?渭市的律师?一个新出笼的年轻律师能有什么能耐?”她疑惑地问。
“项目办的人嘴紧得很,不肯多说。”
芷小姐哼了一声:“夏夕这贱人,生来就低贱,勾起男人倒是本事一流,一个两个还都那么出色……去,把这个人的背景给我细细查清楚了。”
“是。”
上午十半点,刁烽准备离开御珍阁去沪市。
他刚刚和苏桓联系过了,下午想谈谈投资的事,但凡是能赚钱的生意,他都爱掺一脚。
“Boss,出事了。”小展走进来,递上平板,“有人把早上在我们这里发生的事传到了网上,现在网上全在议论这件事,都已经闹上热搜了!”
刁烽接过一看,果然是。
“我不是吩咐过你们了,找到拍视频的人把视频删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出来蹦跶?”他极不快地皱了皱眉,眼睛一眯,意思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力。”小展立刻道歉。
现在网上有个名叫“最新时讯”的大V发布了一则视频,有不少娱乐记者都转载了,于是各大网站就跟着报道这则新闻。为了渲染气氛,有人更是把秦易安的婚讯拿了出来。
现在这社会,小三是个敏感词,再加上乔思是著名主持人,名声在外,粉丝无数,在大众面前形象也正。而她和秦易安的婚讯虽然还没官宣,但她从来没否认过。
之前她又发过她给秦易安过生日的照片,虽然是集体照,但因为她和秦易安被簇拥在中心,敏感的粉丝都认定他们是一对,只是考虑到形象问题,一直没有公开。
今天这则新闻一出,所有人都一边倒地骂夏夕是狐狸精。更有人查了夏夕的资料,把她这几年的暧昧新闻全公布了出来,于是夏夕一下子就变成了极品渣女,网上人人喊打。
刁烽拿起手机给景尧去了电话?:“喂,小景,有些东西你肯定感兴趣,上网看看吧……你女人上热搜了,需要老哥哥帮忙的话,尽管过来。”
挂断电话,他看着网上的评论,感叹道:这夏夕俨然成了全民公敌啊!
景尧此时正在福利院的厨房,他看着夏夕在教孩子们包馄饨,听完电话,目光一冷,闪身出了厨房。
他点开浏览器,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则火热新闻:史上最牛小三……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了。
他面色一深,收了手机,回到厨房时已换了一张笑脸。
他敲了敲门,高叫一声:“夏夕姐,我出去一趟,给孩子买点玩具,很快就回来。”
不等夏夕回答,他就挥了挥手,走得飞快。
十分钟后,景尧重新走进了刁烽的办公室,素来英俊温雅的脸此刻一片寒光。
他走到刁烽面前,说:“出来得急,借你的电脑一用。”
“没问题,请随意。”刁烽含笑把笔记本推给他。
“哦,对了,我刚刚给你查过了,那几个大V以及公众号都是和乔思交好的自媒体人。之前乔思获得了优秀主持人奖,她的节目近两年异常火爆,而她在外的形象一向是温柔知性的独立女性形象,非常讨喜,平常发一条微博都有几百万点击量。这段被劈腿的视频一出,各大网站争相置于头条,现在网上已经群情激愤,估计还会影响到秦家的股价……”刁烽看出来了,景尧很生气,一旦这小子生气,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记得两年前的某个案子,有人动他的委托人,令委托人住院,且险些一命呜呼。他一怒之下,把对委托人痛下毒手的那帮人暗中做过的勾当通通曝光,结果是好几个贪官被审查,好几家集团股市损失惨重。
景尧接过刁烽的笔记本,眯眼看了看,发现已经有人把夏夕的家庭住址曝光了。有些疯狂的粉丝在上面叫嚣:
—穷光蛋一个,居然去御珍阁,她哪来的银子?明显是靠卖挣来的吧,无耻啊无耻……
—居然敢勾引我们思思姐的男票?姐妹们,我们一起去砸了她家,让她当过街老鼠。
—我去隆达泼她狗血!她目无尊长,乔宁是她后母,乔思算她小姨,程雪那是她亲姑,她居然泼她亲姑姑拖地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必须去砸她臭鸡蛋,砸得她被辞退为止!
疯狂的粉丝一个比一个夸张,评论一条比一条激烈。
景尧抿了抿唇,拨通一个电话:“老江,开车去老城区,把夏家祖孙三人带出来。夏誉和夏菲先安排到酒店,老太太你带过来,等下我们去接夏夕,今天就去沪市……”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刁烽:“老刁,借你的人一用,那几个大V和公众号直接给我黑掉,至于各大网站,让他们马上撤文。”
“没问题。”刁烽点头,“然后呢,你想怎么反击?”
景尧目光幽深,又打了一个电话:“老古,把我之前让你查的资料全部给我发过来。”
“哎,你这是要放什么爆炸性新闻?”刁烽好奇死了。
“等下你就知道了……”他的眸光透着森森寒气。
刁烽缩了缩脖子,觉得背上发凉:哈哈,看来有人要倒大霉了。
“对了,麻烦你让小展去给我买一些玩具过来,等下我得送福利院去……”
“啊?”这话题跳得太快,刁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四月二日上午九点,微博某大V爆出一条知名主持人被劈腿的新闻,立即引爆全网。之后,这条新闻席卷各大网站,所有舆论一边倒,严厉控诉夏姓女子抢人未婚夫,暴力亲姑姑。
九点四十五分,夏姓女子的过往被人放到网上,被证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捞女”,家徒四壁,靠出卖色相游走在各大社会知名人士之间。
十点半,有疯狂粉丝搜到夏姓女子老宅,老宅墙角一处被人撞毁,简陋的院子里一片花花草草很漂亮,但那个粉丝完全无视法纪,直接将之摧毁,还在墙上用油漆喷了几个大字:无耻小三,去死吧!
乔思看到这则视频时,精心修理过的细眉皱了起来,给自己的“铁粉”打去电话。她心里虽有不快,但并没有露出责怪的意味,只问:“你们去砸夏家的园子了?这可是犯法的哦!”
粉丝忙解释:“不是我们砸的。有几个男人蒙着脸先我们一步把园子砸了……思思姐,这应该是某些喜欢你的网友自发过来给你出气。你是我们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主持人,肯定有不少人默默崇拜你。”
“哦,那你们赶紧撤吧!可千万别被牵扯其中。”乔思柔声嘱咐。
砸园子这事一旦追究起来,那就是刑事责任了,这种浑水可不能蹚。
“知道了,思思姐,我们马上回……思思姐,别泄气,我们永远支持你!”
“谢谢,我也永远爱你们!”乔思应付了一句便挂断电话。
她又看了一眼那个视频,嘴角止不住上扬:夏夕啊夏夕,这次看你怎么全身而退,你爸也保不了你,你就等着被全国人民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吧!
十一点,乔思更新微博:我一切安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浮云流水且一笑,请大家少安毋躁。
超然物外的姿态,瞬间让网友更加偏心。底下紧跟着就出现了一大片好评:
—思思姐,人善被人欺。那姓夏的不得好死。
—思思,我的女神,你需要被珍藏,而不是被践踏。强烈谴责小三。
—@秦易安,给个说法,你怎么能伤我们小乔姐姐的心?
乔思没有回复,只是看着,脑子里幻想:此刻的夏夕面对这样声势浩大的讨伐,那得多狼狈。心头顿觉痛快无比。
她关了电脑,打算和姐姐出去吃饭,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了一番后,正要出门时手机响了。
来电的是吴婉,她连忙接听,正满心欢喜地要道谢,却听到吴婉在那边哭道:“思思,不好了,不好了……”
她心头一紧:“怎么了?”
“我的大V号和营销号都被黑了,刚发的新闻被替换成你假捐、私下打骂保姆以及和致华地产少东在海边激吻的香艳照片……所有转载我的大V和营销号都受到攻击了,我想删,删不掉……”
乔思听了心中骇然,赶紧打开手机查看“最新时讯”上的新闻。这一看,她整个人险些晕死过去。
各大网站上刚刚还和夏夕有关的新闻现在早已经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她的丑闻!
“怎么会这样?”乔思顿时慌了手脚,整个人不知所措。
乔宁也惊呆了,喃喃道:“难道那死丫头真的和刁烽勾搭上了吗?吴婉不是说那贱丫头是和一个小白脸进的御珍阁吗?”
刁烽这个人虽然有钱,但行事低调,更不会凭空找人麻烦。而他们乔家在此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说他不可能为了维护一个臭丫头做得这么绝。而她之所以同意乔思整夏夕,就是因为吴婉说和夏夕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刁烽。
“姐姐,这下我的形象全毁了,你说怎么办啊?”乔思拉着乔宁的手,失声痛哭。
一个人的名声建起来难,毁起来容易。瞧瞧,一不留神,她的完美人设全塌了!
乔宁凝神静气,想了想,道:“不准哭,还没到哭的时候,别自乱阵脚。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上你的微博,把这三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你还能自保的。”
另一边,刁烽看到景尧做的这些事,不由得啧啧称赞。
这小家伙手上怎么有乔思这么多黑料?这是早有准备?难不成他早想整这个女人了?
“哎,有件事我挺好奇的……”他慢慢开口。
景尧一眼就看穿了他:“想问我为什么没黑乔思的微博?”
啧,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小子,难不成他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景尧幽幽合上了笔记本:“我这是请君入瓮……走了……”
刁烽起初没明白,等品出个中味道后才直叹:“小狐狸,你这是要把乔思往绝路上逼啊……”
得罪这小子果然没好下场,还好自己与他是友非敌,否则就难搞了!
景尧没回答,匆匆出了御珍阁,带着让小展买来的玩具去了福利院,正好赶上馄饨出锅。
他笑着用推车把玩具送过去,孩子们见了玩具,立刻一窝蜂地围了上来,连吃的都顾不上,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拆起了玩具。
“我肚子饿了。”景尧走到夏夕身边,笑着把她吃了一半的馄饨抢了过去。
“这是我吃过的。”夏夕一愣,想要拿回来。
其中有一个她都咬了一半了!
“我不介意。好吃。”他冲她笑得一脸灿烂,惹得边上叫于娜的保育员低低一笑。
夏夕无奈,只得另外盛一碗。
“对了,明天姥姥的检查在上午,得空腹,我们不能让姥姥遭罪对吧,所以我已经让老江去接姥姥了,下午就去沪市……”吃得差不多时,景尧不动声色地说了下午的安排。
夏夕没有反对,但凡和姥姥有关的事,且只要是对姥姥好的,她当然会听。
下午一点,老江拉着夏姥姥抵达福利院,然后由景尧亲自驾车带着这对祖孙前往沪市。他们中途回了一趟澜山花园拿换洗的衣物和充电器等。
途中,姥姥和夏夕坐在后座,头靠头睡了过去。
这一刻,景尧很庆幸夏夕的手机没电了,从而让她完美错过上午的重磅新闻,没受其干扰。
透过后视镜,他看着夏夕的睡颜,嘴角上扬。
网上那堆破事很快就能清理干净了,夏夕,好好睡吧!
下午四点半,夏夕被叫醒,她往外一看,已经抵达医院。等她下了车时,景尧主动去扶姥姥,而后三人一起进了医院门诊大楼。
进去后,他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匆匆走了下来,冲他鞠了个躬,说:“景先生,住院手续已经办好。因为没三人间了,就开了一个单间……”
景尧笑着道谢,搀着姥姥坐电梯上楼。
病房是VIP级的,很大,配套设施也全,姥姥一进去就嘀咕:“这么好的病房那得多少钱一晚呀?为什么不住三人间?囡囡啊,要不我们换一换吧……”她拉着夏夕想换房。
景尧忙笑着解释:“姥姥,沪市床位一向紧缺,咱们就住一晚。您放心,夏夕付得起的。”
“这也太乱花钱了……”老人总是舍不得,毕竟家里不宽裕。
夏夕笑着说:“没事没事,姥姥,就一晚。”
她想着,回头得查查账上还有多少钱,也不知这次检查要花掉多少。
“姥姥,我渴了,去打水……”她拿了热水瓶走出病房,没走几步,手机响了,是陆嫣然的电话。
“喂,嫣然……”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现在才开机?是不是气坏了?”陆嫣然忙问。
夏夕听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气坏了?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她一头雾水。
“上午那么大的事你都没看到吗?”陆嫣然吃惊。
“上午手机没电,我一直关着,怎么了?”她这是错过什么了?
“你早上是不是去御珍阁了?”
这一问,夏夕顿时了解,心里一沉,问:“是不是有人往网上发了我打人泼水的视频?”
“是啊!上午网上闹得可凶了,一个个都在骂你,还把你家小院给曝光了。我还以为因为有人砸了你家园子,你气坏了才关机,想不到你一点也不知道……”
“我家被砸了?”她惊骇。
“是啊!还有人直播砸的过程。”
夏夕的面色顿时一寒:“发过来让我看看……”
“现在全没了!”
这回答又让夏夕一愣:“什么叫全没了?”
“闹腾了几个小时后,不管是之前曝光你的大V还是各大网站,全下了你的新闻,变成了乔思的艳照和丑闻……乔思为了挽回形象,已经对外公布,她和艳照男主角是未婚夫妻关系……”
竟有这种事?夏夕惊奇极了,忙点开浏览器搜索乔思。
据乔思最新的官方声明,她已经正式对外通告,她和致华地产少东孟某某正在交往,且即将订婚。
看完这一切,夏夕突然意识到上午景尧离开是为了什么了:是他将这一切摆平了。而他说提前来沪市,其实是为了把姥姥从是非之地解救出来,还把乔思逼入了绝境。
这一切他做得悄无声息,也没在她面前提过一句。很明显,他知道她在御珍阁那边经历了什么,却不作任何安慰,不让她感到难堪,却在背后将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免她受到攻击。
这男人,还真是体贴入微啊!
她深吸一口气,心头盛满震惊,异样的感觉不断地从内心深处冒出来—陷入麻烦的人,在面对他人默默给予的关心时,最易被感动。
接完热水回来,夏夕看到景尧守在门口的椅子上玩手机,对她嘘了一下,小声道:“姥姥在休息。”
她点点头,放下热水瓶,过去扯了扯他的衣服,指了指外头。
景尧一挑剑眉,站起身,跟出去时轻轻合上门,心下已然有了猜测。
“谢谢!”千言万语最后就化作了这两个字。
“谢什么?”景尧笑嘻嘻的,看上去很不正经。
“谢谢你这么帮我。”她说得很认真。
“那你是不是得表表诚意呀?来,亲一下……”他又把脸凑了过来。
夏夕:“……”
唉,这人还真能顺竿子往上爬。
“景尧,对于网上的攻击,你怎么什么也不问我?”她与他素不相识,网络传言又来势汹汹,一般人就算不全信,也会质疑。
“为什么要问?我相信你啊!”他的笑容就像冉冉东升的朝阳,又暖又亮,能照到最阴暗的角落。
“可你为什么愿意相信我?”她是真的不明白他,哪有人平白无故就相信另一个人的?
“当然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他顿了顿,“现在我不想说。总之,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那种,值得我用心珍藏……哎,不对啊,你在转移话题,还没亲我呢,这太没诚意了……来吧来吧,亲一个……”
夏夕咬了咬唇,左右看了看。
这边是VIP病区,来往的人不多,很安静。于是,她凑过去飞快地亲了一下景尧的脸,完了就闪进病房,脸上阵阵发烫。
八年了,她这是第一次主动亲一个男人,还是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她觉得这个男人正在一步一步瓦解她竖起的城墙,而她好似没办法反抗,只能任由自己的心沉沦下去。
景尧低低笑了,靠着墙壁,抚着被亲过的地方,心神荡漾。
虽然亲的只是脸,但是就现在而言,他已经很满足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芳心也不是一天能俘获的。景尧,加油,这个老婆快要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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