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先生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可他一直忙于工作,从没谈过恋爱,你是他唯一带回家的女人,也是他最爱的女人。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人与人之间真正能做到舍生忘死有多难。如果你觉得他好,愿意接受他,那就请放下过去;如果你放不下过去,那就放下他,不要让他受到伤害。”
老江几乎不干涉景尧的私生活,因为那不是他该管的,但是在目睹景尧对夏夕的付出后,他忍不住多嘴:“景先生是一个好男人,能得到他真心相待的女人是幸运儿。景太太,如果可以,请你别辜负他。”说完,他一鞠躬,转身离开。
夏夕闻言,说不出半句话。
不辜负他,接受他,这辈子以他为夫,会是她正确的选择吗?她真的很迷茫。
午后,莫柏城的太太楚漫霓给夏夕发来添加微信好友的请求。待请求通过后,对方第一时间给她打来微信语音电话。
夏夕对大佬的女人如此亲民颇感意外,忙接通:“你好,我是夏夕。”
“你好,我是楚漫霓。”电话那头的人一口吴侬细语,听着格外舒服。
夏夕虽不认识她,但听声音就觉得对方应是一位婉约的江南女子。
“嫂子好。”莫柏城是景尧的二哥,她跟着景尧叫嫂子,应是没错的。
谁知楚漫霓竟笑了,似乎觉得有趣:“听说你在京市,有空见面聊聊?晚上有聚餐,到时候我直接带你过去。”
大佬女人约见?夏夕呆了呆,可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能聊什么?
但是,她是做外贸的,多认识一两个人,对未来的职业生涯也是有益无害的。
“好啊,我们在哪儿见面?”她大大方方地应下。
“我们去喝下午茶怎么样?具体地址我会发给老江,让老江送你过来就好。”
“行。”
挂断电话,夏夕翻了翻衣帽间,才意识到自己没带几件衣服过来。
其实她本身也没几件拿得出手的衣服,质朴是她一贯的风格,还是随本心吧!
她素面朝天,不作任何打扮,一身休闲装便出了门。
一个小时后,夏夕抵达名嘉茶廊。
这是一个很有中国特色的茶坊,不管是外部构造还是内部装修,处处显露着中国千年茶道的底蕴。
她踩着柔软的地毯走进去,侍应生立即迎上来,问:“您好,几位,可有预约?”
“贵宾楼,我找楚漫霓。”
侍应生目光一闪,立刻笑道:“我带你过去,请。”
夏夕坐着电梯上了三楼,侍应生极殷勤地将夏夕带到包厢,还替她开了房门。她礼貌地道谢,侍应生微笑退下。
夏夕跨进包厢后,暗暗打量四周——
玄关处摆着修剪精美的盆栽,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音响里放着柔美的古筝声。
她走出玄关,一道珠帘将休闲区和品茶区隔开,休闲区立着书柜,上面摆着一些书籍。她的视线转向品茶区,一名娴雅的女子在摆弄茶具,角落的沙发上另坐着一个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穿着朴素,正低头翻阅一本杂志。
“来了呀,夏夕姐,快过来!”听到开门声,摆弄茶具的女子抬头张望。
夏夕看清对方的脸,心下感叹:楚漫霓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艳丽似出水芙蓉。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楚漫霓。”说话间,她迎了上来,一点架子也没有。
“我是夏夕,很高兴认识你,嫂子。”她伸手和楚漫霓握了握。
楚漫霓笑道:“你看上去很紧张呀。”
“的确,您可是莫先生的太太。”
“那你还是景太太呢。”
她这句话让夏夕觉得做景太太应是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
楚漫霓继续往下说:“想当初,我娘家的案子就是景律师帮忙摆平的。一直以来,景律师就是我的偶像,他年纪轻轻,专业能力却很强。我读大学时,他就是我们导师嘴里的神人,牛得不得了的那种。”
夏夕再次意识到景尧的高不可攀。
听听,人家可是神人,是大佬女人的偶像,而她居然稀里糊涂成了他的太太。
“哎,对了,以后你也别叫我嫂子了,论年纪,你比我大,我还得叫你一声夏姐姐,你叫我嫂子,我好别扭哦。以后你就叫我漫霓,我就叫你夏姐,怎么样?”楚漫霓甜甜一笑,看上去像不谙世事的大学生,十分招人喜欢。
“好。”夏夕没有反对,“漫霓,你现在还在读书?”
“嗯,我在读研,读的是政法,本来想去做检察官,不过能不能出去工作还不一定。我……我怀孕了,已有三个多月,柏城不想让我太操劳。现在我唯一希望的是研究生可以顺利读完。”
说到怀孕,她脸上露出了一些小女儿的羞涩。
“真的呀,那恭喜了!”夏夕瞧了瞧她身上宽松的衣着,由衷道喜。
楚漫霓嘻嘻一笑:“谢谢。”她上前将夏夕挽住,“哎呀,我们别站着说话了,快来坐。”
两人往座位处走,其间,楚漫霓望向中年女子,道:“我和你介绍一下,这是容姐,我的司机。柏城怕我怀着身子出行不方便,硬是不让我自己开车,我说他太神经兮兮了,他说第一次当爸爸,难免的。”
她这是在秀恩爱吗?夏夕听着微微一笑。
容姐看到两人,起身和夏夕打了个招呼,夏夕礼貌回应。随后,楚漫霓便把容姐支出去了,说要和夏夕单独说一会儿话。
坐下后,楚漫霓熟练地给夏夕倒了一杯茶:“你尝尝这杯工夫茶,我刚沏的。”
想不到这姑娘年纪虽轻,竟是一个茶道高手,这不由得让她想到了卓妈妈—那个高雅的女人就极爱品茶,而她跟在卓妈妈屁股后面也学了不少。
夏夕笑着接过茶杯,先观其汤色,而后端茶杯至唇前,以手在茶杯外侧轻敛茶香于鼻端。
那味道淡淡的,沁人心脾。
她低头品茶时,先呷一小口,让茶汤在口中展开,闭目感受茶的滋味,睁眸时一笑,评价道:“这茶,清冽甘甜,味道温和,不管是茶叶、水,还是茶具,都是好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好茶。”
楚漫霓惊讶地一笑:“原来姐姐也是茶道高手呀!我今天实在技痒,不能喝,茶香总还能闻一闻的,想不到遇上知音了。”
“我哪儿算得上高手,只是觉得好喝而已。”夏夕很自谦。
“你要真不会喝,会一口全干,再说上一句‘好喝’。但姐姐低头喝茶,没有马上把茶杯移开,而是一直端着,在闻茶香。只有内行人才知道,品茶最好低头品,因为口中上颚和鼻腔的交接处,是嗅觉对香气最敏感的地方,这样可以更好地感受茶香味。”楚漫霓观察得相当仔细。
夏夕不禁一笑:“小时候我和一个长辈学过,至今还记得一二。”
“看来姐姐口中的那位长辈一定是一个精致的女人。”
楚漫霓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亲切了,不知不觉中就让夏夕慢慢放松下来:“是啊,那真的是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辈。”
一番闲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两个人虽素不相识,倒也聊得投机。
“漫霓,今天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过了一会儿,夏夕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没事,我就是想认识认识你,熟悉一下。微信群里那几个男人时不时会聚会,柏城常把我带去,但就我一个女人挺无聊的,现在多了一个妯娌,我开心呀!我想,能让景尧看中的女人一定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心下好奇罢了。”
这评价,真是让人诚惶诚恐。
“你见到真人是不是很失望?”夏夕自我调侃。
“怎么可能失望!如果景尧看上那种妖里妖气的女人,我才失望呢。夏夕姐你嘛,漂亮又温柔,质朴又端庄,景尧不爱炫耀,做事很低调,在律政界名气大,但真正认得他脸的人很少。当然,我指的是之前,他现在参加了综艺节目才名满天下。我觉得,你这样的人正符合他的审美。”
楚漫霓把夏夕夸赞了一番,语气和表情很自然,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毕竟是初识,夏夕也不好谈论得过于深入,更没有涉及家庭背景。她也知道,楚漫霓是在刻意亲近她,而她也有意和她结交。
不管她和景尧如何,这么直爽甜美的女生,她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下午三点,夏夕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楚漫霓瞄了一眼,看到来电联系人是“景尧”,笑着道:“这是我第一次见阿景主动给一个女生打电话哦……你对他来说真的很特别。”
夏夕的脸红了红,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特别在哪里:“对不起,我接下电话。”
“接吧接吧!新婚宴尔如胶似漆的,我能理解。”楚漫霓眨了眨眼。
夏夕温柔一笑,没刻意回避,接通电话,道:“你上完庭了?”
“嗯,上完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赢了?”
“我什么时候输过?”
她的脑海里闪过他神采飞扬的轻狂模样,绝对能迷倒一大片小姑娘,毕竟连大佬的女人都崇拜他,可见他有多了不得。
“听说二哥家的小楚找你玩去了,怎么样,聊得愉快吗?”
他居然管楚漫霓叫小楚,看来他们平常相处时很随意。
夏夕:“挺好!”
“我下班了,这就过来带你四处走走。”
“不用不用,我和漫霓聊得挺好,等下我们一起去聚餐地,你不用特意过来。”
“啧,你有了新闺密,就不要老公了。完蛋,我的心要碎成一地玻璃碴儿了。”
这男人又淘气了。
楚漫霓虽然没听到他们具体聊了什么,但也大致猜出一二,立刻凑过来,笑嘻嘻地插了一句话:“景尧,你这么急着想过来,是怕我把你老婆拐跑吗?”
夏夕忙按下免提,紧跟着,景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你要敢把我老婆拐跑了,我就把你男人拆了。”
楚漫霓扑哧直笑,他这么护妻,真是少见:“你先把你老婆借我一会儿嘛,我怀孕后一直待在家,闷都闷死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可以聊天的,你忍心破坏呀?”
“我老婆跟我来京市是陪我恩恩爱爱的,你想解闷,骚扰老莫去!”
“啧啧啧,景尧,真是看不出来呀,你谈起恋爱来这么黏人。”
“当初老莫追你时,可比我黏人多了。挂了,一小时之后,我和老莫一起到你们那儿,谁的女人谁领走,别想占用我们二人世界的时间。”
楚漫霓冲夏夕挤眉弄眼:“景尧急着见你呢!”
夏夕怪不好意思的。
楚漫霓又道:“距他们过来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到对面的商场逛逛吧,我好久没出来买衣服了。”说罢,她热情地拉着夏夕往外走。
出了门,夏夕本想去买单,楚漫霓却笑着说:“不用,我就是这里的老板,闲来没事弄着玩的。”
夏夕:“……”
这么一家茶室,一般人根本经营不起,楚漫霓才多大,竟有这么大的手笔。
谁知楚漫霓又笑着接了一句:“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没钱,这茶室是柏城给我开的。我喜欢品茶嘛,他就让我当茶老板,喝茶喝个够。”
夏夕一笑。
外头传莫先生宠妻如宝,果然名不虚传,但无形中也让她感受到了这样一个事实。
他们真的很有钱。
茶室对面是一家大型商场,各种高端名牌云集于此。
楚漫霓拉着夏夕逛了一圈,买了一些孕妇装,还有一些小娃娃的衣服,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得出来,她的婚姻很美满,嫁得好不好,单看她的气色就知道了。
“夏姐,要不你也买几件衣服吧?”楚漫霓建议道。
夏夕:“不用不用。”
这边的衣服贵得吓死人,她那干瘪的荷包实在负担不起。
“走啦走啦,你就算不买,看看也好,看中了就让景尧买。你都嫁给他了,不用白不用。我家柏城老说,他们是明面上的有钱人,景尧是隐形的有钱人。他收取那么高的律师费,怎么能只挣不花呢?以后你就狠狠地花钱,别心疼。”
她知道景尧有钱,可他会比莫柏城他们还富有吗?
虽然夏夕拒绝,但楚漫霓还是把她拉进一家名牌旗舰店,她被逼着试了一条裙子。
裙子是香槟色的,裙面点缀着手工绣花,既衬身材,又衬肤色,但价格昂贵,接近六位数。
“就这件吧,又漂亮又显身材。”楚漫霓惊叹。
“我觉得不合适。”夏夕摇头。
不合适的不是衣服,而是价格,她账上的钱连一只衣袖都买不起。
她不是那种眼高手低、盲目追求名牌的人,明白什么叫量力而行。
“合适合适,这条裙子你穿太合适了。来来来,你再去试试这几件。刚刚柏城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们十分钟就到,正好让景尧给你买单。”楚漫霓神情轻松,说着又塞给她几件衣服。
夏夕挺为难的,盯着那几件衣服头皮发麻。
老天爷啊,她身上穿的、手上捧的,那是三线城市一幢公寓的首付。
让景尧来为这些薄薄的衣料买单,就算他们是夫妻,她都觉得不合适。何况他们只有夫妻之名,怎么能这么胡乱地花人家的钱?
再者,就算他真的很有钱,她也不能随便接受远远超出自己收入水准的东西。
她觉得,作为女人,靠自己的能力活着才是最体面的事。
这时,楚漫霓的手机响了:“你去试衣服啊,我去接个电话,我妈打过来的。”
她笑盈盈地找安静的角落听电话去了。
夏夕一脸尴尬,望着手上的衣服,笑着对销售员说:“不好意思,我不试了,麻烦你了。”
“小姐,这些衣服真的很适合你。莫太是我们这里的老客户,买得多还能打九折,很划算的。”销售员微笑着游说。
“真的不用了,谢谢。”她只想把衣服挂起来,就此遁走。
销售员忙接过衣服:“我来。”她顿了一下,又瞟了眼夏夕身上的裙子,“那您身上这件需要打包吗?”
夏夕正想说不用了,身后有人道:“啧啧啧,我说是谁呀,原来是夏大小姐。你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八年前插足我家三姐和卓少,害得我三姐坐牢。八年后,你又插足你小姨和秦易安。为了洗刷你丑陋的嘴脸,你鼓动包养你的人把你小姨整得身败名裂。啧啧啧,当年我初见你时,觉得你清纯可人,如今却变成了这副丑陋的嘴脸。”
夏夕觉得声音有点熟,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时尚的漂亮女生。
对于来人,夏夕的第一反应是“不认得”,但在听到“三姐”这个称呼时,她忽然记起,这人是白芷的表妹于若瑕。
小时候,这人是白芷的跟屁虫,一张嘴尖酸得很,现在变得越发刻薄了。
而且于若瑕都出现了,白芷还会远吗?
她四处张望,想看看当年那个陷害她的女人是不是也在附近,可惜没发现。
“于若瑕,恶意中伤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夏夕不想搭理对方,转身去试衣间。
于若瑕上前拦住她:“夏夕,像你这样的人,当初卓大哥怎么会看上你?他真是瞎了眼,亏得他死了,否则一定会被你活活气死。”
夏夕猛地刹住步子,赫然回头。
她这人,一般情况下激怒不了她,除非事关卓樾。
“你说什么?阿卓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她的脸顿时惨白如纸,同时跨步上前,抓住了于若瑕的手臂。
“关你什么事!”于若瑕挣脱她的手,“你算什么东西,卓家会告诉你?卓伯父看中的可是我表姐!”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夏夕没有理会她的挖苦,只想知道真相,再次扣住了她的手臂。
于若瑕见她真急了,开心道:“我就不告诉你。”
语毕,她猛地把夏夕推开,夏夕没站稳,往后一退,碰倒了柜台上的茶水,裙袖顿时湿了。
于若瑕见状,高傲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夏夕要追,却被销售员拦住:“对不起,这位客人,您弄脏了本店的衣服,请先付款后再去解决您的私事。”
闻言,夏夕低头看向自己湿淋淋的手,眉心不禁皱起:完蛋,衣服脏了,这可怎么办?
她转身时,发现销售员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可能是因为于若瑕刚刚那番话,让她们误以为她是那种被人包养的小三。
她压下心头的不愉快,道:“对不起,这件衣服我消费不起,要不我……我去给你们干洗一下?”
“客人,您在开玩笑吗?”前一刻还热情似火的销售员语气顿时冷了下来,“这么贵的衣服你拿去干洗了,谁还会买?”
“可不是,”边上有个客人也在试衣服,“买不起就不要试,白白糟蹋一件好衣服,还是限量版的。”
“让包养你的人过来给你付钱呀!”另一个女客人小声讥讽了一句,“人长得倒是好看,做小三,真不要脸。”
“我想起来了,这人上过新闻,只是后来那些新闻一夜间全没了,不是有人在给她撑腰是什么?”
夏夕窘迫极了,这才感到自己刚刚的请求很丢人,也有被人当成小三的难堪。
“夏夕,不是有人养着你吗,怎么一件衣服都赔不起?”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夏夕急急转头,和白芷对上了眼。
她果然在这里。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付钱呀?”一头波浪长发,身材婀娜多姿,时隔八年,她们再次遇上了。
这个人曾是卓樾的未婚妻,为了成为卓樾的太太,她耍过很多恶劣手段,也险些害夏夕吃上冤枉官司。她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
于若瑕跟在白芷身边,看到夏夕的狼狈模样,嗤笑道:“三表姐,我看这臭丫头混得不怎么样呀,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估计是没把男人哄好。”
夏夕只想搞清真相:“于若瑕,请你把刚刚的话说清楚,卓樾真的死了?”
“他死了又怎样,活着又如何?”于若瑕讥笑着看她,“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过问卓樾的一切?前女友吗?”
夏夕竭力保持冷静,她突然意识到,这对姐妹是想用卓樾的死激得她方寸大乱。
不行,她不能中招。
下一刻,她转过身,想把身上的裙子换了,真相如何,回头让景尧查查就是了,她们的话是真是假,谁能分得清?
于若瑕又拦住了她:“哎,姓夏的,你本事不小呀,一边傍金主,一边旧情难忘。你的金主要是知道了,还会为你这件衣服买单吗?啧啧啧,这件衣服很贵吧?这下你要拿什么赔给店家呢?哎,卖衣服的,你们可得看紧她,小心她跑了,那你们可就亏大了。”
警告的话一出,销售员看夏夕的眼神更加不友善。
夏夕狼狈极了,偏偏手机和包包都在楚漫霓那里,她根本没办法联系景尧。
“刷卡,买单。”正当四周的人窃窃私语时,一个清亮的男声插了进来。
是景尧来了。
夏夕循声望去,看到穿一身藏青色西装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于若瑕慌了神,白芷则目光微闪。
景尧微笑着走向夏夕,随手将银行卡递给销售员,吩咐道:“除了她身上这一件,刚刚莫太太帮忙挑的衣服请全部打包。”
销售员立马眉开眼笑,恭敬地接过银行卡。
“来,这件也试试。”景尧随手从衣架上取下一条裙子塞到她手上,“你湿漉漉的,小心感冒,快去换上。”
他把发呆的她推向试衣间,转头看向冷眼看戏的白芷。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本尊,外形的确好看,可内心却奇丑无比。
“白小姐从牢里出来没多久,现在又四处找麻烦,这是想回牢里继续待着?你觉得外头的新鲜空气不好,更喜欢牢里被人呼喝管着的滋味?”他刚刚还带笑的脸,立刻冷若寒霜。
白芷心下一惊:这人竟知道她是谁,还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你不是电视综艺节目上那个什么律师明星吗?想不到包养这女人的居然是你。”于若瑕继续讥讽道,“夏夕这种脏女人你也敢养?景律师,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粉丝吗?”
想不到他居然和姓夏的勾搭在一起,亏她之前看综艺节目时,还对朋友们说“这姓景的,我追定了”。不过奇怪的是,她曾四处打听这人的背景,但一点消息都没有。
“于若瑕,二十四岁,A大管理系毕业,父亲于桐,白氏箱包沪市分公司销售副总,母亲白遥,白氏箱包沪市分公司老总。于小姐,如果你想让你父母干过的那些肮脏事曝光出来,你大可以继续出言不逊。比如,你父亲在外养小三的事,你想让你母亲知道吗?”景尧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但内容却重若千斤,一下就把于若瑕打压得喘不过气,脸色惨白如纸。
只一个回合,白芷就明白了:面前这个男人是一个惹不得的狠角色。
她拉了拉于若瑕,两人灰溜溜地走了。
待两人走远了,白芷再度回头,遥遥打量帮夏夕挑衣服的景尧,心下震惊不已。
“姐,这人怎么这么可怕,他居然知道我是谁,还知道我爸妈是干什么的,甚至知道我爸养了小三,他……他怎么查得这么清楚啊?”于若瑕说罢,打了一个哆嗦。
这事要是让她妈知道,那还不得天下大乱?
白芷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她只知道他是律师,他不光救下夏菲,解决了夏誉惹下的大麻烦,还把春风地产商想和政府合资开发城西老区的项目搅黄了。那会儿,她只觉得他本事不小,现在才意识到他实在是可怕。
之前,她看到夏夕和一个漂亮女生来了这里,出于好奇,便一路相随。后来,她听到那女生接了一个电话,里面提到景尧,还跑出去接人,便让于若瑕来找夏夕麻烦,还故意提到卓樾死了,以扰乱夏夕的情绪。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因为别的男人大动干戈,她想借此气走景尧,而没了这个男人保驾护航,夏夕一定不堪一击。
可谁想,景尧不光不生气,还一掷千金,保了夏夕的颜面,更一眼认出了她,厉声胁迫。
白芷心下恨啊,夏夕这女人怎么那么好命?以前得卓樾万般爱护,现在又有景尧视若珍宝,老天太不公平了。
另一边,夏夕换了衣裳从试衣间出来,神情有点复杂。
景尧刚挑好两件衣服拎在手上,听到开门声,转身看到夏夕,眼前一亮,笑道:“好看,今天你就穿这件吧。”他又看向一旁的销售员,“这件也包起来。”
售货员眉开眼笑地应下了。
“等一下!”夏夕马上喝止。
她急忙将景尧拉到边上,低声道:“你疯了吗?这里衣服那么贵,被我弄脏的那件买了就买了,其他的不能再要了。”
衣服那么贵,穿在她身上太不合适了。
景尧笑着为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你别心疼,买不穷我。”
夏夕:“……”
景尧:“我喜欢把我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嗯,还有这两件,一并要了。”这男人随手又拿了两件衣服,还点评道,“瞧,颜色和款式都跟你很搭。”
夏夕险些晕倒,连连摇头:“我不要了。”
可他不搭理,兀自拿着去了柜台,笑眯眯道:“通通打包。”
边上,刚刚说风凉话的女人眼里露出羡慕之色。
夏夕看着衣服一件件被打包好,脑子凌乱了:一套房就买了这么几件衣服,真是……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出了店,夏夕想着该怎么和景尧说刚刚发生的事。
因为卓樾,她刚才情绪激动,也不知他看到了多少。
“那个,漫霓呢?”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先说其他的。
“夏姐、小景,我们在这里!”楚漫霓先看到他们,笑着招呼道,她身边站着莫柏城。
待夏夕和景尧走近,楚漫霓道歉道:“对不起啊,我刚才不该走开的。”她一把拉住夏夕的手,“不过这样也好,正好给了景律师表现的机会。”她笑着冲景尧竖起大拇指。
原来他们也看到了,夏夕有些不自在。
她不知他们会怎么想她,尤其是楚漫霓。在楚漫霓眼里,景尧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丈夫人选。
景尧一眼看穿她的担忧,伸手揽住她,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柔声安抚道:“卓樾肯定没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你怎么这么确定?”她急忙问,话出口才考虑到景尧的心情,担心自己伤到他。
奇怪,她之前都没有这样的担忧。
“卓家并没有销掉卓樾的户头,白芷她们这么说,是想让你在我面前失态,好离间我们。”他把白芷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夏夕彻底醒悟,这是典型的关心则乱。
“走了。”他拥着她往电梯走去。
夏夕越过楚漫霓和莫柏城时,瞄到楚漫霓的目光带着一丝惋惜,而莫柏城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才到地下停车场二层,便有人笑着朝景尧走来:“哟,这不是小景吗,最近怎么都不回家啊?你家老头子一直在抱怨,说做老子的想见儿子都得预约。哎,你有空记得回家多陪陪你老子啊,他嘴上不说,心里可记挂你了。”说话间,他眼光瞥向景尧身边的夏夕,“这位是?”
楚漫霓这时走上前,一把拉过夏夕:“走了走了,男人们一遇上熟人就有得聊,我们先上车。”
夏夕暗松一口气,待走远了,忙向楚漫霓道谢。
现下,她还不想让景尧的家里人知道她的存在。
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前走,老江和容姐跟在她们身后,一时间,她们竟不知要怎么聊天。
楚漫霓想,自己和夏夕交情尚浅,不好多说什么;而夏夕的心情更为复杂,亦没有深入交谈的欲望。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楚漫霓突然停下:“等下,我没问车子停在哪里,你也没问吧?”
夏夕点点头。
两人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不久,莫柏城先走了过来。
他笑着把楚漫霓牵了过去:“我们的车位在D区,景尧的在E区129号,这是车钥匙。”
他把钥匙扔给夏夕,随后,他们夫妻俩有说有笑地往D区走去,夏夕则带着老江往E区走去。
路上,夏夕的手机响了,她一看,发现是景尧。
景尧:“你等我一下,我过来了。”
夏夕在原地等着,无聊地瞅着四周。
这边很多停车位是空的。也是,这里消费这么高,怎么可能像普通商城那么热闹呢?
她想到这里,看了眼老江手上拎着的袋子,心里直叹气。
没一会儿,景尧拎着一个小纸袋走了过来。
他脸上堆满了笑,朝她直挥手,她也挥了挥手,看着他小跑着靠近自己。
就在这时,夏夕听见身后好似有车辆启动,她本能地往边上让了让,视线里,景尧却蓦地变了脸色,丢下手上的纸袋,大叫:“小心!”
说话间,他健步如飞,靠近她后更是一把推开了她,而他则从一辆面包车车头上滚了过去,落地后滚到一辆法拉利的车轮边。
同一时间,肇事车一个急刹车,声音刺耳极了。
夏夕因景尧那一推,跌倒在地,抬头时正好看到景尧滚落的画面,她浑身冰冷,尖叫一声:“景尧—”
老江也吓坏了。幸好景尧没事,他动作敏捷地从地上跃起,飞快地冲夏夕跑去。
另一边,夏夕也爬了起来,向他狂奔而去。
相遇时,景尧紧紧将夏夕抱住,拉着她连连后退。那辆车调转车头,好似又要撞过来,驾驶员戴着鸭舌帽,捂着半张脸,看不出性别样貌。
他把她拉到车辆无法靠近的死角,而后点击腕表,沉声下令:“小叮当,扫描前面的白色面包车。”
小叮当:“收到。”
面包车见一击不成,二次偷袭也以失败落空,转而逃之夭夭。
小叮当严肃道:“报告主人,车辆已经锁定,请求进入交通系统,进行实时追踪。友情提示,该行为非法,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将由您全部承担。”
景尧想了想:“不用了。”
“亲爱的主人,您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我给您叫救护车?”小叮当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你怎么样?有受伤吗?”景尧转头问身边面色惨白的夏夕,神情紧张。
“我没事,你摔伤没?”夏夕也很担心他。
“我运动细胞好,没事。”景尧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夏夕长舒一口气,一把抱住他,浑身发抖。
要不是他一推,她早没命了,他又一次救了她。只是对方到底是谁啊?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置她于死地。
“好了好了。”他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四下巡视。
莫柏城快步走过来,高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老远就听到你们惊叫。”
“有人想撞夏夕,还好有惊无险。”景尧拥着夏夕回答。
“那车呢?”
“跑了。”
“报警,查监控……”
调查的结果是,那是一辆京市牌照的私家车,该车的车牌为套牌,同牌照的车辆一直在另一区域的某车位上,而肇事车辆还在追踪中。具体情况,有待后续调查。
等处理完这个意外,已经五点多了,景尧带着夏夕去了聚餐地。
一路上,景尧不断和夏夕说着话,想要消散刚刚那场事故引发的低气压。
聚餐地点是一家私人会所,名叫“大隐于市”。
会所有十几幢复式别墅,客人可包别墅宴客,也可在六楼的花园雅座内款待来宾。
今日聚会总共六人:宋河、刁烽、莫柏城、楚漫霓,外加夏夕和景尧,苏桓有事没能来京市。
大家围坐在一起时,宋河指着景尧外套上那处磨破的地方,问:“小景,你平时最讲究,今天这是怎么了?衣袖都破了。不对啊,今天你不是开庭吗,怎么穿了一件破西装?”
“出了点小事故。”景尧轻描淡写。
夏夕不由得抬头睇了他一眼,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那不是小事故,每次她遇险,他都这么奋不顾身,这个男人待她的这份心,她是真的受之有愧。
“凭你的身手,能把你弄得这么惨,怕不是小事故吧?”刁烽一脸深思,敏锐的目光投向夏夕身上。
这姑娘一进来神情就很不对劲。
“有人故意撞夏夕,小景为了救她,蹭破了衣裳。”莫柏城替景尧作答。
话音一落,刁烽和宋河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
幕后人为了弄死夏夕,已经从沪市追到京市,那是何方神圣啊?怀的又是什么目的?居然死咬着不放,一路尾随。
这事很严重,但今天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转移话题。
宋河笑道:“原来是英雄救美,夏夕小姐果然魅力四射。”他顿了一下,继而又道,“之前见面时,我只觉得夏夕小姐言辞犀利,谈判颇有一套,想不到再次见面,你居然已经搞定了我们当中最难搞的小景。不得了,来,白酒走起,我敬你一杯。”
他给夏夕倒了一小杯酒,搁在转盘上转了过去。
“哎哎哎,老宋,你胡闹什么,我夏夕姐身体刚好,不能喝白酒,只能喝果汁。来,夏夕姐,喝果汁,别喝白酒。”景尧十分护妻,把白酒换成了橙汁。
“我说小景,你自己不喝,怎么也不让夏夕喝?她那是小伤,而且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少喝一点不会有事的。这样,不喝白的,那就喝红的。”宋河又倒了一杯红酒,“红酒美颜,总能喝了吧?小夏,你说是吗?”
“不行不行,她不能喝。”景尧坚决不同意。
宋河也不依不饶:“喝不喝,小夏说了算。”
“我喝。”大佬的酒,她必须喝。
夏夕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河见她这么痛快,不由得笑着拍手道:“爽快!我们和小景认识这么多年,他就没和我们喝过一次酒。以后我敬他酒,就由你代劳。”
他不喝酒?夏夕看向他面前的酒杯,装的还真是果汁呢。
在这样的圈子里,能坚持不喝酒,还能混得这么好,只能说明他真的很牛。
“夏夕,来,我也敬你一杯。从今往后,我们就把小景交给你了,回头你得好好管着他,这家伙工作起来不要命的。”莫柏城示意侍应生给夏夕倒红酒。
夏夕再次喝光红酒,景尧拦都没拦住。
刁烽瞄了这两个男人一眼,感觉他们好似想灌醉夏夕。至于理由,可能是……
于是,他站起来也敬了夏夕一杯:“夏夕,以后你就是弟妹了,我们家小景吧,那是天才型白痴……”
“喂,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景尧瞪了他一眼。
夏夕有点忍俊不禁,脸上隐隐发烫。
“你说他是天才吧,还真是。他那个脑袋,堪比电脑,记东西特快,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他都像在吃大白菜,智商高得吓死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但是在感情上,他等于白痴,都二十四岁了,没谈过恋爱,没和异性单独吃过饭,避女生如避豺狼虎豹,堪称极品,偏偏就栽在了你手上。夏夕,我们家这小子死心眼得很,从今往后,请你多关照,老刁先干为敬。”刁烽一口干了一杯白酒,够豪爽。
夏夕又喝了一杯红酒,心下嘀咕:你嘴上说他是白痴,其实就是变着法地夸他是好男人,拐着弯提醒我要好好珍惜。这些大佬,为了顾及他的面子,说话还真能绕弯。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灌我老婆了,再这么灌,以后我不和你们一起喝酒了。”景尧说完,拉着夏夕坐下,开始给她夹菜,那股黏劲儿,惹得其他人大叫“受不了”。
景尧语气轻快地怼他们:“自己老婆不疼,谁疼?老莫,你可别瞎起哄,想当初你和小楚热恋时那蠢样,我至今还记得。”
楚漫霓一直在吃东西,一听把她扯进来了,立刻道:“你才蠢呢,我家柏城可比你帅多了。”
“啧啧啧,小景,说瞎话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哦,我们几个当中,绝对我最帅。”莫柏城的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把众人惹得直笑,夏夕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有些晕乎乎的,看景尧也越来越帅了。
“夏夕姐,我去上洗手间,你去不去?”酒过三巡,楚漫霓起身来到她身边悄悄问。
夏夕点点头,站起来时,被楚漫霓挽着手走了出去,两人的动作很是亲昵。
“老莫,你老婆很喜欢小景老婆哦,看上去挺投缘。”宋河用手撞了撞莫柏城。
莫柏城:“谁让人家老公是我老婆偶像,她当然得巴结。”
这话听起来有点酸。
景尧被呛到了:“咳咳咳,偶像是偶像,爱人是爱人,你这吃的哪门子飞醋?”
想当年,楚漫霓曾赞他“嫁人应嫁景大神,有颜有才有操守。此生若得神垂怜,漫漫余生再无憾”。后来这话传到莫柏城耳里,弄得心里窝了一团火,跑来和他打了一架。不过最后还是他出谋划策,莫柏城才把人家小姑娘追到手。
而景尧第一次和楚漫霓见面时,楚漫霓看着他双眼发光,还索要签名,酸得莫柏城直接把他撵走了。
其实这对夫妻感情很好,只是楚漫霓在专业上对景尧很崇拜。老莫作为男人,有时会吃点小醋,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世间男男女女大都有偶像,瞧瞧苏桓,人家就是大众情人,多少小女生奉他为偶像。
“哎,你还没搞定呀?”刁烽斜眼问他,手上剥着干果,“要不要我们再灌她几杯,把她灌醉了……”
景尧无奈摇头,指着他们骂道:“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
“我们这不是替你着急吗?”宋河笑着道,“喜欢的女人就在身边,你又不好下手,就只能让她主动点了。”
莫柏城瞄了一眼门口,跟着附和:“做人不要太君子,该下手时就下手。”
景尧直翻白眼:这群损友,操的心还真多。
从洗手间出来,夏夕觉得自己脚下轻飘飘的,就像在空中漫步。
嗯,今天这红酒后劲十足啊……这是要醉的节奏。
楚漫霓笑着冲她招手:“夏夕姐,我们到花园坐坐吧,你的脸太红了,我叫人送杯醒酒茶来,给你去去酒劲。”
“去坐坐可以,但不用叫醒酒茶了。”其实她也想和楚漫霓聊聊。
两个人一起来到花园,灯光将花园映衬得如梦如幻。
身在完全陌生的世界,夏夕有太多的不适应。她靠在庭间的石椅上,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你叹什么气?突然有一个男人把你宠成小公主,是不是很不习惯?”楚漫霓这话问到了她心底。
“你也看得出我很不习惯?”她苦笑着反问。
“不是看出来了,是我感同身受。”楚漫霓捋了捋刘海,“我爸虽然开公司,但父母离异,母亲另嫁,父亲另娶,我等于是没爹妈的孩子,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性格也因此格外孤僻,不喜与人交流。要不是遇上柏城,我可能会孤独一辈子。对于婚姻,我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关于楚漫霓的出身,网上没有任何报道,也无迹可寻,这说明莫柏城把她保护得非常好。所以,当夏夕听到她自曝家事时有点惊讶。
“所以,你的那些感受我都经历过。自从嫁给柏城,我就慢慢变得开朗。婚姻好不好,男人很重要。与其费尽心思去爱一个遥不可及的人,不如去接受宠你若宝的人。
“十几岁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实际上那只是一个纯真美好的想法而已。人生来就不是专情的,尤其是男人。感情很容易因为时间、空间以及其他很多客观的外在因素悄悄改变。喜欢这种感觉,很微妙。”
楚漫霓突然勾住夏夕的肩膀,把头紧紧挨着她:“夏夕姐,你现在拥有的是一个超级优秀的男人,重要的是,他爱你爱到了骨子里。如果你还要沉浸在过去,因此错过他,一旦他狠下心抽身离去,那你失去的会是此生最好的伴侣。”
听着听着,夏夕突然明白了楚漫霓喊自己出来的原因,她是婉转地劝她要好好珍惜当下。
“漫霓,除了莫先生,你还爱过别人吗?”她思量再三,问道。
“有过。”她点头,“小时候有个世交哥哥待我极好。但后来,他为了利益把我出卖了。我很心寒,差点儿跳了河,是景尧救了我,还把我骂了一通,从那时起,景尧就是我的偶像。”
“你……你不会喜欢过景尧吧?”
被他救过几次,她太清楚这个男人在救人时所散发出来的男性魅力了,简直光芒万丈,会情不自禁被吸引。
楚漫霓扑哧一笑,直摇头:“你根本没见过他毒舌的模样吧?夏夕姐,我和你说,法庭上的景尧简直是一个魔鬼,他训人时就像罗煞,凶得能把人吃掉。我崇拜的是他的专业能力,虽然他长得挺不错,但我男人也是人上人,对我又温柔又体贴。他也就和他们几个在一起时才会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其他时候就是一只冷面狐,可怕着呢。”
夏夕:“……”
景尧谈判时的模样,她是见识过的,难道法庭上的他还要更可怕吗?
可他在她面前,总像一个调皮的小男生,令她头疼又无奈,拿他无计可施。
“我……我也有个喜欢的人,只是他失踪八年,我一直盼他能回来。现在,我遇上了景尧,想坚守下去的心在动摇。”她断断续续说着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其实,关于夏夕的过去,楚漫霓是知道的,在约夏夕出来之前,她就从莫柏城嘴里知道了一些细枝末节。她会约见夏夕,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或者可以以过来人的身份对夏夕起到一定的开解作用。
“夏夕姐,我是这么觉得的,都已经八年了,就算你们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时间一长,也会慢慢变淡,最终成为一段美好的记忆。但生活还在继续,你得往前看。你为你们的感情做过努力,是他没回来,单方面判了你死刑。在这种情况下,你遇上更好的男人,重新开始再正常不过。人不能为了一段过往就放弃整个人生。缘来珍惜,缘散放弃。人生不过百年,既然前情难追,那就活在当下,守好身边人。”虽然楚漫霓年纪比她小,但看得很通透。
夏夕细细琢磨着这些话,心下隐隐作痛。
纯纯的初恋就这么过去了,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茫茫宇宙,只留一声叹息在心底。
她闭上眼,还记得卓樾言笑晏晏的模样,可是另一张脸正在慢慢取代他。
最近她梦到景尧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卓樾渐渐被挤到心底,只有提到时才会觉得疼痛。
“夏夕,你是不是醉了?”景尧的声音忽然钻入耳中。
夏夕感觉有人将她的身子扳了过去,她靠在一个宽厚的肩头上。
“你陪陪她,我先进去了。”楚漫霓笑着撤退。
夏夕:“你怎么出来了?”
她没醉,只是有点晕,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越发晕了。
景尧:“我怕你掉马桶里。”
夏夕被逗笑了,但靠着他的感觉真好,踏实极了,她有种“这个男人是我的”的自豪感。
景尧:“走,我们回去了。”
夏夕:“这样不好吧?”
“谁让他们灌你酒。你不必撑着,回家好好睡一觉。”说着,他扶着她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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