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当我男朋友。”
“理由。”
“我哥要把我嫁给一个很可怕的人。我不想嫁,必须另外找一个旗鼓相当的人先嫁了。”
“你哥?霍乾坤?”
“对。”
“你和你哥关系不好?”
“我是我哥养大的,怎么可能不好?”
“既然好,为什么他要把你嫁给一个你不想嫁的人?”
“被逼无奈。”
“霍乾坤要你嫁给谁?”
“非洲A国A区黑道大佬查理的儿子汉斯。那是一个变态,动不动就要打要杀,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玩死。我会逃到Z国,就是想找景伯伯救命。”
“我记得我爸说过,他救过你。”
“没错,我小时候出事,是景伯伯救了我一命。”
“你想让他怎么帮你?”
“我想做他儿媳,只要你们景家肯收留我,我就可以躲过这一劫。但你爸不同意。”
“对,我的确不可能娶你。”
“可我怎么办?难道我就该被那个恶魔糟蹋吗?景尧,当年我爸之所以会死掉,全是因为你哥哥卓樾来找他帮忙。我爸仗义相助,现在你们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我下地狱吗?”
时间拉回到二十小时之前。
景尧和霍千雪面对面用晚餐时,小姑娘终于道出了她盯上他的原因。
关于小姑娘所提到的非洲A国A区的查理,景尧不甚了解,借上洗手间,他打了两个电话出去。
第一个电话,他打给刁烽,问:“老刁,非洲A国A区有个黑道头子叫查理,势力很大吗?”
彼时,刁烽正在和人切磋功夫,气喘吁吁接通电话后,反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人?”
景尧不加解释,只道:“快说,我想了解一下。”
刁烽:“很大,在A国几乎可以只手遮天。”
景尧听罢再问:“他在国际上很有影响力吗?”
刁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只在本国作威作福。但是他有一个同胞哥哥,是外贸部长。”
景尧听了道了一声谢:“好,知道了。回头再联系。”
第二个电话,他打给了最疼自己的爷爷景鸿昀。
老爷子如今年纪是大了,但他的社交圈还在,没事就找老伙伴们下下棋,钓钓鱼,打打高尔夫。
作为景氏集团的老一辈领袖,他认得的人自然全是国际上头不得了的大人物。
本来,景尧是想打给父亲的,可一想到父亲的态度……今天他之所以能出来,是老江带人把看管他的保镖全给弄晕了,他以为还是讨扰一下爷爷比较好。
“爷爷,晚上好,好久不见,想死你了。”
一上来就卖乖,于他一直是拿手好戏。
“晚上好个屁,小兔崽子,最近这段日子跑哪去了?不找女朋友也就算了,连家都不肯回,我们景家缺你赚得那点小钱吗?十天半个月不来个电话,你还要不要我这个爷爷了?居然还有脸说想死我了,哄谁呢?哼!”老爷子中气十足直接开骂。
景尧见惯不怪,一径哄着:“爷爷,您消消气,我最近在谈恋爱,的确有点忙得顾不上您了。您不是要抱曾孙孙吧?给我一段时间,说不定明年您就能抱上了?”
“滚,又想来骗我。”
“我真在谈恋爱。过些天我就把人领回家!”景尧几乎要举手发誓了。
“真的?”
“真的!”
“得,相信你了。事成记得早点带回家。现在说正事,找我是不是又遇上什么特别难办的事了?”
姜绝对是老的辣,瞧,老爷子把他看得透透的。
“爷爷,非洲A国那叫查理的黑道头子您认得吗?”
“怎么,你得罪那小黑蛋了?”
啧,也只有爷爷这样的人,敢叫人家小黑蛋吧!
“我一小朋友惹上他了。那小黑蛋好对付吗?”
“不算难对付。那小黑蛋就仗着有个大黑蛋作靠山,手上有一支雇用军军队,做事有点横行无忌,但也就在那边牛气哄哄称霸王,出了地界,不买他账的人多得去了。”
“我要是抢了小黑蛋的儿媳妇,您觉得怎么样?”
“什么,你看上人家儿媳妇了?“语气一下变得很兴奋。
“没。”景尧翻白眼。
“没的话,干吗抢?”
“如果我让景明抢呢?”
“滚,景明才20岁。”
“小姑娘也才20,这不是很匹配嘛!”
“景明贼精贼精的……”
“爷爷的意思是说,我不贼精?”
“坏小子,你到底想兴什么风作什么浪?”
“一句话,我们景家得罪得起查理家族吗?”
“只要不搞出人命来,不违反《国际法》,怕他个屁。”那语气可霸气了。
“爷爷,孙儿受教了。不久以后您会多两个孙媳妇来给您叩头。回聊啊,我现在去办正事。”
景尧乐滋滋挂下电话,出了洗手间,坐到正在刷手机的霍千雪面前,“老奸巨猾”的眼神在她那张妖精似的小脸上直打转。
说句实话,人家长得的确标致,但和夏夕完全是两种类型。
夏夕属温婉独立、坚韧不拔的熟女;霍千雪属热辣奔放、娇俏彪悍的少女。
前者对于爱情有点心灰意冷;后者遇到喜欢的人,会不顾一切。
“哎,霍千雪,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如何?”他开始打起如意算盘。
“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小美女挑起纤纤下巴,固执得很,“我要的男朋友,不光身手要了得,才华要出众,相貌要帅气,更得有一颗仁心。我接触过的男人,除了你,没一个人能入我眼……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这……这谁呀,谁呀?”
前半句话说得可傲娇了,后半句伴着讶异声,美少女的眼睛盯着景尧的手机屏幕都直了,就差流口水。
“我弟,景明,今年20岁,国际金融系大四学生,曾获得多届国际辩论大赛一等奖,国际物理大赛第一名。多年前,他曾卷入一场政治纠纷,化解过一次人质危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人质之一,和他应是旧识吧!”
手机屏幕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长相清俊傲气,眼神孤傲冰冷,一袭白衬衣,一身书卷气,却因为他手握枪支,令其在斯文中呈现出了少见的凛冽杀气。
这人叫景明,正是景尧的弟弟,景安收养的另一个孩子。
“是他,竟是他!”霍千雪的双眸一亮,俏脸上浮现出几丝兴奋,兴奋中又透出几分娇羞和欢喜,激动地直叫,“我我我……我找他很多年了!”
不错不错,他成功把霍千雪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景明身上,这招“坑弟”坑得非常有效果。
“满不满意?”
“满意。满意极了。”霍千雪双手合十,叫得可欢了。
“只要你同意,我一定给你们牵线拉媒。明仔是我们景家的孩子,你和他要是能成事,你就是我弟媳,景家自会护你周全。”
“我同意。我能马上见到他吗?”
“现在不行。霍千雪,只要你把你知道的有关卓樾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我就带你去见明仔。”
当务之急,是要哄这小姑娘说话。
“等一下,你把你弟弟形容得这么出类拔萃,一个出类拔萃的人肯定有很多追求者,你确定你可以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人家小姑娘可不是那种花痴,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糊弄了。
“我和我弟弟很亲。他喜欢的专业其实是遗传基因学,但是他知道我无意继承景家的家业,为了给我们父亲减压,最后他舍弃自己喜欢的专业去学了国际金融学。也许我左右不了他选谁当女朋友,但是我可以帮你制造机会,尽我所能来撮合你和他,至于能不能成……说句良心话,这不是你,也不是我简单许一个承诺就能决定的。”
他没有盲目地许诺,而是实事求是地分析。
霍千雪年轻,有时做事会很任性,但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斟酌再三后,她蹙了蹙眉头,说:“但你得保证我的安全,一旦我得罪了那些人,不光我,还有我哥,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保证。”
“你给我写个保证协议。”
“没问题,你想怎么写,我都可以成全你。”
五分钟后,二人签下了一份协议。
收下协议妥善放好,霍千雪直接吐出一句:“卓樾还活着。”
简单五个字令景尧双目乍现惊喜之光:“你确定?”
“我确定。”霍千雪点头,再爆惊人之语,“我见过他。”
“在哪儿?”
“非洲A国C区。”
“在你们地盘上?是你们家把他藏了起来?”
“不是。”
“那是谁?”
“在我们C区。本来我父亲是老大,可八年前,卓樾带着名片来请求我爸调查帮忙调查他母亲向敏,是怎么卷进绑架危机的。第二天,我爸就被刺杀在家门口,且随行人物死了一个干净。那几天我在老师家学钢琴没和父亲在一起,而我哥哥曾陪我在老师家,所以才幸免一难。”
回忆这些时,霍千雪神情一黯。
而景尧跟着沉默了一下,一个小姑娘八年前才惨遭遇过绑架,没过多久父亲又被暗杀,如今能养得这么开朗有个性,这说明她的哥哥把她照顾得很好。但兄长的爱护永远代替不了父亲这个角色,她的心灵上肯定已烙下怆伤。
“据查,我爸爸是被手下亚伦杀死的,因为亚伦想夺权,好在我哥哥及时调来人手把亚伦给作了。但我总觉得亚伦只是替罪羊,只恨当时年纪太小,我没能力调查,可这不代表我忘了杀父之仇。这些年,我一边激励自己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一边积攒力量想要查找真相。直到去年年底,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个叫黛丝的女人,一直秘密进出一个高度戒备的别墅……”
听到这里,景尧忍不住插进话去:“黛丝是什么来历?”
“我哥现在是C区的大佬,除他之外,另有一个叫弗瑞克的在C区想和我哥争地盘,这些年他时不时找我哥麻烦。黛丝是他的情妇。一个很妖冶的女人,曾追过我哥,所以我认得。
“有一天,我跟着黛丝,发现她跑到一个贫民区抓了一个病重的Z国人,还派专机秘密把人运了出去。后来有一次,我找了个机会把她灌醉,挖了一个确切的消息,那个Z国人名叫卓樾。”
景尧精神一振,欢喜的同时,也不盲目轻信:“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见到的人就是卓樾?”
“之后,我买通了黛丝身边一个手下,现在我可以确定卓樾已经被转移到了T国。至于你想要的证据,对方看管得太严,我买通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实在没有……”
说到这里,她忽一拍额头,从包中取出一个钥匙扣递给了景尧:“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得上是证据,是我在卓樾待过的地区捡到的。上面有个小球,球里刻了三个字母‘ZXX’,背后还有‘Z国制造’的文字。在我们那边的贫民区,很少能遇上Z国贫民,按理不应出现这种东西,我一时好奇就留下了。”
看到那三个字母,景尧的神情不由得就激动了起来,这是十二年前,回景家之前他去商店买的,当时一共买了三个,每个钥匙上挂一个小小的水晶球,里面三个字母代表三个名字:卓樾,夏夕,向楠。
钥匙扣会挂钥匙,钥匙会开启家门,是每个人不可缺少的生活用品,他刻意赠以钥匙扣,就是希望亲爱的他们,在每次打开家门时可以记起曾经他们三人亲如一家。
“这是我阿卓哥哥的。没错。”
他送卓樾的小球正是蓝色的。
这下完全可以肯定了,那个被黛丝藏起来的人就是卓樾。而那份神秘邮件的发送地正是那边某个贫民区——这事他让人彻查过。
“我去安排人手,今晚上我们连夜飞T国。”
他准备去打电话。
“等一下,有件事我不懂。”霍千雪忽叫住了他。
“什么事?”他回望。
“你喜欢那个叫夏夕的对吧?”
“对。”
“可夏夕喜欢的是卓樾吧?我现在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夏夕和卓樾曾是一对情侣。”
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他还是大大方方承认了:“是。”
霍千雪听得双手一摊,很是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不惜一切把卓樾救回来?如果是我,肯定不救。我想和我喜欢的人长长久久的,救一个情敌回来,那就是自找麻烦。”
面对这种霸气而任性的宣告,景尧淡淡笑了笑:“爱情不是生命的唯一。”
“哪怕救回他,你会失去你喜欢的女人?”
“我会努力争取。得,我幸;不得,我命。”
他甚是洒脱得抛下一句话,转身寻了一处无人打扰的房间,先让小叮当进行大数据筛选,在确定了营救行动所需的人选之后,他又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电话雇用人手。
一个电话向陆悠然汇报他新得到的线索——营救卓樾,陆悠然必须参与进来。
这个电话,他请求陆悠然办两件事:一,请他帮忙通过相关部门,秘密将他送去T国;二,陆悠需要立刻向上级申请,连夜由他带队飞T国,请求T国那边配合展开营救行动。
然后,陆悠然用行动证明,他的办事能力之强无人可及。
仅用十分钟时间,他就向上级做了批示,然后作了回复:“身份已帮你搞定,现在你直接到机场,港市有人会把证件交给你,我会在明天与你在T国碰面。”
一个小时之后,当景尧带着霍千雪踏出会所时,一行黑衣保镖拦了他们的去路,其中一个领头名叫常柏,走到景尧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说道:“景少,先生请您和夏小姐去见他,还请您配合。”
之前疗养院看管他的保镖,现在应该还在睡觉,这是另外一批,父亲还真想把他看管住啊!
而且,他居然还想见夏夕,这是想干吗?
景尧暗暗想着,嘴上悠悠接话:“抱歉,今天去不了。”
常柏一点也不意外:“那就得罪景少了。”
他们想强行扣人,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老江的本事自然能以一挡五,而景尧虽然伤着,撂倒一个两个也不是大问题,霍千雪虽是一介女流,打起架来倒也有点本事。
没一会儿,他们从保镖手上逃脱出来,坐上的士,扬长而去。
挨了打的保镖立刻把这个情况汇报给景安:“先生,景少强行突围了。”
电话里好一阵沉默,末了,景安给了一个批示:“继续追上去,然后找人装成景尧,让背后盯着你们的人以为景尧已经被抓回来。”
“是。”
景尧没有马上去机场,而是先去了AI智能工作室——那是由他投资创立的一个数据实验室,里面聘用了一批编程方面的精英,致力于研发人工智能。
之所以会去那里,是因为景尧的手机在打斗中弄丢了,老江的手机则被路过的车辆碾了,没法正常开机。
晚上八点多,工作室已没有人,但守门的保安认得他,就把他放进了进去。只是暂时,他没办法立刻搞出两部能和小叮当连接到一起共享信息的手机,只拿了另外两部低版本的普通手机暂代。
晚上十点,景尧登机飞往T国,霍千雪则由相关特警人员看护留在港市,晚上十二点抵达T国,凌晨一点到达提前预订的酒点,秘密入住。
翌日上午十点,景尧雇用的两个特种保镖出现在他面前:一个名叫赛恩,国外特种部队退役军人,一个很牛的人物;一个叫雷奥,是赏金猎人。
这两个人是老江叫来的,他们同属于一个保镖公司,总部在J国,其名下有当今世上身手一流的厉害角色。与其他雇用兵不同,他们做事有底线,只保护他们认为应该好好活着的雇主。
除此之外,景尧还请了一个人过来,那人叫麦飞,武术世家出身,同时还是国际顶尖的化妆大师,专门给各种大片化妆,景尧帮过他,这一次他是来还恩情的。
赛恩和雷奥,景尧都认得。
曾经有过一回,老江和他们聚餐时把他带了去。这些人都比景尧年长,初相识时,他们都只是把他当作那种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因为家里条件好,家长就把他们公司当中功夫最硬的员工请了去。
但是,景尧用自己的拳头和智慧向他们证明:他,景尧,不光长得帅,身手也够帅,脑子更是一流的。
此次齐集会晤于T国谷城,一见面,他们就笑着和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嗨,小景老弟,这么着急地花巨资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想让我们帮你去搞定?”
赛恩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底层市民,但他有豹一样的速度,熊一样的力量,还有百发百中的枪法。
“Hello(你好),小景,限定时间让我们一起过来,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吗?咦,不对呀,你气色不太好,让我把把脉……”
雷奥是个优雅的绅士,更是全能型的医学专家,也善于将各种医学药物运用于工作中。
说着,他擒住了景尧的手:“Oh,Mygod(我的天)!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把完脉,他立刻惊叫:“江,你老板伤成这样,不好好休息,还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说着还耸耸肩,表示惊讶。
老江颇为无奈:“他是老板,你觉得我能左右得了他什么?”
“你需要好好休息。”雷奥从医生的角度提出建议。
景尧收回手,不以为然笑笑:“只有成功把我想救的人救出来,我才能好好休息。”
雷奥:“你想救谁?”
一直沉默的麦飞进门后还没说过话,只淡淡看着。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今天景尧把他召来,要对付的人很不一般。
“事情是这样的……”景尧把卓樾失踪的事说了一遍,包括霍千雪提供的信息。
待理清来龙去脉,景尧神情一振,郑重说明:“就目前来看,我还不知道抓走我哥的幕后人是谁,也许是查理,也许是其他人。说白了就是,你们一旦参与这次行动,极有可能会得罪人。当然,我会努力把这个人查出来,扭转不利局面,可风险还是相当大的。如果你们有所顾忌,想退出,现在还机会。”
个中利害他得说明,跟前这些人皆能力超群,见惯了各种腥风血雨,惯能在刀尖上寻找刺激和成就感,如果他故意不提风险,事到临头时他们这个团队就可能会起内?。
为了营救行动顺利展开来,他们几人必须拧成一股绳,才能化成一柄利器,把事情办成。
三个高头大马的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皆笑得云淡风轻。
赛恩耸耸肩:“很好,我还没遇到过能让我恐惧的人,这一次就让我开开眼界吧!”
雷奥摊摊手:“小景,你成功引了我的兴趣。现在,我很想看一看,谁能有那通天的本事,令你如临大敌。”
麦飞撇撇嘴:“不管他们是谁,你景尧难得一次找我帮忙,我要退缩,欠你的人情我这辈子都还不清。想救人,算我一个。”
老江跟着拍拍胸膛:“景律,只要你想干的事,我老江必身先士卒,倾尽全力。”
景尧听着甚是欣慰,一拍手说道:“好极,现在我们规划一下,怎么进到那幢被看管得严严实实的私人别墅。那地方,我已经让人探明白,四周有持枪的危险分子。我们想要进去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这计划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赛恩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持枪有多危险,只道:“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正大光明地走进去?我们又该做些什么?最后,披露一下地点在哪里?”
景尧拿出T国的地图,往某个地方画了一个圆圈,环视一周:“就这里。”
根据霍千雪提供的线索,黛丝带着手下把目标人物从非洲转移到了T国A区,这个地方不是普通信男善女能进的地方,往来全是穷凶极恶之徒,警力也很难在这里起到作用。
据说,目标人物卓樾被关押在“七巧谷”,里面有一座遗世而独立的别墅。此地属私人住宅,离别墅不远,有武装人员持枪巡逻,别墅内有持枪保镖24小时不间断看护。
这个信息是霍千雪提供的。
景尧已经让老江通过他在这边的人脉暗中查了这个消息,看是否可靠,得到的回馈是——属实。年后,有人在别墅内关押了一个神秘人物,但具体是谁,不得而知。
霍千雪说:“七巧谷的主人就住里头,据说他得了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这几年一直有医生在这里进出。可能最近情况越来越糟,连着好几个月,一连换了好几个医生,都是蒙着眼睛来,蒙着眼睛回。”
景尧觉得,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假扮成医生进去,而这个医生另外可以带一个助手过去。
最近这一个月,七巧谷内来了一个外国医生名叫乔西,景尧根据霍千雪的线人提供的消息,觉得那位医生和雷奥有几分相似,正好麦飞是化妆大师,绝对可以把雷奥化得以假乱真。
据线报,乔西每两到三日去一趟七巧谷,座驾是一辆黑色奔驰,车上共有四人:一个是司机,一个是保镖,外加乔西和他的助理。
景尧的计划是:劫下这辆车,化成这四人的模样,混进七巧谷。
司机是华人,个头高,可由老江装扮;保镖身强体壮,形似赛恩;雷奥装扮成乔西,而他化身成斯文的助理。
晚上五点左右,景尧带着人,利用小叮当强大的屏蔽信号技能,掐断了A区的互联通讯二十分钟,然后利用这二十分钟,他们成功劫下那辆车。麦飞利用自己精湛的技能,在二十分钟内制成四张真假难辨的面具,再进行整合。五个人通力合作,二十分钟后,他们就变成了另外四个人。
至于被替下的人,则被老江带来的人带走了。
麦飞主要负责看着乔西,并从他嘴里获取有用的信息,为的是防止一进入别墅就被认出来。所幸乔西很配合,把进入七巧谷必须注意的事项交代得很清楚。
景尧坐在车里,耳朵内塞着一个耳机,可以听到麦飞询问乔西的全过程。
正确来说,是每个人都配了这样一套AI通信设备。这套设备名为“天鹰系统”。一个耳塞藏在耳内,一个通讯收发器安置在衣领内部。
这个天鹰系统是完全独立于小叮当这个系统之外的。
之所以会准备这一套系统,是景尧某一天突发奇想:小叮当这款AI智能机器人的系统已经日渐完善,它的功能是强大的,但同时他又担忧,万一哪天小叮当被别人控制,或是自己手上的AI设备损毁,没办法和小叮当联系上,又该怎么办?
景尧觉得,一旦发生这种情况,说明他已经陷入了某种危机,而他需要有另一套系统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他闲来没事和团队们另外搞了一套天鹰系统。
那是一个简单的小系统,和小叮当没得比,其主要构成是:一个初级AI智能联网系统,加一套远程联络设备。
一个耳塞和一枚通讯收发器,可以远程联上实验室内的处理器,通过处理器,不光可以搜索各种资料,还可以联上通信系统,通过拨号方式,联系任何一个入网的通讯号码。
在麦飞把该问的全问完之后,景尧通过天鹰通讯收发器,发问:“乔西医生,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进去主要是为别墅主人治病的吗?”
“没错。”
“除了他,你在别墅有没有见到一个Z国人。他可能也病了,也需要医生。”
乔西的回答是:“有。”
这个“有”字,令景尧喜不自禁。
可没等开心完,乔西却给了他一个毁灭性的打击:“那个Z国人快不行了。”
“他怎么了?”景尧的面色一下发白。
“多器官衰竭。再不正规治疗,活不过一个月。”
景尧心痛如绞,双手狠狠地捏成一个拳头,气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通过了七巧谷外围暗哨的检查。
十分钟后,几人进入那座欧式别墅。车子停到指定的位置,司机留在车上,保镖带着医生进入别墅。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门口拦住了他们,先进行扫描,严禁携带电子设备进入。
按照乔西的说法,他每次来都会第一时间为别墅主人做最基本的检查,查完进入地下三层一间封闭的房间,为那个Z国国籍男子做检查。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他们准备前往主卧为别墅主人做检查时,四个持枪武装分子突然就闯了进来,用黑漆漆的枪筒对准了他们。其中一个用生硬的中文叫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始料未及的变化令景尧一愣,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穿帮了。
和雷奥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缓缓举起手。
一个看上去像是领队一样的女人走了进来,黑色运动劲装,马尾高高束起,面色冷若寒霜。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你们也算是了不得了,可惜还是露馅了。”语气很自负。
“你是这里的保安队长。”乔西刚刚有说起过,这里有一个很能干的女人,是所有武装分子的头头,但他来七巧谷这十来趟,也就见过那女人一回。
女人走了过来,绕着景尧走了两圈,一脸傲慢:“本事倒是不小,居然能把妆化到肉眼看不出任何异样。”她一边说话,一边将枪口对上了景尧的额头,随即厉喝一声:“把妆卸了,自报家门。”
“你这样顶着,让我怎么卸?”身在危境,景尧沉着应对,脸上一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另外,我需要水,脸上那些东西全粘在一起,我没办法徒手将它弄下来。”
女人思虑再三,指了一个手下:“去,端盆水过来。”
“是。”那手下收起枪去取水,没一会儿端了一盆水过来。
景尧撸起袖子,从口袋取出一瓶粉末撒在里面,煞有其事地搅拌一下,一股淡淡的香气立刻飘散开来,很好闻,是樱花的气味,然后他将水泼到脸上打湿,很快面具开始膨胀开,两分钟后,他自脖颈间撕开面具,紧跟着,一张白净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你。”女人惊叫了一声。
“你认得我,应该是你们老板把我的照片下发给你们了,对吧!”景尧猜想着。
“老板说,你是一个特别狡猾的对手。”
“嗯,评价很中肯。”景尧不要脸的全盘接受。
“老板还说,如果遇到你,就把你也圈禁起来。”女人的眼神变得极度危险。
“哎哟,看样子,你家老板胃口很大。”景尧笑容灿烂。
“就一小白脸,又没长三头六臂,今天你既然送上门,我必让你插翅难飞。拿下。”女人嚣张之极。
可下一秒,那几个想上前拿人的武装分子在走了两步后居然接连倒地,还口吐白沫。
原本狂妄的女人脸色赫然一变,想要开枪射击,不想景尧快她一步,一记凌厉的腾空横扫直接踢飞了她手上的枪,并将她踹倒在地。
她挣扎着想起来,竟发现四肢无力,嘴里同时淌出了白沫,想喊也喊出来。她不明白啊,自己何时着的道,眼底全是震惊之色。
“问题出在那包卸妆粉上。粉是没毒的,水也没毒,但当粉泡进水里,又和我脸上的化妆泥混到一起,所产生的香气却能把你们放倒。”景尧居高临下地解释了一句。
如果她不让他卸妆,他还真成了砧板上的肉,偏偏她要弄清楚他是谁,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拾起枪支,他和雷奥对了一个眼神,转身时,他低低呼叫队员们:“计划有变,现在改成B计划,我们在里面控制剩下的人,老江,赛恩,你们在外头控制可能会靠近别墅的外部警戒人员。”
老江:“收到。”
赛恩:“收到。”
景尧捡了一把枪,回头时看到雷奥已经把倒地的人捆住扔进了杂物间。
“小景,这里我看着,你直接到地下三层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雷奥试了试刚刚缴获的枪。
“好。”
根据乔西所提示的路线,景尧找到了可以通向地下三层的楼梯,却在楼梯上遇上了一个面容秀致的白衣女人,着居家服,看上去像家属,在看到他时,惊慌要躲,他立刻将人扣住。
“不许出声。”他低声警告。
白衣女人拼命点头,眼底尽是恐惧。
“你是谁?”景尧问,“什么身份?地下三层可有人把守?”
“我叫侠秋,被人拘禁在此,地下三层没人。你……你是来救阿卓的吗?”白衣女人怯生生反问。
“阿卓?你认得卓樾?”景尧惊讶一怔。。
白衣女人点头,双眸透出亮光:“对,我认得他。”
“他现在哪儿?”景尧依旧一脸警戒。
“他昨晚上发高烧,陷入了昏迷,现在被送进了监护室。不在地下三层……”
景尧不觉蹙眉,一时不能确定她说得是真是假。
“请相信我,我说得是真的。”侠秋急声低叫,“你应该是_……景尧吧?12月31日,你收到过一份神秘邮件对吧?!”
知道这件事的可没几个人。
“你怎么知道的?”
“那封信是阿卓让我发的。”
这个回答,再次令景尧身心一震。
阿卓哥哥?那是阿卓哥哥发出来的求救信?
“我阿卓哥现在情况怎样?”
“很不好。非常不好。”
“快带我过去。”
“可监护室门外有人把守。”
“我来解决。”
“好,那你跟我来。”
侠秋带着他原路折回,往楼上而去。
一路上,她低低讲了讲楼上的情况,景尧略作考虑,和她规划了一下怎么制服敌人。
没一会儿工夫,到了三楼,侠秋独自走出楼梯。监护室门口,两个T国人持枪守着,一个胖子,一个瘦子。
看到她时,那瘦子不要脸地摸了摸她的脸。
侠秋立刻闪开,并寒着脸喝了一声:“放开。”
那人甚是张狂,一步一步逼近,笑得很是邪恶:“里面那个马上就要死了。女人,等着,你早晚会上我的床。”
侠秋气恨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瘦子捂了捂脸孔,笑着要亲过去,侠秋以死抵抗。
这时,胖子过去把人拉开:“哎哎哎,别太过分,不管怎样,她现在总归还是里头那活死人的女人。你想捡便宜,等那活死人死翘了再说。”
瘦子吐了一口口水,指着侠秋骂:“早晚让你好看。”
胖子则斜了一眼:“进去吧!”
侠秋一脸怯意地往监护室内退,走了两步后忽然冲胖子道:“超姐让你楼上楼下巡逻一遍楼道和电梯,乔西医生马上要来了……”
“知道了。”胖子答应着往楼梯口走来,只留瘦子守门。而瘦子正用一种狩猎者的眼神盯着侠秋。
不过一分钟时间,胖子在走进楼梯后,一支麻醉剂注入其体内,被景尧放倒在地。
另一头,瘦子跟着侠秋进了门,将她压到墙上想要继续骚扰,结果只觉脖颈间一阵发麻,他都顾不上发出任何声响,就倒了下去——侠秋用的正是刚刚景尧给的麻醉针。
这时,门被推开,景尧走了进来。他踢了几下地上那个不省人事的瘦子,转头时只看到五步之遥的病床上,有人正沉睡不醒,身上插满了医疗设备。
景尧快步走近,当他的目光落到那张被毁掉了半张的脸上时,惊骇地浑身一颤。他难以相信眼前这人便是当年那丰神玉立的阿卓哥哥。
左颊有伤疤,狰狞无比,右颊消瘦得不成人样,原本强健的体魄如今形如枯木,发达的肌肉尽成了皮包骨头,薄薄的被子盖住得好像只是一个纸片人。
站在床边,景尧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天啊,这八年,阿卓哥哥是怎么熬过来的!曾经像钢铁一样的男人,如今竟奄奄一息,靠呼吸机在维持生命!
“阿卓……阿卓哥哥……”他颤着声音唤了一声。
床上的纸片人毫无动静。
身边,侠秋双眼通红:“没用的。他现在根本没知觉。”
“他怎么会这样?”景尧豁然回头,愤怒极了。
这怒火不是冲她发的,而是冲那些在背后制造了这起惨案的罪魁祸首发的。
“一言难尽,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把他转移出去。景尧,卓樾留在这里肯定活不了多久了。这里没药品。对了,你带了多少人过来?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待,必须马上撤出去!”
侠秋说得一点错也没有。
景尧立刻收回失态的情绪,马上呼叫道:“天鹰天鹰,马上联系陆队,我这里已经找到目标人物卓樾,请求警方介入,一举捣毁这个据点。另外马上派救护车过来,卓樾有生命危险。”
话音才落下,耳麦内传来一阵枪响,老江叫了一声:“紧急呼叫,紧急呼叫,行踪已暴露,开踪已暴露!”
景尧马上果断接话:“退回别墅,支援很快就会到。”
指令下达完,他看向侠秋:“侠小姐,麻烦你守好我阿卓哥哥。”
侠秋点了点头。
景尧出了病房。
从这一刻起,枪声在整个别墅上空响了起来,有人受伤惨叫,有人一枪毙命,血水染红了花园,客厅,走道,电梯……
一个小时后,战斗结束,别墅武装分子几近全歼,T国警力介入,陆悠然带领的Z国特警,蒙着脸协助进入,终于将这七巧谷控制住。
其代价是,赛恩脸部被弹片擦伤,老江差点被勒死,所幸得到同伴救助,可脖子上已然留下一条深深的勒痕。景尧在战斗中旧伤复发,鲜血淋淋,倒在地上几近脱虚。
当陆悠然走过来扶起他时,他面色死白死白的。
“怎么样?能撑得住吗?”
那状况,看得陆悠然很是担忧。
“没事!快,马上把我阿卓哥哥转移出去,同时封闭消息。在没有查出幕后人是谁之前,必须保持这里与外部正常的通讯。”
是谁害了卓樾,这事他一定得查出来。
“你别说话,我这就把你送去医院,卓樾需要医生,你也需要。”
陆悠然扶他坐好,然后请雷奥上楼,让雷奥给卓樾作了初步的检查。得到这个专家的允许之后,他找来队员立刻进行转移。
等处理完这件事再回来,他看到景尧早已晕过去。
等景尧醒过来,已是第二天天亮,这一刻,他的体力是恢复了,只是浑身酸疼。
“老江,我阿卓哥情况如何?”
坐起后,拟稿一眼看到老江陪在病房内,他扭了扭脖子,又瞅了瞅窗外那天色,估摸着自己睡了多少时间。
“已经急救过,但是情况不是很好,现正在打点滴。”老江本来缩在沙发上休息,听得声音,忙走过来将最新的情况上报。
这正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景尧蹙了蹙眉心,走下床,却发现脚有点虚浮无力。
老江忙上前扶住:“景律想去探望卓少?”
“嗯。你扶我一下。”走了两步,他又问问,“从七巧谷逮捕的活口有交代什么吗?”
“死了,自杀。”
病房门口,景尧打住步子,气得用拳头砸到了门板上。
“景律,别气,至少我们已经成功把人救了出来。”
这似乎是眼前唯一的好消息。
“侠秋呢?”他突然记起那个白衣女子了。
“陆队和侠秋都陪在卓少身边,现都在监护室内。”
“侠秋说什么了?”
“她什么都不肯说。”
“为什么?”
“她说,她只相信景律你,其他人她一律不信。”
“走,带我过去。”
景尧连忙往外走。
一出病房门,他发现整条走廊显得异常肃穆。
老江告诉他,这里是本地最好的医院,这个区域已经被T国的警方接管,楼上楼下都是便衣警察,陆悠然带来的人则直接看管了监护病房,安全上没任何问题。
没走多久,景尧就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守着两个Z国警员,他们认得他,打了一个招呼:“景律终于醒了,我们陆队说了,等你一醒就要见你,他现在隔壁间休息。”
“好,我知道了,我先去看过我阿卓哥。”
“好。”
那警员把他放了进去。
房内并无他人,病床上,卓樾静静地躺着,输液管内正在滴答滴答输着点滴,心电监测仪上显示此刻他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但他一直沉睡着,实在让人担忧。
景尧走上前,轻轻牵起卓樾那瘦得没半两肉的修长手掌,凉凉的触感,催人泪下。
怎么想得到啊,当年一别,再见时最最敬爱的兄长竟变成了这样?早知道会这样,这些年他断断不该和他们断了消息往来!
“景尧。”身后有人轻轻唤了一声。
景尧转身,侠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身边还跟着陆悠然。
“药已经用下去了,不过,雷奥说,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他的个人意志。”侠秋的声音很轻,“这么多年,他坚持太久太久了,也不知这次他能不能挺过来。”
“他能的,一定能的。”景尧提高了声音,有点激动。
“侠小姐,景尧已经醒了,现在你是唯一活着的证人,可以跟我们提供有关卓樾这些多年以来的相关线索了吗?”
陆悠然现在最关心的是谁绑架了卓樾,并把他害成这样的。
“好。”侠秋点下了头,“我把我知道的说给你们听。”
重症监护室外,有一间病房被改成临时办案中心,陆悠然和泰方代表一起坐在询问桌前,对面坐的是侠秋,景尧则静静陪坐一边。
“侠小姐,请你自报身份。”陆悠然开始询问。
侠秋极平静地将自己和卓樾相识的过程娓娓道了出来。
“我姓侠,单名秋字,家住Y国×市×地区,护士专业毕业。2012年冬,我在一媒体上看到一则招聘信息,年薪10万E国货币,招私人护士。在E国,助理护士年薪1.2至1.4E国货币,注册护士年薪1.8至4.5E国货币。
“我因父母欠债,走投无路之下,打通了那个电话,通过几次面试,以及专业技能的笔试,最终成为幸运者。雇主事先预付我5万E国货币,以解我家中燃眉之急,而后把我接到了非洲A国,让我照顾一个病人。
“这个病人就是卓樾。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躺在床上,神情呆滞,双腿瘫痪,不怎么说话,食量也很小,生活基本不能自理。说难听点,就是一个活死人。
“我不知道他遭遇过什么,没人和我说起他的过去,只知道他的眼神很绝望。后来,时间长了,我才知道,他遭遇过一场爆炸,脸部受伤,身体烧伤严重,曾昏迷了整整两年,才醒来不过大半年,只能靠护士帮忙翻身,喂食……但不久之前那个护士生了病,所以,他们就给他另外聘请了一个,也就是我。
“为他们工作,事先得签保密协议,来到工作地点之后,我才知道我的雇主是个可怕的人,他们不但持枪,而且还在非法圈禁病人。可我已经被他们控制了,除了尽心尽力照看好病人,已别无选择。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雇用我:一,我是Z国人,病人也是Z国人,他们希望我可以通过语言的刺激,激励他活下来;二,我有专业技能;三,我欠债;四,我家境普通,就算突然失踪了,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在医生和我的细心照料下,卓樾恢复的还不错,不过半年就能自主用餐,又一年,可以拄着拐杖出来看风景。只是他的嗓子一直没好。我和他交流,多半只能用写字的方式。
“因为一直受到监视,如果我和他以文字的方式沟通久了,我会被警告。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找各种机会,想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2014年,卓樾开始能说话,但因为嗓子受了伤,说话很不利索。慢慢地我知道他叫卓樾,以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他在调查过程中险些被炸死,事后,有人救了他,却又囚禁了他。其间,一直有个叫黛丝的女人时不时过来查看情况。至于这个黛丝是什么来历,我不知道……”
在侠秋叙述过程中,不管是陆队还是T国的警察,都没有吭声。
景尧则靠坐在一张老板椅上,手上还挂着水,他的状态不是很好,刚刚雷奥过来给他挂了点滴。他一边听着叙述,一边捏着拳头抵着额头,想象着这八年阿卓哥哥所遭受的罪,孤立无援,长期被囚,心脏处一阵阵就疼得厉害。
“卓樾的身体状况一直这么差吗?”他忍耐不住,哑着声音插话询问。
侠秋摇了摇头:“2016年12月31日之前,他情况还是很稳定的。”
景尧忽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你不是一直被监控着的吗?那天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给我发来求救邮件的?”
侠秋垂下了头,一双手不断地搓着水杯壁,静默了一会儿才往下说道:“那年A国爆发病毒,闹得人心怕怕的。我凭着自己会一点医术,就用药物伪装,让人以为卓樾感染了病毒。同一天,我的孩子又正好得肺炎,再加上给卓樾看病的医生去支援疫区,看押我们的人怕出现状况,他们担不起责任,就把我们送去了医院,然后趁医院混乱,我和卓樾就逃了出来,可惜没能逃多远,他们蜂拥追来,我们在贫民区好不容易找到一部可以和国外发邮件的电脑,发了这封邮件……”
“孩子?你有孩子?”陆悠然在他的话里找到了这个敏感的关键词。
侠秋唇瓣微颤,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对,那是……我和卓樾的孩子的。”
景尧顿时惊呆:“你……你和我阿卓哥哥生……生了一个孩子?”
侠秋脸上闪过一层层悲哀的神情,咬牙恨恨叫道:“他们不是人……看到我和卓樾关系越来越融洽,就卑鄙地给他下了药……十个月后,我生下一女婴。”
景尧呼吸急促,气得要吐血了。
“那孩子呢?”陆悠然看了一眼面色愤怒的景尧,接下去问。
“那日,我们被抓回来之后,卓樾被一顿暴打,我被关了小黑屋足足一个月,孩子被他们抱走后不知所踪……等我再次见到卓樾时他已病得不轻。所幸老天开眼,你们终于找来了……”说到最后,侠秋那张清丽的脸孔上已然爬满了泪水。
景尧闭了闭眼,狠狠捏紧拳头。
陆悠然则唏嘘不已:饶是他处理过无数复杂的案子,这种奇葩的事,却是头一回遇上。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景尧压了压心头的情绪,理了理纷乱的头绪,他无比冷静地再次发问,“那份邮件,你们只单单发给我的?”
“是。”
“为什么没发给卓家?为什么不向卓伯伯发出求救?”
这一问也引来了陆悠然的关注,即便了父子不和,都到那种绝望的境地了,卓樾对其父亲的恨难道还这么深?所谓父子,哪来隔夜仇,危难时刻,他们总是一家人,总该是可以信任的不是吗?
就这时,有人敲响了门,陆悠然道了一句:“进。”
进来的是老江,他一脸凝重地看向景尧:“景律,出事了,刚刚我和老刁通了个电话,老刁说景太被人绑架了,绑他的人是黑狐。”
景尧的面色顿时惨白。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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