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22日星期天
大年初一,苏州难得地下了场雪。
树老板把洗干净去了核的山楂洗净,按大小排列好用竹签穿成串后,蘸上烧热的麦芽糖和冰糖稀,在木板上风干变硬后冷藏。
“来喽来喽!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没有愁来没有烦!”树老板小声哼哼着,端出一叠子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拿出其中几串对半切开,装在便当盒里,剩下一串放在碟子里。随后把门外面咯吱咯吱踩着雪的望珊和于岿河叫进来。
望珊把戴着的棉口罩摘下来:“树老板我来啦!”
她今天又是去年那身小红帽的打扮,踩着双雪地靴还戴着个毛线帽子,脸颊因为冷冻的有些红。
“慢点走,小心滑。”于岿河在身后不住地提醒。
“来望珊,这串你拿着。于岿河他从小就不爱吃这个。”树老板指指碟子里的那一串,又拿起装的满满当当的便当盒:“这些树老板给你切好装好了,拿回家去放冰箱存着,能吃一周哦。”说着把便当盒塞进望珊的双肩包里。
“啊,谢谢树老板呀。”望珊咬了一颗冰冰凉凉的糖球,“好好吃好好吃!”
“你们也别屋里呆着了,岿河啊,带望珊去街上走走,这会儿外边可热闹了。钥匙我留门上了啊,我就先去走亲戚了,岿河回来给我锁个门。”
“欸好,走了。”
“树老板再见。谢谢糖葫芦,我会吃完哒。”望珊没忘记礼貌地跟树老板说了拜拜。
年初一下午的街道因为早晨下了雪而比去年更加热闹,除了几辆扫雪的车子,街边玩闹的大人小孩也更多了起来。雪还在缓缓地下着,并不大,六角花瓣扫过霓虹的街,给欢天喜地的春节又增添了一丝浪漫。
天气比上学的时候更冷,身体变得迟缓,略微干裂的嘴唇和皮肤都会让人感到不适应,但身边有个人陪着的时候确实不一样,走路十指相扣和偶尔拥抱的时候感觉就像躲进了避风港,不需要奶茶和火锅,也不必有空调和被窝,身体都好像能热起来。
“宝贝,去年三月我们种的树现在还好吗。”于岿河牵着她走到奶茶铺前面:“喝什么。”
“小树下雪也冻不着啦,奶奶年初一就给它缠了麻绳。”
此时望珊的口罩拉下来抵在下颌,咬了一颗糖葫芦在嘴里嚼着,“恩,你等下我看看哦……唔那个!芋圆红茶奶盖五分……啊不不七分甜!”
奶茶店的小妹一直在瞟于岿河,无意间又看见把口罩摘下来的望珊,识趣地移开了目光:“您的奶茶请慢用。”
“谢谢。”于岿河把奶茶递给望珊。
望珊没接,咬了咬嘴唇。
“恩?奶茶暖和,拿着捂捂手。”于岿河温柔道。
望珊没说话,脸有点红地看着他。
“那个……右手已经拿了糖葫芦了,左手再拿奶茶的话,就……”
于岿河呆愣了两秒,随后哂笑着伸出左手:“糖葫芦给我。”
望珊乖乖给他,右手拿了奶茶,左手还是牵着于岿河的右手。于岿河左手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先趁热喝奶茶,糖葫芦一时半会儿化不了,想吃跟我说。”
望珊点点头,低头吸了口奶茶,开始嚼芋圆。
街道边有拿着话筒在采访老百姓的市新闻记者和主持人,于岿河看到后把望珊的小红帽给她盖上,低头穿马路,走向街道另一边的小竹林。
可是这一米八六的个子啊,再加上三七开的身形比例,走在街上随你低不低头吧,都像根电线杆似的杵在那儿,叫人想不发现都难。
“对面的那对是情侣吗,看起来挺甜蜜的啊。”戴着隐形眼镜的张雅宁望向对面,侧身向一旁的摄像师说道。
“估计就是春节假期出来压马路的,要去采访一下吗?”摄像师扛着摄像机,身边还跟着个实习小记者。
张雅宁偏头对那个实习小记者说:“麻烦跑过去先拦一拦,我们随后就到。”
实习记者哪敢不听这女主持的话,赶紧屁颠屁颠地穿了马路。
“欸欸欸两位……市民朋友你们好!”于岿河和任望珊抬起头的时候,小记者看到他们的脸就呆了,啥霎时间脑海里迅速转着“同学”和“先生”两个词,一瞬间不知道用什么,只好临时随口改成了“市民朋友”。
“恩,怎么啦,是有什么事吗。”望珊耐心地问道,不过随后她就发现了小记者手里拿着的记事簿。
“是这样的,我们是市电视台的,想随机采访一下今天在街上的市民朋友春节假期是如何度过的。啊,我们的摄像师和主持人走过来了,就在后面。”
望珊回过头,看清张雅宁的面容后,眼睛微微张大,随即笑得很好看:“是张老师啊。”
“!”张雅宁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也是瞬间认出了两年前在昆城一中跳舞的女孩,目光再向上移……她一怔。
这不是她自己当时看到的时候,满心里都想着“我可以等他长大!”的那个于岿河吗?
这两个难不成现在……
张雅宁瞬间感觉到这雪花都加入了狗粮的调味料。
“?”于岿河有点懵,摇了摇望珊的手,低声道:“什么张老师?”
“2012年跨年晚会,我们学校斥巨资请的主持人呀,你忘啦。”
张雅宁都到眼前了,于岿河半晌从想起来:“啊哈哈哈……张老师您好。”
“还记得我啊,有点小感动。”张雅宁挤出一个优雅的笑容:“不用喊张老师,我也不比你们大很多,叫我大名就好。”
“啊那个……原来你们还和我们主持人认识呀。”小记者憨憨地道。
“恩,他们高一的时候我去昆城一中做跨年晚会的主持人,当时他们俩一个跳舞一个弹琴,特别炸场,印象至今深刻。”张雅宁看着于岿河道。
“哦哦哦!当时是我去拍直播的,这个小娘鱼唱的春天的芭蕾!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唱的真好。”摄影师拍了拍大腿,差点把背上的摄像机滑掉。
“2012年的晚会……当时我报幕记得你们高一(1)班?今年还没毕业吧。”张雅宁看着二人从头到尾没有放开的手。
“恩,没毕业,谢谢张老师还记得。”于岿河很客气地讲。
“哦……那么,我们也算认识挺久了,二位帮我们一个忙,回答几个小问题行不行?”
于岿河看了看正在拍摄的摄像机,条件反射上前一步挡在望珊前面:“我们……”
“姐姐问吧,没事儿。”望珊牵着他的那只手紧了紧。
于岿河一愣,也来不及多问,尊重地朝旁边退开一小步。
“好的哦,那我就不客气啦。”张雅宁让小记者举了话筒,摄像师也离他们近了几步。
第一个问题果真如于岿河所料:“请问二位是情侣吗?”
于岿河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个过两天播出去,搞不好不知道哪个谁就会看到呢。到时候学校里要是讲起来总归对望珊有影响,况且家里长辈肯定看市电视台节目的。
他是无所谓,他周围的长辈除了树老板,都没那个闲工夫还看市电视台的什么街头采访呢。
为了当下之全,也为了保护望珊,他会说不是。
可是望珊很坦然地先他一步回答:“是的。”
于岿河没忍住看了她一眼。
接下来几个问题,多多少少都和两人的情侣关系沾点边儿,望珊却答得都很坦然。
五分钟后,张雅宁也没多打扰他们,打完招呼就去寻找下一位幸运小市民了。
“……望珊。”
“恩?给我颗糖葫芦。”望珊朝他左手努努嘴。
于岿河把糖葫芦签横着递过去,望珊咬下一个。
“就那么承认了?播出去爷爷奶奶可能会看见的。”
望珊没回答,就着奶茶和糖葫芦的奇怪搭配把嚼着的东西咽下去后才答:“你会害怕家里人看见,或者同学们议论吗。”
“当然不啊。”于岿河停下脚步拉住她手:“我不在意,不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或是怎么样,就算他们并不知道,我也不害怕谁说。但是——”
他咽了咽口水:“我怕你会比较为难。”
“如果……不说同学,某一个校友,看见了然后在学校里议论你,我是无所谓的,可是我会担心你,毕竟是女孩子,流言蜚语是没办法遏制的。”
“那就议论。”
“最后几个月了,如果被议论,你被影响到怎么办?”
“那就不要被影响。”
“爷爷奶奶看到呢?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事。”
“于岿河,那我巴不得呢。”望珊抬眸,眼睛雪亮,伶俐到像是会说话。
于岿河愣住了:“……什么?”
“如果爷爷奶奶看到了,那就跟他们说清楚啊。”望珊低头喝完最后一口奶茶,丢进身边的公共垃圾箱里,回头道:
“我已经快成年了,虽然算时间是没到,但开学之后的百日誓师不就是我们的成人礼吗,他们肯定会尊重我的。”
“我没先前和他们说,是因为觉得没必要特意去跟爷爷奶奶提及这件事,顺其自然不是最好吗。那如果这次他们刚好看见了这个采访,这就是我要等的顺其自然。”
于岿河还是没说话,他眨了眨眼睛,凝视着任望珊。旁边竹林的叶子都枯黄了,偶尔吹过来几片落叶,闻不到什么竹子的香气。
“好啦,说得够清楚了吧。”望珊笑了笑,如井水浅潭般清澈的茶色眸子流转出落星,顾盼撩人。她伸出手:“奶茶喝完啦,糖葫芦给我拿吧。”
于岿河嘴唇动了动,眼眸深深不见底色像是银河不落星系。他看了看周围,突然拉起任望珊往竹林里走。
“欸欸欸?于岿河我们走这里干嘛呀,里面比街上还冷。”望珊虽然是这么说了,但也还是跟着他走。
周围没人了,于岿河停下步子:“刚刚觉得外面太吵了,糖葫芦在这里吃可以吗。”
“哦,可以啊。”望珊不明所以。
于岿河咬下竹签上最后一颗糖葫芦,右手摁着任望珊的后脑,侧着头对着喂了进去。
“唔!?”望珊眼眸微微瞪大。
这是在外面啊!外面!
她感觉到于岿河的指尖伸进柔软的头发里,带着浅浅的柠檬香,这样的香气总是使他疯狂又迷恋,一发不可收拾。
于岿河的眼眸半眯着,本就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几片霜雪落在他鸦翅般的睫毛上,几秒后又化开。刘海挡住了眉骨,挺直的鼻梁下面是凌厉的脸部线条,好看地无懈可击,像是一座人工的艺术品。
她闭上眼睛,于岿河每一次亲吻,她的眼皮都止不住地颤抖。
麦芽糖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齿缝间溢满甜香的滚烫汁液。他左手轻轻顺着她的眉骨抚摸下去,由睫毛到下眼睑,到脸颊,再到雪白的脖颈后面。
他的唇峰柔软而炙热,无休止地向她索取,鼻息间的呼吸喘息着,烫得灼人。她能感觉到于岿河绷紧的线条,舔舐啃咬时尽量的温柔以待,还有想要克制和隐忍却如何也止不住的欲望。
彼此的温度通过嘴唇传递,山楂和冰糖的味道也早已化开,时间仿佛是在六角形的冰雪中冻结了,但身边炽热又激烈的气息告诉任望珊并非如此。
她几乎是本能的抬起双手搭住他肩膀,却没发现这个小动作对此时的于岿河来说是多么强烈又凶猛的助燃剂。
于岿河第一次觉得,冰糖裹着山楂的味道好像也还挺不错的。
不远处的街道,依旧是人潮拥挤,街上也有在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还有时不时的叫喊声和吆喝声。与之相对比强烈的,是静悄悄的,黄绿色相间的竹林,以及在这种环境下清晰可闻的,唇齿交缠的水渍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无数的错觉紧紧缠住,却甘于堕落在这样令人沉醉又上瘾的轻柔幻境里,脊背似乎是有微热的电流窜过每一寸的肌肤,使他不得不再次下意识地增加了嘴唇的压迫感,指腹也在她柔软纤细的脖颈上加大了力度。
望珊双腿发着软,身体使不上劲儿,感觉实在是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于岿河才慢慢放开她。
而自己如重鼓般敲打的心跳还未停歇变缓,任望珊依旧是闭着眼睛,手还搭在于岿河的身上,一边不规律地喘着气,还微微发着抖。
“宝贝……对不起。”于岿河怜惜地亲亲她带泪的眼角和冰凉的鼻尖,牵起她的手牢牢握紧,声音又低又沙哑地挪到她发红的耳边,还带着歉疚:“对不起……我真的没忍住。”
他双手搂住她,用侧脸摩挲着她的鬓角:“下次不会了。”
我曾也想不恋山河,无所羁绊。可你有你的广阔山川,我绵绵无期的河流也因你随之出现,我便想像爱着这山河一般爱你。先爱今生,来世若是这山河还在,那就继续爱你,直到山河枯尽,世纪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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