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今日的佟若瑶,白嫣然这才明白她为何要避开自己提早出门,恐怕不单是给自己脸子看。
怪不得那日小八说起皇后给佟若瑶的赏赐时吞吞吐吐,突然又自责起自己来。
实在是皇后赏赐的这套头面的仪制已然越过了一个妾氏的品阶,几乎与王妃无异,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而此时佟若瑶便是这般盛装出席,被舒妃带在身边同一众官家夫人们寒暄。
舒妃诞下了一对龙凤胎且如今正得宠,又素来与皇后亲近,已是人尽皆知之事。胞妹佟若瑶是安王侍妾,如今又这般招摇,自然让人多想。
听说是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的头面,再一想到皇后特许她来参加百花宴,众人自然心中雪亮,即便是冲着皇后和舒妃的面子也免不了要奉承几句。
佟若瑶趾高气昂,架子端的倒比舒妃还大,对一些家世不显的夫人都是爱搭不理。她这副模样暗中得罪了不少人,众人更是不屑她的妾氏身份。
能赴宴的都是正室夫人和家中嫡女,夫人们自然看不起佟若瑶的身份,小姐们也不齿她这般行径,纷纷走远些不想与她搭话。
长平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要上前说道几句,却被白嫣然拦住了。
“公主不必动怒,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今日是母后设宴,公主若是搅了这宴为难母后面上难看,还是算了吧。”
白嫣然这话说的别有深意,皇后设宴,舒妃和佟若瑶却敢这般明目张胆,显然是得了皇后授意。长平公主虽不把舒妃放在眼里,却也不好得罪皇后。
长平公主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也冷静下来,终是叹了口气,说了句“委屈你了”。不远处有侍女来寻,长平公主只得走了。
白嫣然的目光从佟若瑶的头面上移开,看到了她身旁的含锦和芝兰。
两人今日收拾的也颇为气派,都是一身簇新的衣裙,一看便知不是府里给下人们做的,应当是佟若瑶自己赏的。最惹眼的是两人腕间的镯子,可巧有些眼熟。
正在这时又有一行人进门来,众人见了齐齐行礼,就连舒妃也不例外,来的正是齐思敏。但她并非自己来的,身后跟着左夫人和于夫人,两人还各自领着左微语和于姗姗。
白嫣然见这阵势有些讶然,一时犹豫要不要上前。那厢的齐思敏却是好不容易脱身后便寻了过来,似是劫后余生。
白嫣然问道:“你今日这是哪一出?”
齐思敏唉声叹气道:“我一下马车,发现左右丞相夫人的马车就停在左右。她们下来便与我寒暄,我也不好推脱,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道进来了。”
白嫣然心中了然,齐思敏这是叫人算计了。
难得这两位夫人也会齐心协力,大约是早已得道女儿要做太子侧妃的风声,事到如今却迟迟没有动静有些慌了,这才借着今日的机会试探。
白嫣然道:“她们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此事你也早就知道了,却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齐思敏闻言却突然红了脸,见四下旁人都离得远,这才凑近同白嫣然说道:“我先前同太子殿下打探过口风,太子殿下说皇上的确有此意,但他决意在我怀上身孕之前绝不纳妾。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如今我这肚子也被催得紧呢。”
白嫣然更加惊讶,却也为齐思敏高兴。
无论太子是出于什么考量做出如此决定,但他对齐思敏的看重由此可见。那么即便将来两位侧妃进门后耍什么阴谋诡计,好歹还有太子护着齐思敏。
齐思敏却转而为白嫣然担心起来,叹道:“我原先就知道这佟若瑶不是个安分的,先前也不好问你怕你烦心。如今看这佟若瑶当真是张扬轻狂,那样的头面也敢戴来赴百花宴。
可我方才听旁人说起,说这头面竟是母后的赏赐,可是真的?”
白嫣然还未开口,素心已经忍不住了,抱怨道:“太子妃听得不错,佟姨娘如今那套头面正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还特地让她来赴这百花宴。
你可没见方才舒妃和佟姨娘那得意忘形的模样,也不知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
白嫣然和齐思敏交好多年,素心自然也和她熟悉,且知道她是当真为了白嫣然着想之人,说话便没了那份顾忌,身旁的朱玲扯了扯她的袖口。
白嫣然终于听不下去,呵斥道:“素心!”
素心这才察觉白嫣然的脸色很不好看,忙住了口。白嫣然失望的摇了摇头,便转头不再看她,素心有些委屈,又想起前次顶撞皇后被罚,也不敢委屈了。
齐思敏拉着白嫣然的手道:“素心这话的确失了分寸,但你我之间何须介意这些,我自然是心疼你的。”
白嫣然叹道:“这我自然知道,可世上都是隔墙有耳,尤其是宫里人多口杂,无风都能起三层浪,多少祸从口出,却还是这般不长记性。”
素心被说的抬不起头来,微微红了眼眶。
齐思敏也叹道:“从前家中没有这样的麻烦,我只是心疼你和姑母的处境。如今不只你是如此,我也清静不了几日了。我又没有嫣然你的聪明,恐怕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白嫣然反倒劝她,“倒也不必如此想法,毕竟你是太子妃,到底不是寻常身份,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会让府中乱了尊卑分寸。”
齐思敏这才稍稍安心,又问道:“听说你府上的两个妾氏都来了,这佟若瑶我从前也见过,却不知另一个是什么人?”
正说着,朱玲突然小声提醒道:“有人来了。”
说话间有人从身后的小径间转了出来,来的也算是熟人,正是佟三夫人。她身边亲热说着话也不是旁人,正是被晾在亭子里的秦如画。
白嫣然神色未变,低声道:“可巧,这位就是府上的秦姨娘了。”
齐思敏一时有些镇住,实在是秦如画容色绝丽,即便是京城中美人如云也仍是让人惊艳。
这么会儿功夫佟三夫人已经领着秦如画到了近前,不甚情愿的给二人行了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嫣然道:“皇后娘娘特地嘱咐王妃带如画来赴百花宴,王妃竟就将人扔下不闻不问,可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片美意。”
大约是前次受了教训,佟三夫人此次倒是学乖了,没再口无遮拦出言不逊。
白嫣然看向秦如画,也笑道:“佟三夫人怕是误会了,秦妹妹方才身子不适,这才特地留在亭中休息。”
秦如画这时才出声,怯生生说到道:“王妃说的是,都是妾身身子不争气,与王妃无关。”
原本清楚明了之事,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佟三夫人冷哼一声,到底也没再纠.缠下去。
白嫣然的目光却看向了佟三夫人身旁的妈妈,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神色憔悴的妇人让她隐约感觉有些熟悉。
佟三夫人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眼角眉梢又窜上得意之色,对朱玲道:“哎呀,瞧我都忘了。姜妈妈许久没见女儿了,今日正巧,是该让你们母女好好说说话。”
姜妈妈神色平静至有些麻木,闻言也只是垂眸不语,甚至没有抬头去看女儿一眼。白嫣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朱玲的母亲姜氏,母女模样有七分相似,怪不得会觉得眼熟。
朱玲的面色也有些僵硬,挤出几分笑容对佟三夫人道:“多谢三夫人抬爱,只是我和母亲都还要当差,不敢耽搁主子们的时间。”
佟三夫人瞧着白嫣然,嘴里说道:“瞧你说的,又不是再没人侍候了。朱玲你如今得了王妃器重,连回来探望父母的闲暇都没有。姜妈妈也是老夫人身边的贴心人,没了是不行的。
你们母女素日难见一面,今日若非老夫人让姜妈妈来给皇后娘娘送些东西,你们也是撞不上的。如此难得,想必王妃也不会这般苛责连这点人情都不讲。”
白嫣然点头,对朱玲道:“佟三夫人说的也是,我身边还有素心,你且去吧。”
既然白嫣然已经开口,朱玲断没有再推拒的道理,同白嫣然拜别后与姜氏去了一旁。母女两人寻了一处僻静处,却是相顾无言。
半晌,朱玲轻声唤道:“娘。”
姜氏闻言默默红了眼眶,叹道:“玲儿,是娘对不起你。”
见姜氏和朱玲母女离去,佟三夫人仿佛大获全胜,越发得意洋洋,亲热的挽着秦如画道:“如画,你可是我们佟府出去的人,有老夫人给你撑腰。你虽是个妾氏,却也不比人低一头,若是受了欺负也不必委曲求全,只管来找老夫人给你做主就是。”
白嫣然还未开口,齐思敏却是已经忍不住说道:“这么说来,佟三爷房里的妾氏想必也都是这般肆意妄为了?那佟三夫人可真是好气量,这样也能容忍。”
佟三夫人被堵的哑口无言,素心在旁偷笑,偷偷冲着含锦做鬼脸。佟三夫人正要拂袖而去,正在这时,皇后娘娘终于姗姗而来。
“皇后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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