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你不配为人父
众人在站在公堂外，清晰听见郡首大人随着一道道惊堂木中气十足宣判。
“陈杰从犯，没收家财，由民转奴，涉事罪犯由良转奴，其兄弟、儿子不准科考，其直系三代适龄男子不得用钱银逃避兵役。”
“铁若水从犯，没收家财，由民转奴，查实，铁若水已在今年五月十七以二十两价格卖给女子香，死契，和本家再无关系。因此，铁若水罪行祸不及本家。”
铁若水，她是小妾生，曾经签死契卖给女子香的老鸨，沦为妓女又没儿女，早在铁三柱夫妻和女子老鸨签下死契时和原生家铁家断绝关系，和铁家没有半文钱关系，她就一个人，什么直系她通通没有。
即便她以主犯来论罪，她的罪亦祸害不到铁氏一族。
村长等人听到大人宣判，一直高悬的心放下来。
“铁三柱、李小甜，帮凶，知情不报，没收其所有家财，服劳役三年，遇赦不赦。”
“铁全康，帮凶，被逼无奈，且有悔意，在案发当晚，试图阻止，没收其所有家财，服劳役三年，遇赦不赦。”
“铁全安、李阿喜，帮凶，知情不报，阻止他人把罪案揭发，情节严重，没收其所有家财，服劳役十五年，遇赦不赦。”
“程氏，帮凶。参与下药、通敌、报信。作为亲娘，下迷药把儿女迷晕，亲手交给人贩子，其心可诛，现判没收其名下所有家财，服劳役二十五年，遇赦不赦。”
“黄招弟，帮凶，铁若水下人，知主犯法，不但不阻止还从旁协助，现判没收其名下所有家财，服劳役十五年，遇赦不赦。”
“黄来弟、黄引弟，本官念在你们年幼无知，是非善恶不分，罚你们二十大板，准其归家，不得再犯，再犯严惩不贷。”
一道道宣判下来，铁三柱一家子晕的晕，倒的倒，官府外面看热闹的热闹得很。
铁三柱！
这个名字，他们还记得，可不是去年一口气连卖五个至亲为奴的家主吗？现在还敢拐卖自己的亲孙子，这一下，铁三柱这个名字彻底火起来。
每每有人问，世间最恶毒的人是谁？
会有人答：铁三柱！！
宣判结束后，一直脚带枷锁，安静跪在铁全安旁边的铁若水突然发起狂，不知她何时握一根尖锐小拇指般的尖木，突然刺向铁全安的脖子。
当众官差反应过来时，铁若水已经连捅铁全安二下，万幸的是，尖木始终是尖木，和尖刀无法比，在铁若水用尽全力的情况下，铁全安只是破点皮。
“人渣！！你不配为人父！你不配为人父！！”被公官粗暴压制在地上的铁若水悲愤地瞪着铁全安，不断咒骂，发泄心中的不满。
一边嘶喊，一边眼泪流得极快。
若不是这个人渣，今天的她就不会这种下场。
或者她跟山中村的闺女一样，在自己娘亲或长辈安排下嫁人，生儿育女，平平淡淡渡过一生。
“娘，救我，我不想死……”
铁全安自己大手抹上一手鲜血，早就被这血吓得六神无主，扑向李氏怀里，哭着，求着，让李氏救她。
众人看到他这模样纷纷哄笑起来。
见过怕死的，就是没见过这么大的男人还一头往自己老娘怀里扑，瞧他那怂样，不就是破点皮，流点血吗？
铁若水刺杀不成功，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
为避不再生事端，高守仁让人把犯人把手链一并锁上，官差把铁家人押出上推上囚车时，铁大山兄妹就在官府大门前，听到宣判，铁大山兄妹还是为之一震，继而痛苦对视一眼，二十五年，遇赦不赦，不知，她能否撑得下来。
在铁家中，除铁若水，她判得最重。
也对，想想她做下的事情，没像铁若水一样转奴已是轻判，哪能奢望她像铁全康一样轻判。
铁全康能轻判，是因为他事后真心悔改，想去阻止，说明他心中还有长念，人还没坏到底，不像她，现在仍不知悔改。
纵然程氏心中没有他们兄妹，只有自己和富贵，狠到可以毒自己的儿女，但是，她始终都是铁大山兄妹的娘，他们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来送她一程，盼着她知错认罚。
铁大山三兄弟背手而立，小妹一身灰红色衣裙子站在铁大山和铁小山中间，四兄妹皆是一脸平静看着被铁链枷锁锁住的程氏。
如今再面对自己的娘，程氏做下一桩桩错事，连小妹的心亦变得平静无波，兄妹再无情绪波动，只是看着她被官差押出来，像看一个陌生人。
没有怜悯，没有嘲讽，更没有愤怒。
程氏看到四个儿女，绝望的眸子忽然迸进希冀，撕声力歇冲着铁大山大喊，央求，“大山，救娘，让榜首郎救娘……”
撕声，是真的撕声，多日担惊受怕，过度缺水缺吃，声音像磨砂带磨过一样，乱蓬蓬头发早已没有昔日风采，整个人憔悴不已。
铁大山听着她仍然不知悔改，不知错，仍盼着他去救她，盼着他去走关系去救她，心底那微不可察的期待终究化为灰烬。
架着程氏出来的二个官差认识铁大山，见他们在，就停下来，等着。
有意给时间他们话别。
“大山？小山？青山？小妹？……”一一叫唤自己四个儿女的名字，无比深情的眼眸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铁大山兄妹始终平静站着，看着她，终于，铁大山动了，领着三个弟弟妹妹走到程氏面前，齐齐下跪给程氏磕头，跪谢她的生恩、养恩，“我四兄妹跪谢您生恩、养恩，二十五年后，你回来，我兄弟为你养老送终。”
他们能做的，仅仅如此，给她期盼，愿她有动力撑过二十五年，其他，他们帮不了她。
“大山……”程氏蠕动着干裂的嘴唇，想说让榜首郎求情救她，想说她命中注定的龙凤胎，想说她不是狠毒……
很多，很多，她都想说。
可是，面前冷漠的儿女，又无处说起。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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