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原来,他们真的会说到做到
官差见铁大山兄妹再无话说,喝斥推程氏往前走。
面对铁大山兄妹平静中透着疏离的面容,程氏说不出话来,被官差喝斥,她害怕,只能踉跄向前,再度回头向四个儿女看去——铁大山牵着小妹向一旁的包子店走去。
程氏泪眼朦胧,再也哭不出来,她想起自己曾经的梦。
她梦见自己坐在残旧不堪的破屋里乞讨,而她的四个儿女衣鲜亮丽在另一边茶楼里吃膳食,他们明明看到她,却视若无睹,她拼命的喊他们,他们无动于衷。
最终,他们走了,远远的走了 。
不曾回头。
她就像个疯婆子一样坐在旧门槛上痛哭。
如今的一切和梦是如此的相似,她叫过,喊过,她的儿女一直无动于衷,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
终于,她要失去他们。
像梦里一样。
他们不再认她。
原来,他们真的会说到做到。
在程氏看不见的角度,铁大山悄悄给看押送程氏的官差塞上一百两银票,一百银,能保证程氏在路上没被饿着,至于之后的路,他帮不了她。
得靠她一个人走。
铁三柱夫妻和铁全安夫妻一直在求饶,在哭诉自己冤枉,求朱泉让铁全贵放过他们,哭得狼狈,再无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
“官爷,麻烦你在路上多照顾一下。”
铁大妮,这个心软又善良的好人,把自己的存银二百五十两全拿过来,一一塞给送押的官差,让他们多多少少照顾铁家人,她希望在路上,能有一碗水解渴,能有一个馒头解饿。
“收你银子,放心,不会让他们饿着。”官差接过银子,和铁大妮确定要照顾几个铁家人,给铁大妮一个保证。
官差送犯人去流放,是允许收家属“照顾”银子,有家属银子,加上官府补贴,送一趟犯人收入可观。
若是没有家属照顾银子,官差没有额外收入,会把气撤到犯人头上,往往还没送到地,人就没了。
如当初的铁蛋牛。
铁大妮只让官差照顾铁家人,铁三柱夫妻,铁全安、铁全康,其他人,她无能为力,多照顾一个人,银子会分簿,到时怕是连水都分不到多少。
“姐姐……”
招弟被押出来,等待在外面的引弟、来弟痛哭上前,她们被打二十大板,没断骨,还能勉强的站着。
“快走!!”
押送的官差无情推着招弟上囚车,招弟只能大声交待二个妹妹,“在山中村等我回来。这是姐欠姑娘的,他日回来,姐姐不再欠任何人,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引弟,照顾好来弟,我一定活着回来!!”
引弟拖着伤,追着姐姐一跑,渐渐跟不上,引弟跪倒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起来吧,一会随我牛车回村。”这二个丫头不是大恶之人,黄招弟已经得到她应有的罪罚,他作为一村之长,没有为难她们。
只能叹,她们姐妹跟错主人。
“谢谢村长。”
引弟慢慢站起,也不喊痛,回头把自己妹妹背起来,默默跟在村长身后。
铁家人晕倒又被泼醒,被人强行押上囚车,铁全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全程不叫不闹,无比顺从,麻木而木然。
“六弟,这次错,你逼不得已,三年后你得回来,好好给你三哥道歉,他打小就疼你,兄弟间,没有过不去的坎……”
铁大妮追在囚车后面对车里的铁全康大喊,其他铁家人,她没有多少感情,但这个六弟不一样,从小,她就宠他,平时银子也给最多。
原本麻木的铁全康,听到铁大妮的那句——他打小就疼你,顿时泪如雨下。
他想起过去点点滴滴。
三哥从镖局回来时,他才三岁多,他是最小,三哥最宠他,后来长念出生,三哥把他和长念放在同等的地位上疼爱着,长念有的,他有。
长念定下富贵亲,他听从娘的话,对长念更好,三哥三嫂对他加倍疼爱,即便后来他越来越自私,三哥会骂,但从不舍得打他。
偏偏,他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他没有面目回来见三哥。
这一哭越发不可收拾,整个人伏在囚车上恸哭。
出事到现在,第一次,他哭出来,为自己所作所为悔恨而哭。
“六弟,你还有大把的日子,只要你肯认错,三哥总会原谅你……”铁大妮追在后面苦口婆心劝说着,直到囚车远去,再看不见,铁大妮才没追。
不远处,铁全富带着铁小珠,远远的看着,看着父母被铁链枷锁锁住,被官差暴力推上囚车,兄妹俩难得同样哭成泪人。
他们兄妹很早就来,只是不敢靠近官府,怕官府秋后算账,把他们当成同犯,只能远远送自己父母一程。
“三哥,他真的没来吗?”铁小珠抱着儿子,哽咽问铁全富。
铁全富抹一把泪,惨败脸色,“他?怕是恨极了爹娘。”
嘴里这般说,铁全富还是在人群里搜索着铁全贵身影,期待能看到。
如果他来,说明他对父母、对兄弟还有情,如果不来,什么情都在他挥刀相向时砍得一刀二断。
最终,铁全富死心收回目光,对铁小珠道,“回吧。”
铁小珠终于放声哭出来。
万开臣和李叔他们到来,除铁全贵夫妻和谢粮他们,其他人都是老熟人,热情问安一翻,太叔老太君看着万开臣,有些惋惜,“你早些回来,就能和你祖父他们一起回燕都,他们有人陪,路上好过些。”
“他们现在在江中府,我祖母妹子那边小住,等我过去,再一起回燕都。我回来和银枝、银雪他们玩玩再走。银枝、银雪,有没有很想,很想万大哥?”
说着万开臣一左一右把二个小家伙同时抱起来,这些日子在外面,力气变大不少,轻松抱起穿成二个圆球般的小家伙。
银枝、银雪二人对视,闷闷道,“没有。”
他们真的没有。
有姐姐万事大吉的他们,每天人来人往,加上二位舅舅他们,有吃不完的肉食,他们哪还记得万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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