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酒楼大堂内原本缓和下来的气氛顿时一静。
望见洛凌青等人下意识沉下来的面孔,陆云卿似乎明白了什么,抿唇不再出声,甩袖上楼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
习惯性地顺着楼梯上至顶楼,陆云卿看到一间落了锁扣的仓库,面露怔然。
明明在南疆历尽艰辛,可她原来竟还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小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定春追了过来,停在陆云卿后面说道:“我知道小姐您最喜欢住在这一层了,可时间仓促还没弄好,您的房间暂时就安排在下面一层了,这里脏,您快随我下来吧。”
陆云卿平静地转过身,若无其事地下楼,随着定春来到房门前。
“小姐您看,当初尘叔通知得及时,我们将您房间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搬来了。”
定春推开房门,目带期待地看着自家小姐,却没见到陆云卿脸上露出半点笑容,反而眉眼间比之前更沉重了一些。
陆云卿看着屋内与京城一般无二的陈设,眼底透出一丝疲惫。
她闭上眼,些许苍白的唇瓣轻启:“你下去吧,我累了。”
定春闻言心中担忧,却不敢再多说什么,福了一礼,亦步亦趋地转身离开。
周围恢复安静,陆云卿走进房中顺手关上门,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中依然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呆坐片刻,忽然伸手打开桌上的暗格,从中取出一条锦盒。
锦盒并未上锁,啪嗒一声盖子被翻开,露出其中的物什——翠色步摇。
他送了很多次,才被自己“大发慈悲”收下的翠色步摇。
心脏在这一刻忽然收紧,陆云卿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她分明知道拿出这种东西来,自己不会有任何安慰,只会离沉湎更近一步,可她……还是忍不住。
吱呀——
忽然,门被人推开,陆云卿立刻抹掉眼泪收好步摇,厉眼回头看到进来的一人,却是一愣。
夏时清从未见过陆云卿在外狠辣的模样,亦是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回过神,一脸心疼地拄着拐杖走来,“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还不记得来看看奶奶?”
“奶奶。”
陆云卿轻吸一口气,面上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扶着夏时清坐在软塌上,“奶奶近来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傻丫头,在我面前还硬撑着作甚?”
夏时清一把握住陆云卿冰凉的手,捂在手心,温声说道:“在外头你是堂堂止云阁之主,是不能掉眼泪,不能表露出任何软弱与动摇。可在奶奶这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你再这么憋下去,非得憋出病来,还怎么继续等沈澈回来?”
“奶奶……”
陆云卿伏在老人膝间,哽着喉咙喊了一声,声音哑了。
夏时清叹了口气,摸着孙女儿的头发,轻轻说道:“哭吧,好好哭一场,我跟凌青说了,今夜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
……
深沉的夜,像是一场无声的风雨,刮过之后,清晨便放了晴。
翌日,陆云卿很早就醒了。
洗漱过后,她让定春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翠色步摇,又换上一身素青色的纱裙,淡雅非常。
莫临似乎一夜未睡,还未吃上早膳,陆云卿便看到了送来的卷宗,她坐在书桌看了片刻,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定春,怎么回事?”
她头也不抬地提声询问,门口却无人回应。
粗了蹙眉,陆云卿放下卷宗,起身出了房门。
而此时此刻,楼下大堂内,一群凶神恶煞的地痞冲进酒楼二话不说就是一阵打砸,口中还叫嚣着“还钱”的字眼,吓得在堂内本就为数不多的食客丢下筷子,眨眼就跑了个干净。
“管事的老不死,怎么还不出来?!”
“赶紧滚出来!”
“再不出来,烧了你这家破酒楼!”
“……”
林鹤匆匆从后堂走出来,身后跟着定春和珠儿两人,看到这群乞丐地皮,他的脸色顿时异常难看。
又是这群无赖,简直没完没了!
“哟呵,缩头老乌龟终于舍得出来了?兄弟们,先停下。”
领头的地痞恶霸喝止手下,斜着眼掂着步子走到林鹤面前,“老东西,上次说好的三百万两银子,怎么这都过去三天了,还是没个动静啊?”
“呵呵,这位大侠说笑了。”
林鹤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朽何时应过阁下三百万两?再者说,我等从大夏逃难而来,盘下了这酒楼已是耗尽家财,哪里还有剩余的。”
“放屁!”
地痞恶霸眼珠一瞪,厉声骂道:“老东西,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虎爷的帐你也敢赖?你上大街上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王虎的名字?这酒楼在你们接手前,就已经欠了本大爷二百万两,如今既然有了新主人,本大爷再加收个一百万两,不过分吧?”
此话一出,其身后的小混混们个个都附和起来。
“不过分不过分!”
“老大你简直是菩萨再世!”
“都说大夏的人富得流油,怎么连个三百万两都拿不出来?”
“你傻啊,财不露白!大夏人都特别狡猾,说不定这老东西可藏了不止三百万两!”
“……”
“听到了没有,老掌柜。”
地痞恶霸大拇指指了指后头,斜嘴笑道:“连我这群小弟都知道,你们大夏人最喜欢骗人,你还在这儿装什么王八孙儿?我劝你,可别惹恼了本大爷,否则……”
“否则又如何?”
陆云卿面容淡漠地走来,素青色衣袂飘飘,仿若踏步红尘的素雅仙子,清冷的声线引得原本嘈杂的大堂瞬间一静。
那地痞恶霸何时见过如此清丽脱俗地绝色女子,登时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好美的人儿!”
“小姐!”
林鹤见状顿时一惊,“竟然惊动您了,您何必插手这些小事,老奴能处理……”
“能处理?”
陆云卿邪睨了林鹤一眼,那眼中蕴含的冰冷瞬间令林鹤心头一寒,低下头来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小姐,好重的煞气。
“嘿嘿嘿,掌柜的,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儿?真是漂亮!你们大夏人,真是会生养,原先那几个丫鬟本大爷便觉得不错,如今看到这个。”
地痞恶霸色眯眯地靠上前来,一边说道:“如此绝色,当真人间罕见!老掌柜,你若是肯将你家小姐送给本大爷,这三百万两咱们就……”
陆云卿面容平静地看着地痞恶霸步步接近,话听到一半,忽然讥笑出声:“怎么,我们止云阁的人都死了?”
话音刚落,地痞恶霸便觉眼前一花,周围忽然多出一群神情冷煞的青年男子,看样子就知道极其不好惹。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地痞恶霸顿时有点慌了,状着胆子喝道:“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要是胆敢对我们动手,你们……你们……”
“给我打断他们的腿。”
陆云卿轻描淡写地出声,下一刻,早就忍耐已久的于海等人顿时如同猛虎出笼,打得一群地痞乞丐哇哇惨叫。
“小姐,这……”
林鹤面露疑虑。
陆云卿靠着定春搬来的太师椅坐下,伸手清了清指节上沾染的灰尘,头也不抬地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林鹤心知自家小姐问的是什么,叹了口气道:“回小姐的话,这是他们第七次来闹事了,一次比一次厉害。”
“第七次?”
陆云卿抬眸,笑得令林鹤心头发冷,“可笑,我止云阁,何时成了丧家之犬?沦落到被一群地痞乞丐欺负的地步了?”
“阁主,您别怪林掌柜,是老身的主意。”
梅若兰拄着拐杖匆匆走来,看到场中情形已经已发不可收拾,不禁暗叹一声,连忙加快脚步,“阁主,这次咱们闯大祸了。”
“哦?”
陆云卿眉头轻轻一挑,“那梅长老倒是说来听听,本阁主……何错之有啊?”
梅若兰瞥见陆云卿脸上的表情,心里头顿时“咯噔”一声,吓得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冷汗涔涔地说道:“是属下措辞不当,还请阁主恕罪!此事的确另有隐情,还请阁主听属下解释。”
陆云卿移开目光,打量着已经收手站在一边的于海等人,打量着已经不复嚣张,满脸恐惧的地痞乞丐们,过了许久,等梅若兰跪得膝盖麻了,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时,才慢悠悠地说道:“好,本座就给你这个机会。”
立在一旁的江筑看着不忍,正要上前谏言,却被身边之人一把拉住。
他回头看到拉住自己的竟是于海,眼神变化了一下,终究又退了回去。
这小小的动作,在寂静的大堂内却极为明显,梅若兰一眼就看到了,心头顿时凉了一半。
连于海都察觉到了?
不可能。
她心里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出声说道:“阁主,老身都是为了阁内着想啊!老身暗中探查到,这群地痞乞丐的背后,有梦真楼的影子。虽然现在还不知他们目的如何,我们如今寄人篱下,须得要忍耐的时候,也不能冲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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