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上一世,她也没有跟任何一个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距离。
隔着衣物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温热,唇畔还残留着陌生的气息。顾离依伸手揪着乔无的衣裳,茫然而无措的站立。她的身子僵住,有些困惑而害怕的凝视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男子,视线胡乱撇着不知道该停留在哪里。
乔无有时候也会揉揉她的脑袋,但是那时却全无这种旖旎的气氛。
风掠起姑娘蓝色的裙袂,在空中飘飘摇摇的。顾离依想要推开他,却没有力气挪动,只是嘴唇微微一动,说出来的话却艰难十足:“你....你这是....耍、耍流氓.....”
“我就是耍流氓了又怎么样了!”此刻院中无人,老远都听不见一点异动,乔无冷笑一声,见她并不挣扎,心知顾离依是被自己吓着了不敢多动,便也装作不知,只是道,“你若是愿意,便是去告诉你娘亲,或者告诉你绣姐姐说我欺负了你,他们必然会帮你出气的。”
“左右我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出息的江湖骗子,你们多得是有权有势的人,若是你们开心教我平白消失在这世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顾离依一急,瞪大眼睛气到:“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我外祖父哪里是这样的人,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我、我绣姐姐——”她想起顾明绣这一世对自己的爱护程度,心中明了若是教她绣姐姐知道,乔无一顿揍必然是少不得的,她顿了顿便随即转口,“我绣姐姐是什么样子的人你还不清楚么!你又不是才认识我们的!”
“那你便是今日才认识我的?”乔无反问道,“我是为了什么才这般对你怪怪的?我是为了什么才这般不喜欢那陆家姐弟的?我不否认我有私心,但我的确不觉得他们二人是什么好人,哪有那么凑巧,我一走你就遇上了什么好人。”
听他还是这般说辞,顾离依心中一气,便一把推开他:“总之你说那么多都是你有理啊,同我就是这般阴阳怪气的,我就是不讲道理!”
“你能不能不要胡闹!”乔无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顾离依哽咽道,委屈的看着他,“你便是不能好好的跟我说话!便是不能同我好生说话,非要那么阴阳怪气的同我说话,还要冲我发脾气,还.....还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真是......”乔无想要说什么,见她红了眼圈,抹着眼泪委委屈屈的样子,只得叹了一声。他上前一步想要安抚她,却见顾离依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他。
乔无的步伐顿了顿,安静的停留在原地。他静静地看了顾离依片刻,脸上闪过痛楚难过无奈跟心灰意冷,最后化为平和的神情:“罢了,是我冲动了。”
顾离依一怔,便见乔无主动往后退了两步,转开视线淡淡道:“你既然喜欢那....喜欢那陆家姐弟,便跟他们来往就是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有自己的主意,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方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想要打我骂我都随你,反正日后...我们也不会常见。”
“你大可放心了,不必害怕。”
闻见他淡淡的话语,顾离依怔了怔,原本置于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她动了动唇角,想要说什么,便闻见急促的脚步声跟洛风的声音远远传来:“墨竹姑娘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乔公子你——嗯?离依小姐,你们在做什么?”
“我马上就好了。”乔无回过头,面上又是嬉皮笑脸的情绪,他没有看顾离依,只是朝着洛风招了招手,故作无奈道,“我一个走江湖的人,原就没什么东西,哪里需要收拾啊。待我拿个包袱就能动身了。”
说罢,乔无说完便回了屋子,不到一会儿果然手提个包袱笑嘻嘻的出来了:“好咧,走。”
“离依小姐,属下等人便先告辞了。”洛风见他这般快速,也跟着笑了笑,朝着顾离依拱了拱手,便同乔无转身而去,不忘同他搭个话,“你这东西有点少啊.....”
“原就是个过客,何必带太多身外之物。”乔无笑嘻嘻的,一步都没有回头。
顾离依怔怔然的看着乔无跟洛风的背影远去,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缓缓放下手臂,抬步朝着乔无的房间走去。
乔无是将军府的住客,是为了调养顾明绣身子而留下来的神医,将军府的人一直都是那么定义这位乔公子的,是以乔无的院子离着顾明绣的院子其实是很近的。大大方方的乔公子没什么规矩,院子中的人便也只是留下了几个伺候的,平日便都没什么人。
顾离依推开房门。
客房跟乔无没来时布置的其实没什么区别,平日她来时乔无总是懒洋洋的在外头看书,或是在房内吃水果,现在房内却一个人都没有。柜子上的几本书被拿了走,屋内仿佛没人居住过一般。
顾离依抬步,走进了房内,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她的手还有些颤抖,按在桌上的茶杯上才仿佛安下心来。脑海中浮现过乔无平日的面容跟他方才冷淡的神情,顾离依感觉心底有些莫名失落的情绪,教她在一瞬间不安起来。
蓝衣姑娘呆坐在原地片刻,蓦然哭出了声。
“太后娘娘,苏小姐回来了。”
今日刚刚见过陛下,却果然被回绝了关于沈淮娶苏微衣的事情,太后心情一时有些不悦。她在后院池旁喂鱼,听见下人的禀告也并未曾放在心上:“微衣这些日子,出宫的有些频繁来了罢,也不知都是去了哪里。”
“太后娘娘,苏小姐.....似乎哭过了。”丫鬟小心翼翼的禀告。
撒鱼食的动作顿了顿,太后回头去看那丫鬟,声音便冷了下来:“出了什么事情。”
“奴婢、奴婢不知,只是、只是苏小姐的丫鬟在外头候着呢,太后娘娘要不要召见她?”丫鬟连忙跪了下来,补充道,“奴婢听说,今日外头穿了消息来,说是、说是....萧王殿下当众抱着王妃回府——”
待苏微衣的丫鬟也入了内,将下午所见的事情都如实禀告之后,后院更是一片古怪而压抑的气氛。眼见太后的神情在一瞬间冰冷下来,丫鬟不敢再说话。嬷嬷对她使了使眼神,丫鬟便跪安后连忙退了下去。
池旁再无旁人,太后这才怒道:“阿淮做事愈加没有章法了!他是大沈堂堂的王爷,竟然抱着一个女人招摇过市!王爷没有王爷的样子,王妃没有王妃的样子!成何体统!”
嬷嬷笑道:“太后娘娘莫要动怒,这......殿下他就是这般性情,做事一向随意,但却还是个知礼的,做事向来有分寸。奴婢听说,王妃的身子不大好,想来应是不大舒服.....”
“既然身子不好就该好生在府中待着,整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算什么样子!”太后冷声道,“你见过哪家的王妃这般不知礼数?!阿淮是个王爷,如今能够当众做出这种事情,那顾明绣也半点端庄的样子都没有,嫁给阿淮那么久没有容人之度,甚至还给阿淮脸色看,闹什么回娘家,让微衣这般难过,哀家真是不喜欢她。”
嬷嬷连忙安抚道:“如今这也不得法子,是殿下喜欢她.....”
“在皇室之中,哪来的什么喜欢!”太后道,“哀家留不得她,不管是为了微衣还是阿淮。”
嬷嬷迟疑片刻,低声道:“太后娘娘上次吩咐去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那王妃身子一向不大好,将军府中一直有个江湖郎中在为她症治,听说王妃跟那郎中走的很近,不管是去哪里,那郎中都跟着她......”
“哦?”
“今日王妃被王爷接回了萧王府,那江湖郎中也被殿下请了回去,说是日后要住在萧王府,也是为了给王妃治病的。”嬷嬷想了想,又低声道,“奴婢也打听过那些往昔给王府治病的大夫了。王妃从小身子孱弱,如今身子也不大好,随时都可能会.....”嬷嬷没有说完,太后却已经听明白了,“而且,王妃身子不好,怕是也很难给殿下留下子嗣。她那身子骨,只怕有了孩子,母子都很难平安。”
嬷嬷顿了顿,观察着太后的神情,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禀告给她:“在王府安插的探子说.......新婚之夜不曾有过落红,殿下他们也没有要水,怕是、怕是王妃跟殿下至今都没有圆房。”
话一出口,太后脸上便出现了震惊的神情:“至今都没有——这件事太可笑了!”
眼底阴霾瞬间满布,太后顿了顿,沉默片刻这才低声对着嬷嬷吩咐:“你再去查一件事,然后找些人,哀家需要办件事。”
“是。”嬷嬷领命,附耳去听。
隔着不远,藏在转角处的苏微衣贴着墙壁没有动弹。她面上没有半点喜悦,反而腾着几丝惊讶跟茫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淮哥哥跟顾明绣......
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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