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这话说得太嚣张,愣是给对面几个社会哥搞得愣了两秒,几个人面面相觑,眼神互相询问:“这人谁啊?”
“我不认识,你认识?”
“我也不认识。”
“那这人是谁,敢这么装逼?”他们小声嘀咕着。
池宴耳尖,囫囵听了个大概,扬了下眉毛:“别逼逼了,爹叫池宴。”
几个人:“……”
池宴在校园里也称得上风云人物,可是他的风云之处在于成绩、颜值,以及赛车。
这群职校的小混混哪里能认识他,被他这么一耍,都来了点儿怒气:“你他妈算老几,在我们哥儿几个面前装逼?”
池宴照旧笑笑:“我就一个妹妹,你说我老几?”
小混混行走社会多年,见到不服就干的,摇人约时间的,但从来没有见过插科打诨的,一瞬间甚至有点懵。
就是小黄毛耐不住脾气,意识到被他耍,冲了上来:“你特么装什么呢。”
别看池宴根本没有在看他,却飞快地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又微微用力,给人推倒一边儿去。
小黄毛哀嚎了两声,那几个社会哥都去扶。
池宴有洁癖,手碰了黄毛,就跟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皱着眉头,兴致不太高,气压很低。
他虽然狂傲,但很少跟人起冲突,他关于打架的内容都是跟着爷爷的下属在部队锻炼出来的。
拿专业跟业余比,多少有点儿欺负人,因此他不想。
可看今天这架势,大概是避免不了了。
池宴微微偏过头,看向身后的小姑娘,林稚晚面色平和地看着那几个人,没有半点惊惧。
池宴诧异地扬了扬眉,他还以为这位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公主得吓死了,结果全然没有,她居然还有心思看戏,看那几个人跟看猴子表演似的。
不知怎么,这令他的好奇又多了几分,心情也更加畅快了些,他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朵,温声嘱咐道:“后退一点儿。”
林稚晚不明白他的意思,视线从看着社会哥们到看向他。
池宴慢悠悠道:“好学生,不害怕看到打架么?”
林稚晚:“……”
这就打起来了?
她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小声阻止:“别,不要。”
池宴还有心思逗她,接着问:“为什么?”
林稚晚:“受伤,住院不好。”
他皱眉:“你是说我会受伤?”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抵抗不了激将法,质疑最能令人失去理智。
然而,林稚晚没多想,只是本能地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她指了指那几个人,“怕他们住院。”
最关键的是,起了冲突,可能会引来警察,那样林文和就知道自己放学不回家在去KTV胡闹的事情了,她不想要爸爸替她担心。
这话虽然是向着外人的,但内容却令人舒心,池宴高傲地从鼻孔里轻哼一声,十分受用。
他转头,看向那几个小混混:“你们有保险没?”
几人:“……”
这忍了一晚上,实在是没有再忍下去的必要,几个小混混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有数,一股脑地冲了上来。
池宴活动了下手腕,一对四,没在怕的。
剑拔弩张的时刻,突然从另一侧传来一声怒汗:“你们要干什么?”
“妈的,欺负我班女生头上来了?”
林稚晚惊诧地看过去,就看到走廊里黑压压站着人,都是他们班的同学,一群男生站成一堵墙。
时间倒回到三分钟前,有个男生喝大了想出来放/尿,刚巧在去卫生间的必经之路上看到池宴护着林稚晚跟几个小混混对峙。
以一敌四,不太有优势,吓得他尿当场就没了,酒也醒了,赶紧回到包间跟大家说明情况。
都是一群青春期的男孩子,再加上喝点小酒,一个比一个仗义,也没商量,就一起冲了出来。
人堆里倒是有了姑娘,陆方霓放心不下林稚晚跟了过来,被一群男生团团围护,她探出一颗脑袋,朝林稚晚招了招手:“晚晚,过来。”
她很急切,可林稚晚犹豫地看了下池宴,后者扬眉,示意她先过去。
林稚晚这才动。
看到她安全,曲思远淬了一口,朝几个小混混骂道:“我们师大附中的学生也敢惹?”
师大附中在临江市是升学率的保证和代表,学生通常都会选择出国深造,留在国内的都很少。
这完全是戳到了小混混痛点,他们跳脚:“什么好学生,还不是只会看书的书呆子。”
池宴嗤笑了声,活动了下腕关节,偏头,语气冷硬:“那试试?”
他面容淡淡,可脸上只写着4个字,不服就干。
小混混也不是傻,寡不敌众,真打起来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可被池宴激到了,现在转头就走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气氛开始陷入微妙的尴尬。
刚巧这会儿,赶上巡逻的ktv保安,看到他们聚集在这里,生怕寻衅滋事,厉声喝止道:“你们干嘛呢?”
曲思远笑嘻嘻的:“交流感情呢。”
“交流感情去外面交流去。”保安面容严肃。
一个小混混踩到了台阶立马就下,冷飕飕留下一句“咱们等着瞧”就走了。
一场闹剧兵不血刃结束。
陆方霓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好险好险。”
“哼,”曲思远脸上一些得意之色,“那那是小爷有智慧。”
“嗯?”
“看到那些保安没,是我叫左左去找来的。”
陆方霓:“……”
“你就没想打架啊?”
有点儿幻梦破碎。
“打个屁,”曲思远说,“现在是和平年代了,我们要用智慧解决问题。”
再者说,真打起来了,不管捞不捞得着好处,不都得挨老爹和外公一痛胖揍么。
他可不像池宴皮糙肉厚的,他细皮嫩肉的,断断不能有那些粗鄙行为。
一群男孩子晃晃悠悠往包间走,眼里多有为自己挺身而出的自豪,以及对一堆小混混不战而退的嘲讽。
谁也没发现林稚晚和池宴落在了后头。
今天这么多人帮忙,林稚晚不感动是假的,她偷偷瞄了池宴好几眼。
池宴嘴角有笑容,但不深,临要进包厢门,他手臂一伸,给人拦住:“有话跟我谁?”
林稚晚心脏砰砰乱跳,本能地摇头。
摇完头又后悔,毕竟她是真的有话要说,池宴是帮助她的人,怎么能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呢,那也太不礼貌了。
池宴紧追不舍,扬眉:“那你一直偷偷看我。”
“我没……”林稚晚理亏,语气不自觉虚半截。
“还害羞上了,”他眉眼含笑,低头打量她,“要我说你真是暗恋我。”
林稚晚:“……”
这人!无耻!
她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虚虚地反驳:“我没……”
嘴上说没有,可心灵早已出卖了自己。
池宴看破不说破,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柔和道:“可我这么喜欢你,刚刚又帮了你,小尼姑,你这心肠好硬,真伤人心。”
“没……”林稚晚本能地再次反驳,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儿。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可我这么喜欢你?
我喜欢你?
!!!
是说,池宴喜欢林稚晚……吗?
一瞬间,林稚晚感觉到言情小说里常用的形容词了——小鹿乱撞。
她开始脚下发虚,心跳加速,手掌紧张地掐着裤子。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池宴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他怕吓到小尼姑,换了个温和的方式,说道:“那为了你救命恩人不伤心,微信给我拉回来,嗯?”
最后一声嗯跟拐着弯似的,砸在了林稚晚心上。
她点头。
“现在就拉。”
林稚晚就是一清纯小白兔,在池宴的围剿下早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乖乖拿出手机,给人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做完一系列动作,她抬头,下一秒,头顶上传来温和的热量。
池宴嘴角勾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心情愉悦。
/
这天之后,池宴对林稚晚的方式变得缓和了。
再也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之类的,就是每天跟她分享生活。
早上喝了粥,他好讨厌皮蛋瘦肉粥。
上午语文课超级无聊,他睡着了,被喊起来背《阿房宫赋》;下午物理课,他发现物理老师头顶的头发又少了,估计在50岁之前会彻底成为一个地中海;今天逃课了,去练车,还配了一张图,是他跟自己的爱车。
他分享的事无巨细,也不求得到回答,就是在令林稚晚安心。
叫她明白,他的私生活很干净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问题,除了赛车也没别的爱好。
林稚晚一板一眼地回他:“马上期末考试了,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然后,她就在学习的地方看着背着书包乖乖出现的池宴。
曲思远虽然人大大咧咧,但是家教还很严格,家里给规定了期末成绩,不达标暑假没有零花钱也不能出去旅游。
结果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家里人看到他想要学习的态度,因此曲思远把人周末叫到家里来学习。
他先攻略的是江珩,江珩答应了,陆方霓一准屁颠儿跟过去,陆方霓去了软磨硬泡林稚晚,林稚晚也就去了。
池宴是最后背着书包出现的。
他到那会儿,林稚晚已经做好一篇英语听力,开始做数学题目了。
池宴把书包扔在她旁边儿,然后跟她一起坐在地毯上,乖乖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本卷纸,茶几就这么大,两人不免胳膊挨着胳膊了。
林稚晚这次没躲,大胆地看着他。
池宴趁没人注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这下林稚晚不乐意了,扒拉开他的手。
这姑娘看着挺倔,挺清冷,但实际上吧,软乎乎的。
曲思远不是读书的料,看到课本脑瓜子疼,于是充当端茶倒水的角色,自觉为大家提供优秀的学习环境。
看到池宴来学习,“嘿”了一声:“池天才,你这不是来拆我台么?”
池宴无语:“我又怎么了?”
曲思远:“你这一来,咱外公就看得着你,我这不白努力了。”
陆方霓笑他:“你还不如赶紧真努力一把。”
“我这智商,努力有用么?”曲思远虽然这么说,但看到大家都在学习,也不得不摊开课本,多看两眼。
林稚晚先是做了套数学卷纸,又做了物理练习册。
池宴喜欢数学多一些,一直在做数学题。
没一会儿,就听到林稚晚开会翻书的声音,有点儿躁,看着是遇到麻烦了。
他抬头问:“怎么了?”
林稚晚指了指卷子:“这不对。”
“做的不对?”池宴嘴角一勾,“我教你?”
林稚晚无比真诚地摇了摇头:“是答案不对。”
池宴:“……”
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能让池宴看扁了,补充一句:“这我都会,你们高二的我也会。”
她的人生很无聊永远中规中矩,有时间超前学习几年知识也是意料之中。
因为优秀,所以池宴并不会有女生比自己优秀就会被压一头的感觉,他倒是喜欢势均力敌。
“是么?”他询问道,手指在自己卷子上点了点,“那巧了,我这题不会,你给我讲讲。”
林稚晚:“……”
倒也不是真的不会,就是找时间跟她凑个话。
林稚晚狐疑地瞅了眼卷子,小声说:“这不难呀。”
池宴:“上课没听。”
林稚晚半信半疑,给他讲了两分钟。
池宴也不敢太耽误她的时间,就肆无忌惮地占有了她两分钟,就乖乖让她学习去。
中途,曲思远妈妈、也就是池宴的二姨进来一次,给大家准备了水果。
他们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下午学习结束,曲思远妈妈留人在家里吃饭,大家都礼貌拒绝了,江珩带着陆方霓走了,池宴来曲家就像到自己家一样,二姨也没跟他客气。
但是她知道林稚晚是林文和的小公主,矜贵得很,提出叫司机送她回家。
池宴哪能愿意,大包大揽了差事:“我送就行。”
二姨狐疑看他:“真的?”
都是从少男少女时期过来的,池宴那点儿心事瞒同龄人还行,瞒二姨够呛。
他也不藏着掖着,扬了扬眉:“当然,您就放一百个心。”
林稚晚也没反对,跟着出去了。
他们在外面叫了辆出租车,最后停在小区门口。
明明是高档小区,但池宴坚持说不安全,必须给林稚晚送到家门口才放心。
太阳快要落山了,只剩下一点儿微弱的光芒洒在天边。
临江的傍晚也是热的,像是蒸笼似的,可这两位年轻人似乎都不怕热。
池宴走着走着,不免自己擦到林稚晚的肩膀。
那若有若无的触碰很难形容,不惹人讨厌,还叫人期待,因此她没躲。
池宴问她:“暑假去哪里玩?”
林稚晚闷闷回答:“练舞蹈,哪也不去。”
“嗯?”
“爸爸没时间。”
她生活里,只有爸爸能陪伴她,但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不全是这样了。
池宴问她:“想去海边玩么?”
林稚晚点了点头。
“那到时候我喊你。”
她又点头。
离家越来越近,但她希望这条路越长越好,最好不要有尽头。
虽然她话不多,池宴也不是总会挑起话题的那个,可人与人之间就是有磁场的,他们在一起,就不会尴尬。
马上就要到家门了。
池宴突然叫住她:“林稚晚。”
“怎么了?”
“你生日什么时候?”
“九月十八号。”
池宴自顾自数着:“还有两年一个月零五天。”
林稚晚没懂他的意思,闷闷得晚问他:“怎么了?”
这姑娘有时候有点儿天然呆,池宴笑了下,道:“你成年呗。”
“成年怎么了?”她还是没反应过来。
池宴彻底笑了,同时又觉得安心,这姑娘就是自己的了,没跑。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语气柔和得不像话:“傻啊你,成年就能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了呗。”
林稚晚看着他的眼睛,像是陷入浪漫的宇宙,呼吸骤停。
温热的风从他们身边吹过,岁月踏实且柔和。
少年不惧岁月长,他们从现在开始,约定在以后。
——平行校园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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