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的事,雷虎是安排在明天听他的汇报,现在听到雷富贵的看法,也就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说到底,就是雷虎手里根本没有可用的人才,这年头不在读书人圈子里,你想找个能识字记账的人,珍惜程度与后世大熊猫有得一比。
而那些读书人混身上下散发着滂臭的酸腐气息,雷虎可没那个本事指使他们。
相比后世习经为常的跳槽行为,这年头想挖人家店铺里面的账房先生,这个代价连雷虎都要仔细考虑考虑。
连对岸的刘老二去了水泥作坊后,制砖场都只能交给铁锤带着一群家丁勉强维持,每天点个数都要抓着一把代表十百千的各色纸票,点出来多少就交给工匠多少票,让他们凭票到雷虎这里结账拿钱。
“没有底蕴啊。”
面对雷虎的哀叹,两个中年男人也是一阵无力。
他们当然明白雷虎感叹的是什么,十多岁的小子,每天都要坐船长江两边跑,也确实难为他了。
但现在能够像模像样的做个账本出来的,也就雷虎和雷富贵两人,老马一家也就铁球认得几个字,其它人还处于读三字经的阶段,根本不顶用。
雷富贵也只能安慰雷虎:“这种事急不来的,跟银钱打交道的,必须是咱们信得过的人。
老虎你这个自己办学堂的主意就不错,有个两三年,咱们也就勉强能有几个人手用用了。”
两个中年男人根本没办法理解雷虎对人才的急切心情,说多了也只是徒增烦恼,不如聊点别的:“马叔?还是拉膛线的问题?”
老马丧气的点了点头:“可不,枪管太硬了,咱们的刀要么是拉不动,要么就是磨损太厉害,拉上几根枪管,刀就磨损了,拉出来的膛线根本就不能用。
这枪管可不比左轮那种短管子。”
雷虎咂了咂嘴,他的本意是让老马他们自己试验各种方法,以便从过程中积累改良产品的经验,所以一直都没怎么管过火枪制造的进度。
现在看来,老马应该是黔驴技穷了。
“试试金刚石吧,不用太大的,米粒大小就行,用它做刀头,看好不好用点。”
现在制造合金对雷虎来说还太飘渺了一点,他也只能想出这种办法了。
两个中年男人却是眼睛睁得要炸开:“金刚石?那东西老贵了,用来刻枪管?”
明朝金刚石还没到后世随处可见的地步,虽然没有其它有色宝石值钱,但也不是大路货。
在两个中年男人的观念中,那东西不是宝石吗?居然拿来加工枪管,这也太奢侈了。
“贵又如何?想造出比别人厉害的东西,总要付出点代价。一把质量过关的火绳枪都要四五两银子,咱们的枪造出来,值个四五十两银子都不过份。”
一个是四十米就要靠感觉的滑膛枪,一个是四百米可以准确瞄准的线膛枪;一个靠火绳慢悠悠的点火,一个扣下扳机就能发射,已经是两个时代的东西了,以武器的特殊性,在明朝这种枪说它值一千两银子都不多。
雷富贵脸皮抽动了几下,叹息道:“明天我就去城里找,不管多少钱,都要买回来。”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步入了正轨。
对岸老山中的营地还在修路,有铁锤负责;
制砖场由几个机灵的家丁守着,雷虎只需要每七天去结算一次工钱;
家中的棱堡之类的土木建设由雷富贵亲自监督;
火枪在换用刀头之后,也拉出了第一根精度合格的枪管,雷虎安排了女工在装填纸壳子弹,准备等老马做出十把之后,全部带到老山的营地中进行试射。
雷虎现在每天上午给孩子们上完课,下午就钻进他那间专用的实验室,摆弄那些让琉璃工坊给他特制出来的怪玩意。
他的目的,是搞出杜仲胶,起点无数穿越文告诉他有这么一个东西,中药店也用来做药物,不少老师傅都知道熬制过程,但雷富贵花了钱,也只得到一个大概,真正的秘决,人家是不会说出来的,还需要他自己慢慢验证。
如果那些老师傅知道,想打听他们机密的,是一个来自于后世,脑袋里满是科学思维的穿越者,怕是连大概流程都不敢说给他听。
对雷虎这样的人来说,只要知道了大致的流程,再考虑到这个时代低下的生产力,能用的手段就这些,他在实验室基本上折腾几遍,也就知道了那些老师傅们所要保守的秘密了。
无非就是温度控制,时间控制,这对有自制温度计,怀表的雷虎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看着手中指甲大小的那块白色胶体,雷虎叹了口气,这玩意什么都好,唯一的毛病就是太贵。
毕竟杜仲是当作药材卖的,而杜仲中的含胶率基本只有百分之十,再加上提炼中的损耗,就他手中这块,算下来成本都快要一两银子了,就这样还不够做个小型蒸汽机的密封圈呢。
雷虎已经可以想像到,因为研究步枪花了两三千两银子,都急得跳脚的两位中年男人,在面对研究蒸汽机时,指不定要破十万两的研发经费,会是什么表情。
雷虎之所以一直没怎么推动这些黑科技的原因,其实就是保不住自己的东西。
机械结构是最好抄的,他雷虎这里没有那种超级工匠,难道朝廷和那些权贵手里还没有吗?
他敢将蒸汽机造出来,卖出去,那些人说不定都懒得来抢,直接让工匠复制一台出来跟他抢市场。
即使材料跟不上,效率可能也差点,但人家可以压榨工匠啊,到时候谁竞争力更大,还真不好说。
这东西真没什么技术断层,拼的就是一个思路,瓦特当时还用麻布作的密封垫圈呢。
19世纪的钢铁工业除了产量大一点,在质量上还真不好说比苏钢强多少,只要舍得让工匠多锤几下,造出来的蒸汽机完全可以用。
指望大明有什么专利法,还不如指望自己拿枪指着别人,让他不敢造,可能还更省事一点。
叹息一声,将这块杜仲胶扔到实验台上,开始写实验报告。
雷虎这样的悠闲日子过了几天,倒有点享受现在的生活了。
毕竟这个时代不管是空气,噪音,废水污染通通没有,他每天起来喝点纯天然的大米粥,然后到学堂教育一下求之欲高涨的小屁孩,中午一斤多重的长江刀鱼随便造,造完了再到实验室折腾,看看老马那边的进度,顺便再给自家棱堡的装修方案提点意见,晚上再来一点喷香的土猪肉,完了再去长江边游个泳,不知道多爽快。
雷富贵以为自家的好大儿终于能够安静几天了。
说实话,这一切来得太快,好像龙卷风,从他接收吴家的那十万两现银,还有亲眼看到雷虎迅疾如风的将那四个地痞枪杀之后,雷富贵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自己是压不住了。
承认了现实,心态也就容易放平了。
他对自己现在的定位就是儿子的账房,管家。
这么大份家业都是儿子短短几个月挣下来的,自己的责任就是帮他看好这个家。
“爹,咱们现在可以动用的钱还有多少?”
雷富贵眼角抽搐,却又不得不回答:“这个月咱们分出去的那十四家也有过来进货,加上吴家的货款,收入有六万多两。
加上咱们的存银,扣掉棱堡,围墙,厂房的预算,还要留下这么多人的月俸花用,能动的大概也就四万两左右。
你马叔那边卖轴承的三成分红,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还有火枪的试制费都不够,我这边还拨了一千多两过去。”
雷虎摸了摸下巴:“工匠呢?吴家给咱们找了多少人了?”
说起这个,雷富贵又心痛了:“你说你,找那些铁匠,瓦匠,木匠这些也就罢了,反正他们还能帮着盖房子。
招那十几个钟表匠,工钱又高,现在还不让他们做表,天天就在那里做尺子,拉各种铜丝,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吗?”
光这十几人,一个月的工钱就是一百多两,雷富贵又看不懂他们折腾的那些玩意,钟表匠就让他们好好做表不行吗?这玩意南京城也还卖得不错。
雷虎却不解释,只是将一张规划图拍在了雷富贵面前:“在咱们庄子边上再买一千亩地,准备盖船场。”
雷富贵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儿啊,一买就是上千亩,这谁也盖不住啊。”
他可是太清楚自己家赚钱的生意有多见不得光了,光看吴管事每次来拿货,那满脸油光的表情都看得出来,这家伙凭着他们家的镜子,肯定是赚疯了。
现在大家都保持着默契,谁也不敢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
南京城里面也不过是以为他们和老马家合伙造这个轴承,赚了点钱,然后又去对岸开了个砖场,接着又靠一张秘方,拉了一伙读书人弄了个水泥作坊。
但谁都知道砖场和水泥作坊现在都还没开始赚钱呢,要是一下买上千亩的地,人家难免就会猜疑雷家的钱从哪里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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