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舟已经换上了此次出行带的唯一一套官服,进侯府时也让侯府家丁查验了自己刑部官员的鱼符,为了让人相信自己的确是一名六品官员,还特意又戴上了许暮送的那张面皮。
贺齐舟见到姜棠后,赫然发现,戴上面皮的自己,除了身形比姜棠壮硕一些,两人的年纪、面容居然都有些相仿。
贺齐舟在那张猥琐的假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侯爷您说笑了,在下区区小吏,怎敢在您面前放肆,只是下官在押解那两名道士和那些少女去西河县的路上听到一些可能是诬蔑您的话,下官颇为震惊,便让那两个道士不要再胡言乱语,待下官求证后再作定夺,故一定要听听侯爷您自己的说法。”
“哦,那两个道士是怎么胡说的?你倒说来听听!”姜棠虽然心中一颤,但仍是不露声色地问道。
贺齐舟道:“他们说这些女子是准备卖给波斯商人的,您是幕后老板!而且那些丫头也说都是被掳来的,我刚刚看那些卖身契好像的确有些问题……”
你找死!姜棠心中泛起十足杀意,不过脸上却由阴转阳,哈哈笑道:“贺大人是吧,您可千万别信那些小喽啰搬弄口舌,我只是托人买几个丫环。最近世道不太平,就请会武功的观星阁道士做保镖,那些道士怎么可以这么乱讲!至于这些卖身契,也是别人转让来的,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哈哈哈……”贺齐舟也大笑起来,道:“倒也是,偌大一个侯府,居然连个奉茶的丫环都没见着,怪不得侯爷一口气要买七个。”
“贺大人见笑了,刚刚来晚了是为了换这身行头,的确是姜某招待不周,听贺大人这么一说,小爵定是受那转让丫环之人的诓骗,那看来这几个丫头我是要不得了,贺大人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略备了一些薄礼,还望大人不要推托,来人……”姜棠拍了拍手,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婢托了一个锦盘出来,贺齐舟低头一看,还是那张五百两的银票,只是上面压了两锭各重五十两的黄金。
贺齐舟急忙摆手道:“侯爷,这怎么使得,我看侯爷还是随我去县衙一趟吧,只要和那两个道士一对质,什么事都能说清,再说那些丫头可能也是满口谎言,让她们看看卖身契,也好教她们死了那条心,如果没问题的话,侯爷再把她们带回来如何?”
“贺大人,您这一路只身西去必定有要事在身吧,怎么身边都不带一个仆从,要不这样,就让刚刚进来的婢女在路上照顾你,也算是我们有缘。”姜棠暗笑贺齐舟还在抬码加价,见到对方那副尊容,便推测他要的是什么。
贺齐舟不动声色地将金锭和银票纳入怀中,然后收起笑容低声道:“既然侯爷这么有诚意,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侯爷,我们老大人也快到致仕的年龄了,我一直琢磨着要孝敬点什么,老头年轻时得了一张虎皮,只时年代久了,那虎皮已经破败不堪了,我在路上听闻您也喜好这玩意,不知能否割爱一张啊?”
“是胡懋胡大人吗?说起来我小时侯在王府还见过一面,既然贺大人这么说,我怎么可能小气,幸好府上确有一张祖传的虎皮,如果能入胡大人法眼那是最好不过了,还请贺大人到时代为问侯一下。”姜棠心中愈发笃定,只要姓贺的越敢开口,他就越不会去泄露机密,到时就让‘北凉山匪徒’去剁了他。
果然,没多久,虎皮也拿了过来,解开捆扎,让贺齐舟过目。贺齐舟暗笑,傻子都能看出是新东西,还祖传的?搬来虎皮的下人熟练地又卷起虎皮,然后用粗布包裹,从外面看不出一丝端倪。
贺齐舟并不急着起身告辞,对着姜棠道:“侯爷,下官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否体谅一下?”
“但说无妨!”姜棠心想,这京官的胃口果然不小。
“您刚才说要送个婢女,好是好,只是那丫环年岁好像也不小了吧,在您府上应该也算是个熟手了,我怎能让您忍痛割爱,只要随便换个年纪小点的,看着不碍眼就行,侯爷您觉得如何。”贺齐舟挤出一丝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笑容。
姜棠当然也觉得对面的京官恶心无比,不过他内心并不否认自己也是这种恶心之人,但他却偏偏又很难容忍对方这般无耻。虽然他不是嫡子,但在雍王府,从小就被人认为是十几个王子中最聪慧的一个,只是没想到母亲刚死,自己就饱受排挤,就被打发到这偏远之地,因此,他要靠自己去赢得一个比其他王子更加显赫的人生,至于用什么手段,谁能管得着呢?
“那贺大人要不要去内院亲自选一个?”姜棠的脸上仍然维持了笑容,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起。
贺齐舟当然听出了他的不满,还明显感到姜棠身侧的两个大汉动了一动,丝毫不惧地说道:“早上匆匆写了封折子,交给西河城里的一位朋友,让他有空给递回京里,有些地方可能写得不对,侯爷,婢女我就不去选了,您随便给一个得了,我还要早些回城,如果那家伙随手就递了出去,说不定还真会有什么误会!”
贺齐舟这么一说,姜棠虽然已经忍无可忍,但还是只能再忍,心想,怪不得只身前来还敢狮子大开口,一挥手道:“管家,去帮贺大人找一个清秀点听话点的,快点送过来!”
管家当然明白什么意思,急忙走出偏厅,去交待人盯住西河城里的驿馆,一定不能让这封信给寄出去!
贺齐舟这次等的时间更短,不一会,一名十四五岁、长相出众的少女被带了上来,胆怯地向厅内众人问好,呆滞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惊恐。贺齐舟知道她在侯府中又遭受了不少折磨,暗暗说了一句:别怕,这就救你出去!。
见贺齐舟双眼直盯着那个小姑娘,姜棠微笑地将女孩拉到一边,对贺齐舟道:“贺大人,我这就拟一个礼单,麻烦签收一下,然后这些财物和婢女你就可以带着上路了!”
贺齐舟暗笑,这看似多余的举动却极为阴险,明里是双方手上都留有把柄,以后都不敢怎么样,但对方真正的目的肯定是想让自己松懈下来,好在路上更方便动手,现在人证和物证肯定都能在侯府找到,是到动手的时侯了!虽然那两个大汉寸步不离地跟着姜棠,但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贺齐舟起身走近姜棠,既像是准备向姜棠行礼致谢,又像是要再仔细瞧瞧那可人的少女,姜棠身边的一名保镖好像是感觉到了异样,上前一步,拦在姜棠身前,贺齐舟露出轻蔑一笑。已经返回的管家写好了礼单,提着笔在贺齐舟身后道:“贺大人无须多礼,签收后回城早些把人放了吧!”
贺齐舟回头看向管家,做出准备接笔的动作,那个名叫土豹的侍卫正在暗嘲自己多疑之时,贺齐舟向后猛地一腿蹬向三尺外的土豹!
也就是这一个失神,土豹错过了最佳的闪避时机,当然他也不敢躲,因为身后就是姜棠!土豹和小五一个是五脉巅峰,一个是六脉初境,因为都曾在军中厮杀过,其战力并不比寻常六脉要低,而且比常人要更加警觉。贺齐舟一提真气,土豹就回过神来,急忙运功提气将双臂护在胸前。
只是贺齐舟为了尽快制服姜棠,也不知两个侍卫的能力,一上来就全力而为,这一腿后蹬暴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直接就将土豹的双臂踢折,然后整个人撞向身后的姜棠。
姜棠做梦也想不到刚刚完成敲诈的贺齐舟会骤然发难,土豹狠狠撞来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小五显然实力要比土豹更强一此,也在贺齐舟出招时察觉到了其体内的真气流动,急忙一把推开处于他和侯爷之前的少女,靠近姜棠。然后就看见土豹被踢飞撞来。
小五一掌推开姜棠,一掌去撑土豹,只是土豹倒飞的速度更快,仍是有半个身子撞在姜棠右肩。
姜棠也曾习武,只是久疏战阵,又纵欲过度,虽有四脉的内力,但身体孱弱无比,被撞之后,急忙连退带转,想化解这半撞之力。而小五的右掌刚刚触及土豹后背,便迅速撤力,因为他知道在这样的冲劲下,如果自己强行停住土豹身体,只会让他伤得更重!接着就看到贺齐舟扑向仍在打转的姜棠,便不再去管土豹,出拳从侧面猛击贺齐舟腰肋。
小五招出手,暗呼不妙,因为他马上发现,贺齐舟真正的目标居然是自己!
贺齐舟停步、转身、一拳对上小五的右拳,动作一气呵成。不解决另一个护卫,就别想真正控制住姜棠!自己隔在姜棠和大门之间,不怕他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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