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同意,谢时竹并没有多么惊讶,似乎已经能猜到张天和会答应。
张天和说完后,观察谢时竹的表情,察觉到她淡然的模样,心底瞬间明净起来。
这熊孩子,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引他上套。
张天和心里泛起异样,自己闯荡这么多年,现在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捏得死死的。
谢时竹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提上包包打算离开,被张天和突然叫住。
“等等,你想跟姓沈的复婚我同意,但是你也知道,沈瞻的父亲和你妈之间的牵扯,要是他们答应,我也不会再说什么。”
张天和心想,他不想再做一些棒打鸳鸯的事情了,况且自己的孙女与张雅完全不一样。
她知道把握轻重。
而不是像张雅一样,离开男人就像是抽走灵魂似的。
谢时竹‘哦’了一字,转身离开了病房。
等她出去时,碰到了好久不见的张雅。
张雅一脸苍白,三个多月瘦得全身上下没有什么肉,平时保养极好的皮肤,现在沧桑了不少,头发也有了许多白发。
撞见从病房出来的女儿,张雅眼睛里闪过心虚。
她直直看着谢时竹,想要开口说话,但嗓子里却像是堵住一样,许久也没办法说出一个字。
谢时竹像是没有看到她,径直与自己的母亲擦肩而过,双眸盯着电梯方向。
张雅微微一怔,呆滞地盯着女儿的背影。
刚才看到女儿的肚子,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意,她垂下眼帘。
这几个月她想了很多,虽然只有几个月时间,张雅像是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她自己所谓的执着,却对旁人造成了不少伤害。
尤其是谢时竹,她根本没有任何错,错就错在有自己这么一个自私的母亲。
张雅浑身都透着无力感,她眼圈逐渐模糊起来,泪珠顺着眼角吧嗒吧嗒落在地上,又缓缓晕开。
她最愧疚的无非是自己操控的这场婚姻。
现在好了,彼此两败俱伤。
张雅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前去了父亲的病房。
她来到张天和的病房,其实就是为了让父亲不要再阻拦沈瞻与谢时竹的事情。
她也看得出来,这两人现在两情相悦。
以前她犯了错,此刻她想赎罪,所以打算向父亲道歉,然后再帮自己女儿与沈瞻重新在一起。
只要两人复婚后,她会离开这里,远离两家的视线。
可当她刚进来,张天和看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都既往不咎,但是你给我想办法让我孙女肚子里的孩子有个父亲。"
话音一落,张雅脸上满是惊愕。
张天和冷哼一声:“张雅,你自己犯的错,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可不想让我孙女去给姓沈的一家去道歉。”
“爸……”张雅怔怔地喃喃道,“你不阻拦他们了吗?”
张天和皱起眉头:“我是那种破坏别人感情的人吗?”
张雅:“……”好像是。
张雅低头沉默起来。
张天和看到她这副模样就来气,表面温温柔柔,心里估计早计划着些什么,全是心眼,估计她女儿就是她的翻版,还是青出于蓝的那种。
张天和不耐烦道:"滚吧。"
张雅松了一口气,看张天和的样子,也不会再阻拦谢时竹与沈瞻。
她急忙从病房离开,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如何向自己的女儿道歉。
*
谢时竹回到别墅的时候,她洗了个澡出来,保姆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牛奶,轻轻放在她的书桌前面。
她坐在沙发上,在电脑上与公司的十几个股东进行了视频会议。
股东在喋喋不休争论着些什么,谢时竹越听越困,也有点心烦,找出手机,翻到沈瞻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条短信。
-在干什么?
沈瞻很快回复她:我先跳个楼。
谢时竹:?
*
沈瞻回到家里后,坐在沙发上,盯着敞开的窗户看了半天。
在听到脚步声靠近门口的时候,他放下手机,不疾不徐地走到阳台,然后将窗帘彻底拉开,抬脚踩在了阳台的边缘。
这会天色已黑,是晚上七八点左右。
他们家住在十七层。
沈瞻站在阳台边缘,低头看着底下宛如蚂蚁大小的人群,他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有些微风吹过他的发丝,带着些许凉意。
沈之洲听见屋里没有动静,他伸出手敲了敲门,轻声喊道:“儿子,你睡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寂静。
沈之洲微微一怔,这个点沈瞻也不会睡着,他心咯噔一下。
想起自从逼儿子离婚后,沈瞻越来越沉默寡言,时常心不在焉。
而且,这几个月沈瞻几乎都是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任何浮动。
沈之洲想到这里,脸色唰一下惨白如纸,他疯狂地推着门,很明显从里面反锁住了。
“快点拿钥匙!”沈之洲看向身后跑过来的于梦,急忙紧张地命令道。
于梦愣了愣,快速返回屋里拿出了房间的钥匙,然后跑了出来,塞进了沈之洲手里。
沈之洲一边开锁,一边心脏在狂跳,额头冒着冷汗。
吧嗒一声,门打开了。
沈之洲猛地推开门,映入眼帘便是颀长的背影站在阳台上,似乎下一秒就要踏进阳台外,从十七楼跌下去。
“儿子,你干什么?”于梦看到这场景,吓得腿都软了,扶住门框,惊慌失措地说,“快下来!”
沈瞻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于梦看着他的背影,浑身冒着冷汗。
沈之洲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似乎不敢相信一向沉稳内敛的儿子,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
“沈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之洲语气沉重,像是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儿子。
许久,沈瞻语气很淡漠,仿佛已经做好了某样决定,从容不迫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话音一落,于梦脸上划过恐惧,转头与沈之洲对视一眼。
两人皆是一怔,心里也明白了沈瞻想不开的原因。
于梦一颗心像是沉入了海底,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沈之洲深深呼出一口气:“沈瞻,你不就是想跟谢时竹复婚吗?行,你下来,我们好商量。”
闻言,沈瞻似乎迈开一只腿,似乎想要从十七楼一跃而下。
这一举动吓得于梦双腿发软,几乎没有犹豫地说:“复婚是吧?妈答应你了。”
沈瞻抿了抿薄唇缄默不言,侧过头看向于梦一眼,眼底只有无穷无尽的质疑。
于梦现在什么也顾不得,直接返回到隔壁的房间,用钥匙打开了抽屉取出户口本,捏在手心里,快速跑到沈瞻的屋里。
她扯了一个笑,把户口本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儿子的脸,她眼圈逐渐湿了起来,落了些眼泪。
于梦的声音带着了些鼻音:“妈不会阻拦你跟她了,我现在只要你别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其他什么的都会答应你。”
沈瞻往红色的户口本看了一眼,又缓缓收回目光,不紧不慢说:“你们先出去吧。”
于梦点了点头,伸手拉住沈之洲的胳膊,将他拽了出去。
两人出去后,都沉默不言。
他们两本身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于梦是因为丈夫跟初恋的关系而存在芥蒂。
可是她对沈之洲有很了解,不是什么三心二意之人,也明白是张雅一个人对沈之洲念念不忘。
沈之洲看着她惆怅的脸色,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们就不要管他们之间的事了。”
于梦低下头,陷入长久的沉思。
*
谢时竹忙完视频会议,困得眼睛泛红,她打了个哈欠,才想起一个小时前沈瞻给他发的短信。
然后抽空再看了一下手机。
恰好沈瞻的电话过来,谢时竹关掉电脑,伸了个懒腰,慢悠悠接起沈瞻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听筒的些微电流传入谢时竹耳内,磁性又性感:“还没睡?”
谢时竹懒洋洋道:“昂,我是总裁,每天可是很忙的,话说你这楼跳得怎么样了?有结果吗?”
“嗯,我们明天去一趟民政局。”
说完后,谢时竹脸上露出惊愕,沉默了几秒说:“沈瞻,你不会是跳楼威胁你爸妈吧?”
沈瞻的语调很淡:“嗯。”
谢时竹:“……”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沈律师也会做这种不理智的事?!】
谢时竹挑了挑眉:“狗逼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系统思考几秒:【你的意思沈律师是一只修狗?】
谢时竹:“……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这也算是一种奇妙的缘分,于梦跳楼威胁沈瞻与她离婚,现在沈瞻为了复婚又以跳楼威胁于梦。
所以说,这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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