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一个交际花的回忆录 > 第二十三 苏文起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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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看我,期待我的答复。“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爱说别人的家事!”我一面说,一面挂上了轿帘。突然的他笑了:“我忘了,你还是个小丫头呢!”他边说边笑着,我恼怒的捂上了耳朵。

    “为老不尊”我在轿子里小声的说。

    

    我坐在轿子里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的,大概是许多天以来没有睡好的关系,我也不清楚自己打了多少盹,做了多少短梦,后来,差不多下午的时候,轿子停了,我睡眼惺忪的拉开了轿帘,看到苏文起已经由驴子上下来了。“出来吧”他一面将缰绳教给一个轿夫,一面对我说。“这是哪?”我问他。“出来就知道了。”他说。我整了整衣服,弓着腰走出了轿子。

    果然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停在一条小街上,街上的人不多,可以看出,这里并不是很繁华。“走吧。”苏文起对我说。我三两步的跟上了他,随着他进了一家客栈。

    “今儿就住这儿。”他说。我们跟随着伙计走到了后院。这个客栈并不大,后院也只有几间房。“你住那边。”苏文起用手指了指。“先去她的屋子。”他对伙计说。

    那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屋子。仅仅有床和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马桶在床后,有什么您尽管吩咐。”伙计说。我点了点头。“你住哪?”我问苏,“隔壁!”他不耐烦的说。“一会你将饭送上来,厨房有什么送什么就行,过了饭口自然也没留什么好东西了。”苏文起像是对伙计说,却更像是自言自语。只见他环视了一下屋里,对着伙计点了点头:“你先去。”伙计退了出去,并没有关门。这时,苏文起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这里是哪?”我问他。他看了看我:“想知道?”“当然!”我说。他微微的笑了笑,好像孩子的恶作剧实现时候的快乐:“今天我们住这,明天一早就走,大概在走一天,就能到城里,接着,坐火车到北平。”“火车是什么?”我问。“是一种车,比马车的度快,”他不耐烦的说。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行了,你先休息,累几天了,一会记着吃饭,我走了。”说完,他迈开了大步,几步就跨出了房间。“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呢!”我在大背后大声的说,不过,他没理我。

    我关上了门,痛快的躺在了床上,真舒服呀,自家中办理丧事以来,我很少能像今天这样以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我甩开了鞋,拉起被子就盖在了身上,一会弓着身子,一会直起身子,像孩子一样沉浸在短暂的自由的快乐中。

    

    多年以后,我回想起那天,还是会忍不住的嘲笑自己,那时的我,真是没心没肺,甚至有些缺心眼似的,丈夫死了,又被公婆赶出了家门,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到一个陌生的小镇上,自己却能在陌生的客栈里不干净的床上大睡,丝毫不考虑将来的事情,不是缺心眼是什么?今天想想,当年的我,是多么的单纯、多么的愚蠢。

    

    我在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中惊醒了。“我不吃饭了。拿走吧!”我对着门口大嚷。然后。转过身去。“快开门!”是苏文起地声音。“讨厌!”我在屋子嚷到。可是。接下来拳头更疯狂地砸在门上。我无可奈何地起了床。给他开了门。“什么事!”我没好气地对他说。“该走了!”他没好气地回应我。“你疯了!我还没睡觉呢!”我忍不住心中地怒火。大声地和他嚷到。没想到。他到是笑了。

    “你笑什么!”我不满意地说。可是。他笑地更大声了。笑到眼泪几乎都流下来了。我冷冷地看着他。“没事我就睡觉去了。”我说。没想到。他一把拉住了我。笑声地颤抖从他地手中传递到我地身上。“你干嘛!”我一面说一面甩开了他地手。“好。好!”他一面笑一面摆了摆手。“行了。我不笑了。”他说:“少奶奶。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臭不要脸!”我愤怒地说。“行。行。算我口误!”他继续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过说真地。现在都辰时了。再不走就耽误路程了。”“你糊弄谁!”我一面疑惑地对他说。一面看了看天。果然。像是早晨地样子。“我睡了一晚上吗?”我试探地问。没想到。这句话引来他更激烈地笑声:“是。是。昨天下午和昨天晚上。”“不可能!”我十分不肯定地说。声音也虚弱了许多。“真地!你连饭都没吃!小二敲不开你地门。后来找到了我。我让他不用送过去了。你看看现在。太阳都什么样了!”他说。“那好吧。”我怏怏地说:“等我换了衣服。”说完。我随手关了门。

    我迅地将孝服撇开。丢在一个角落里。这破衣服。我这辈子是不准备将它带在身边。不要说压运气。单单是看到它。想到那对可恶地老夫妇。就让我不舒服。我换上月白色地大襟衣。和黑色地长裙。拿了一条月白色地手绢。又将包袱重新地收拾好。出了门。

    没有轿子。苏文起已经将昨天地轿子打走了。他雇来一辆马车。“上车吧”他说。我顺从地坐了进去。他还是骑上了那头小毛驴。“穿上斗篷吧。”他在车外说:“马车不比轿子。里面冷。”

    

    今天想想,他也算是体贴别人的,只是用的方式不同罢了,不过这个差不多大了我二十岁的男人,在我的眼里始终和梅家公婆是一路的,以至于我自始至终对他充满了敌意,甚至,多年以后,我们各奔东西,他去了广州,我去了重庆,我都无法放下对他的不信任。

    

    “你知道柳如是吗?”他在马车外问我。“知道的,”我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对吧!”。外面传来了他的笑声,我拉开了帘子。“和我讲讲吧。”我说着,一面将手压在车窗上,头压在手上,斜着身子。“你喜欢听历史吗?”他问我。我点了点头:“当初我上私塾的时候,老师给我说过不少呢。”“哦,没看出来,你还念过书。”他说。“少瞧不起人,我虽然念的不多,不过,后来梅翰林也教了我不少。”我说。

    可是,说到梅翰林,我却又想起了他,我知道,我的心中,对他,始终是放不下的,这种无法释怀的情节持续了多年。这时的苏文起,大约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连忙说:“想听吗?想听我就给你讲讲。”,一听到有故事听,我连忙的点了点头,那时的我对知识充满了好奇。“那你都知道些什么”他说。“我知道她是钱谦益的妻子,俩个人相差了36岁。”我说。“你是听谁说的?”他问。“说书的呗,过去,我们巷子里有个说书的,我下了学时常去听。不过,时间长了,也就忘了他都说过什么了!”我回答他:“说书的说她是个美人!”。“瞎说!”他说:“柳如是可不漂亮!杏核眼,鹅蛋脸的。不过,她是属于有味道的女人!”“什么味儿?”万我问。苏文起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他和我解释到:“就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女人嘛,”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不一定要漂亮,但一定要有味道!”“那到底是什么感觉?”我着急的问。“怎么说呢,她们呢,都经历了许多苦难,到了她们那种境界,不用男人开口,她们就知道男人的心事,当然拉,她们也是及有城府的,并且,内心像是平静的湖水,恬淡而深远。”苏文起说着,做出了沉醉的表情。不过,他的一席话,到是让我更加的糊涂了。“那陈圆圆呢?”我问,她是我脑海里唯一的美人标准。苏文起点了点头,说道:“你算是问着了,陈圆圆应该是美人,不过,谁也没见过她有多美。人们都说她红颜祸水,可我不这样觉得,我觉得,是男人的错,若不是吴三桂、李自成贪图她的美色,怎么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呢?还是坏在一个‘贪’字上,女人美,本来就不是她们的错。不过,她们唯一的错误,就是让男人看到了她们的美丽。”

    “那照你这么说,女人们就应该用布蒙着脸呗。”我问。他笑了,说道:“所以,男人教女人三从四德,不让她们出门见人呀!”他说的,到也是不无道理的,听上去确实不像谬论,不过,对这个观点我并不是太感兴趣,我说:“那陈圆圆后来的结局呢?”他侧过头看了看我,说道:“没想到,你对这到挺有兴趣的。”“我很好奇呀,先生,和我讲讲她的结局吧。”我软磨硬泡的说。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陈圆圆最后出家了。”“什么?出家了?”我惊讶的问。“是的,出家了。吴三桂当上平西王以后,她大概是觉得唯有青灯古佛才能洗清罪孽,于是就出家了。后来,削藩时吴三桂叛乱。她带着族中的一切人跑了,据说,躲到一个地方隐居了,真的是过起了桃花源的生活。不过,这只是当时的一种说法,谁也没能证实。”我点了点头,心中突然充满了无限的惆怅,美人迟暮,原本就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伤春悲秋,花开花落,比不得美人心中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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