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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几人都是靠着鸶庭的消息往前走的。用鸶庭的话来说,早在还没有出十三点的时候,她就把所有能打听到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差的打听清楚了。可是,这并不代表真的没有弯路可走。偏偏那神医又是神出鬼没的,沈蝶烟一干人寻了好久,才摸着那人的老巢——神医谷。
可是,能找到人家老巢的不一定就能代表人能顺利进去,见着人,求对方帮忙。不然,这神医的名号也不会这么金贵。更何况,还是有传说中无人当关,万夫莫开这等威名的。
还没有瞅见人家神医的房子是草的砖的木头的,就先被一堆的毒草毒虫困的寸步难行。雀鸣与鸶庭护着沈蝶烟,崞骁护着鸶庭,顺便护着沈蝶烟与雀鸣。总之,雀鸣就成了最倒霉的人,什么毒草毒虫都往她这个没人护着的孩子身子招呼。那些东西,虽不致命,可是,那一下一下的,又痒又痛,没一会,还能肿的老高。雀鸣捂着自己的脸左突右窜。她无处可躲,最后直接抱着自己的头蹲下了:“我不躲了,你们爱怎么蛰就怎么蛰,有本事就毒死我。”
——自然是没毒死她的。在她蹲下不反抗的一瞬间,一个不知是披风还是袍子的东西就盖在了她的头上,将她整个人都罩进去了。等了一会,身上的东西被掀开了,雀鸣抱着脑袋抬头往上看,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逆着光,面容看不真切,只觉得自己都被这个人投下的阴影遮住了。
“谢谢。”雀鸣笑着说,然后双手撑着自己的双膝站了起来,“差点就真的别那些东西蛰死了。”
等雀鸣站起来的时候,她才现自己比眼前这人,至少要矮出去了一个脑袋。她笑着准备再次道谢,然而等看清那人的面目时,脸上的表情一僵,先往后退了一步。那男子见雀鸣这副样子,立刻就做出不满的表情了:“我是鬼吗,你这样躲着。小丫头你别忘记了,刚才是我救了你。”
雀鸣没说话,看到沈蝶烟鸶庭都在旁边就连忙凑了过去。本来是想站在鸶庭身后的,可是鸶庭这小身板——雀鸣脚步一错,站到了崞骁身后侧。
沈蝶烟四个人都看着眼前的男子,年轻,英俊,只是,连眼睛都没有一点儿人气。若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做出这副模样,还能称得上是位冷美人,可是,要是一个男人,有事没事的总是这副德行,那他不是一个狠人,就应该是一个很会装狠的人。
“多谢这位公子了。”沈蝶烟鞠躬说了一声。那人却当做没看见沈蝶烟这个人,将手中的一根还在点燃的线香扔在脚下,用脚踩熄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沈蝶烟听他这话,觉得他就是这里的人,于是就说:“我们是从千里赶来的,恳求神医大人能出山救人。”
那人看了沈蝶烟一眼:“你们中每个人都无病无灾的,哪里用得着神医大人出马。”
“是我们家老爷病了,我们夫人特地赶过来求神医大人出马。”鸶庭说。崞骁见鸶庭开口,不管说了什么,都要点头附和两声。
那男子眼睛扫了众人一圈,最后视线停在了雀鸣身上,手指着她就说:“她是哑巴不成,一个字都没有说。”
“不是,不是,她只是怕生人。”沈蝶烟回到,语气客气的只差没把对方给供上天。
雀鸣心里骂,这什么人啊,难道说自己刚才那道谢的话,是说给野狗听的?算了,这种情况,自己只能忍了。
那男子打量雀鸣的眼神就跟看着猫猫狗狗一样,打量了两圈后,就领着沈蝶烟往谷里走。雀鸣跟在最后,听见沈蝶烟说了一句:“神医这人可真是厉害,这些小草小虫的,都能挡住人不随便进谷去,还能不伤人命。”
还没有来得及让鸶庭附和沈蝶烟的话,再让崞骁附和鸶庭的话,那年轻的男子自己就开口了:“不伤人命?不伤人命我放这些东西做什么,摆着给你们看啊。凡是被蛰了一下的人,如果不用本人的解毒膏药,六个时辰后,全身肿胀,七孔出血而死。”说着,一双眼睛斜着由左至右从几人身上扫过,“你们想试一试?”
沈蝶烟等人先是一愣,然后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那些小肿包,能七孔出血几次的。崞骁伸手去要拉着鸶庭检查,被鸶庭拿双眼睛一瞪,手就老实了。雀鸣自己摸了摸脸上有痒又痛的地方,再加上双手上能看到的,她粗略的估计了下,自己能死了活,活了再死的死上四天。由此可见,这人,不是一个很会装狠的人,而真的是一个狠人。
她撇撇嘴,也没有像平时那些大惊小怪,非要闹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啊,我要死个**次才能死绝啊,这好狠这好毒啊。”
沈蝶烟扭头看了雀鸣一眼,一打眼就看到了她额头上,几乎并排起的三颗包。雀鸣也注意到了沈蝶烟的眼神,稍微抬起头,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沈蝶烟见着雀鸣这个表情,不由得心酸。雀鸣也许并不知道,她连笑容都带上了怯生生的味道。她那个十三殿中最活泼,最精神的雀鸣啊……
沈蝶烟转过头,不打算再这么盯着雀鸣,以免这个越纤细的姑娘现什么。
那男子带着四人进了谷,确实是个好地方,山明水秀,绿荫间隐着一片灰白色的屋檐。沈蝶烟他们随着男子进了一片似乎是前后两处的小院。那男子将人带进院子中,径直进了主屋。男子没说让他们进去,也没有让他们不进去。沈蝶烟与鸶庭互看了一眼后,也就决定跟了进去。
房间很空旷,只有简单的家具。那男子随手一摆,算是招呼众人坐下了。按着顺序,依次是沈蝶烟,鸶庭,崞骁,以及雀鸣。那男子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很大的竹筒,大约有半条手臂那么长,金黄色,开口处用一块红布包着。他那双寒冰似的眼睛又扫过众人,然后径直走到雀鸣跟前,当他看到雀鸣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的时候,眼睛一瞪,随手将那个比人的腿略微细一些的竹筒塞给了雀鸣。
雀鸣抱着沉甸甸的竹筒,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她不是看向那男子寻求解释,而是将视线掉转到了沈蝶烟与鸶庭身上,估计是要寻求保护与救助。
那男子主动开口:“你是笨蛋么,这个扯开,把里面的膏药涂到那肿起来的地方。还瞪,你睁着你那双牛眼做什么,再瞪我就把它们扣出来做药引子。”
雀鸣连忙将绑在上面的红布揭开,立刻,一阵极其难闻的恶臭就冲进她的鼻子中,让她差点没有将竹筒给扔出去。她抬眼看了看那男子一眼,立刻就往沈蝶烟身边蹭过。其余三人一直在认真的看着这两人,雀鸣站在沈蝶烟面前,沈蝶烟立刻就闻到了那种有些想放在柜子藏了一年半载的腐肉的味道。沈蝶烟掩住鼻子说:“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不让咱在六个时辰后全身肿胀,七孔出血而死的解毒膏药。”鸶庭同样也掩着口鼻说着。
雀鸣瞟了一眼沈蝶烟,然后又瞪了一眼鸶庭:这两人,她连掩住口鼻的空余的手都没有,这两个人——
她一手将那个竹筒抱在怀中,一手也顾不上会不会弄脏了袖子,直接将手伸进去,指间够出了一小块黄绿色的半透明膏药。恶心的气味,再加上恶心的颜色——雀鸣已经连翻白眼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将那个块膏药往沈蝶烟的手背上抹去,沈蝶烟原本想躲,可是,估计是想到了“六个时辰后,全身肿胀,七孔出血而死”这句话,沈蝶烟往后躲闪的动作半路上止住了,勉强的往前凑了凑。
雀鸣将那块滑滑的膏药在红红的肿包上搓匀了揉开了后,又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的将视线转移到旁边的鸶庭身上。于是,雀鸣就跟个药童似的,将几人都小肿包都搓了一遍。
然后,就是鸶庭忍着那股味道给雀鸣搓了药。鸶庭一边搓着药,一边听着手下边的雀鸣小声的数着,“三个”、“四个”、“五个”……鸶庭也小声的说:“你还怕露下一个不成?”
雀鸣点头,鸶庭的手立刻在她的额头上画了一道线。
“好了,都插完了。”鸶庭说道。
雀鸣说:“怎么可能,我记得有好几个的,你这才擦八个。鸶庭,你要是露下一个,我就死了。”
那男子让鸶庭将那一桶药膏继续用那红布绑上后,让她放到了柜子中。沈蝶烟见最要紧的一件事情已经解决了,于是就打算为濮阳的事情开口。
“请问,神医大人呢?”
那男子斜着眼睛看了沈蝶烟一眼:“神医,这青漆谷只有我一人,不知你说的神医是哪一位?”
不只是沈蝶烟,一干人都瞪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他们一直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神医,竟然是这个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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