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当天,白橙和谭启深一同回了趟兰苑陪老爷子吃饭。
自从订婚之后回来的次数并不多,一是因为年底了工作都太忙,二来白橙平时跟谭启深几乎也就晚上回家才有时间相处,就别说抽空回老宅了。
许久不见,傅致鸿拉着白橙说了好一会话。
直到王姨敲了两遍门,祖孙俩才依依不舍地从书房下来。
傅致鸿吃饭出去散了会步,就回房睡了。
剩下小辈们坐在一起聊天喝茶,话题说到今年过年的安排上。
傅致鸿这一脉独子独孙,哪怕全家人都到齐了过年也未免冷清,所以往年傅家的其他长辈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孙子一起过来,大家一起守岁,吃年夜饭包饺子看春晚,干什么都是热热闹闹的。
不过今年,因着关系的改变,去谭家过年也是白橙和谭启深一早就制定好的计划。
“…这样的话,小橙今年还是不能和我们一起过年。”谭语琳让王姨添来热茶,“真可惜。”
前些年白橙独自在外打拼,为了工作,每每等到了三十那天才想起来今天是除夕。
不过今年不同,她有家可回也有人能够依靠。
这是时隔四年好不容易一家团圆的日子,白橙能理解谭语琳的“可惜”是什么意思,想安慰几句,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犹豫时,感觉到手背被人安抚性地拍了拍。
谭启深在旁边递过来一个眼神,随后岔开话题:“我听说,致和最近在海城投资了几个旅游项目,不如趁这个机会,两家人一起出去走走。”
“两家人?”谭语琳思索着,“你的意思是…”
“嗯,一起。”谭启深重复。
“这个主意不错,我怎么没想到。”思量之后,谭语琳表示赞成,“这边冬天太冷了,反正海城那边酒店住宿都是现成的,也正好去考察考察。”
看太太兴致这么高,傅远林自然不好一口回绝,他觉得为了来之不易的团圆,两家人一起找一个折中的地方过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作为一家之主,他还得考虑两位长辈的意见。
谭永誉从商多年,常年在外奔波,换个地方过年根本不算什么。
难的是傅致鸿。
老爷子的传统观念早已经根深蒂固,这些年也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跟亲戚见面,现在忽然说让他换个地方过年,连傅远林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
夫妻俩努力游说了一周,傅致鸿就是不肯松口。
一度都以为肯定去不成了,没想到最后谭永誉出马,用几句话就把老爷子劝好了。
搞定了老爷子这边,“海岛之行”的计划就算板上钉钉,落听了。
-
等机票确定,白橙的工作也正好告一段落。
自腊月开始她就给自己放了个长假,抽时间考虑明年的拍摄计划,顺便开始收拾出去旅行的衣物。
海城那边属于热带,一年到头只有夏天和秋天两个季节,需要带的衣服也都是短袖外套,装两个箱子就够了。
白橙平时就是拍东西的习惯,加上之前上传的生活视频反响不错,正好最近没有新的视频,在整理东西之前,她索性搬了三脚架出来,边收拾边录。
考虑到视频角度的问题,白橙收拾东西的速度不算很快,但她提前把要带的东西写好了,根本不用动脑,只要一件件翻出来装进行李箱,过程也算有条不紊。
全部装好后,她对着箱子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次行程谭启深的爸爸也会去,不能总穿常服,还是得带两件看起来端庄得体的衣服才行。
思及此,白橙从箱子里挑了两件碎花吊带裙出来,又去衣柜里拿了两套平时见客户穿的职业西装。在经过试衣镜前的时候,她停下来,将西装贴在身上比划两眼。
“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地产销售?
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半晌后,她彻底没了主意,索性把衣服拿出去征求谭启深的意见。
“你觉得这两套哪件好一点?”白橙把两套衣服放在自己跟前。
闻言,谭启深从书本上抬头,打量几秒后,给出判断,“右手边这件。”
果然,男人都喜欢看女生穿裙子。
可白橙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抓住重点又问了一遍,“那你觉得谭爷爷会喜欢哪套?”
男人蹙了下眉,再次抬眼,“谁?”
“谭爷爷。”白橙此刻的心思全在衣服上,根本没留意到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要是按辈分来说,她叫谭永誉爷爷合情合理,毕竟从她十四岁被谭启深带去谭家就开始这么叫了。但要是现在还这么叫,实在是有些不妥。
谭启深放下书,起身走过去。
在白橙喋喋不休地向他转述这两套衣服的优缺点时,倾身将她困在沙发背和自己之间。
耳边盘旋的话音瞬间减弱。
他目光灼灼,屈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问:“你叫他爷爷,那应该叫我什么?”
这时,白橙才恍然意识到说错了话。
她眨眨眼讨好地笑,试探着回:“叫你舅舅?”
男人的脸黑了一瞬。
“我开玩笑的。”白橙反应迅速,“那...亲爱的?”
谭启深没说话,粗砺而温凉的指尖,在她肌肤上游走。
白橙腿一软,禁不住诱惑,想起他在床上最喜欢的一个词,红着脸立刻投降:“老公,老公总行了吧?”
“这才乖。”他笑了,却似乎还不满意,带着略显沙哑的尾音,在她耳畔低哄着,“再叫一遍。”
“......”
白橙说什么也不肯再叫。
直到男人的唇贴合上来的时候,她还在想着不能把手里的两套衣服弄皱了。
-
后来,白橙还是把两套衣服都带上了。
与谭永誉的交流也比她想像中要顺利,毕竟两个人之前就很熟,只是偶尔聊到兴头上,称呼总是变不过来。
谭永誉经常在外奔波,自来熟好打交道,特别是跟傅致鸿的古板严肃相比,他的活泼与随和就更加凸显了——是那种在耳朵后面插个花,随时随地都能自娱自乐的人。
越相处久白橙越发现,他跟谭启深除了容貌上有相似之外,其他的地方真是一点都不像。
“真好奇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彼时,白橙正和谭语琳坐在沙滩的躺椅上晒太阳。不远处,谭永誉正和傅致鸿一前一后地挨着海滩散步,因为外形和穿着,两个人的画风完全不同。
“我觉得能和谭...伯父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应该会很有趣吧。”
谭语琳笑了笑,将涂完后的防晒霜递给她,“你绝对被他蒙蔽了。”
白橙还想说话,就听前面不知是谁喊了她一声,定睛去看,发现是穿着花衬衫的谭永誉在喊她去看贝壳,声音之大,跟前这半片海滩的人几乎全都能听见。
别人或停下或驻足观望,只有傅致鸿一脸无语的样子,并在他大喊大叫的时候,很快拄着拐杖走远了。
整个行为都在极力澄清——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坐在对面的白橙和谭语琳看见这幕,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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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这边的天气,总是让人记不起来现在是冬天。
除夕那晚,谭语琳在酒店订了一大桌年夜饭。
傅致鸿受不得吵,春晚看到一半就回去睡了,剩下谭永誉和傅远林两人对酌,白橙则和谭语琳坐在沙发前,用酒店送来的肉和皮包饺子。
饺子下锅煮出来,热气蒸腾,就算是有年味了。
酒过半巡,吃完饺子,餐桌边的两人已经开始谈天说地,谭语琳忙着跟手机上的亲戚朋友发贺岁视频。
白橙端着刚下好的饺子往天台去,谭启深正在跟欧洲分公司的总经理打视频电话。
见她过来,视频里的年轻男子立马道了声:“嫂子新年好!”
“新年好。”她弯腰打招呼,也笑着回。
谭启深握住她的手,同对面简短说了两句后,便关上视频。
“快尝尝,刚煮好的。”白橙见他把电脑放在一边,拉了椅子坐下来。
谭启深夹起一个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那是。”得到夸奖,她扬起笑,“怎么样,我厉害吧,第一次就做得这么好。”
“嗯。”他微微颔首,随后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一个丝绒锦盒,“这是奖励。”
“还有奖励?”白橙有点惊讶。
谭启深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跟他手上样式相近的女款银戒。
“这是...”
“订婚戒指。”他说着,将戒指取下来,戴在她的中指上,“本来准备在订婚那天给你的,没想到拖延了这么久。”
“不久。”白橙弯起眼,用手抚摸着银戒的外圈,“我很喜欢。”
这样,她和他之间就有了一种笃定的连接,这种感觉充盈着她的胸口,使眼前的景象多少有些不真实。
零点已至,微凉的海风伴着漫天烟火在天幕中绽开,如同万千星子落进她眼底。
“就像一场梦。”白橙不禁感叹。
谭启深收回视线,听她说。
“和你相识,相恋,订婚...这一切都像一场梦。”她说,“如果永远都不会醒就好了。”
谭启深笑了,配合着她的孩子气,目光却是一如既往地深邃和肯定:“不管是梦是醒,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会爱你。”
一如初见,一如当年。
直到枯木变林,山川沉寂。
我都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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