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之后,一高众重新回归模板式自我介绍。
而全班都还沉浸在‘这个男生好嚣张’的余韵中，直到一高最后一个人坐下，计时撑着讲台开口说话：
“明天,我们要进行一次摸底考试。”
他目光扫向全班,职高这边立马有人问：“老师,我们考不考？”
来了,这就是系统当初给他预言的本周内就会有的考试，郑小南抓了一把头发。
计时的回答同时到来：“当然，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是一个班。”
考试并不占用课余时间,反正上课不能玩,考就考呗,一班众人这么一想，顿时释然。
接下来的一整天，上课不提,下课时整个教室左右两边基本泾渭分明，蓝白校服们除了上厕所,课间根本不离开座位,扭身和前后桌说说笑笑就是极限。
而职高这边，或许是学渣对学霸天生的敬畏和疏离,没人吃饱了撑的过去找麻烦,当然更没人去交朋友。
至于放学后,严华到底有没有被打，郑小南就不知道了,虽然算上幼儿园他和严华整整同班十二年，但是，从来没说过话,严华恐怕都认不得他。
——
第二天考试，第四天早上所有科目老师全部改完试卷。
江词坐在办公室，听虚空生灵转报郑小南的成绩：
【语文75，数学83，英语63，物理35，化学38，生物79，政治31，历史57，地理73。】
【是职高这边的第二名。】
成绩表已经被一高老师排出来，画面呈现在江词脑海中，郑小南排在第五十二。
第五十一是个女生，李桐希，除了英语偏科之外，其他八门成绩都很不错，总分甩开郑小南将近一百。
就在这时，门口有个女生小心翼翼地朝里张望。
正是李桐希，江词虽然只给一班带了一周课，但班里学生都认全了。
这里是公共办公室，女生看了一圈，似乎松了口气，但紧接着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紧张，轻步走进来，在江词旁边的办公位停下，视线游移，小心地找着什么。
那个是一高来的英语老师的位置。
虽然女生极力表现得自然，但只听气息就知道她现在紧张异常，半晌没找到目标物，脸都急得有些发红，迅速往门口瞟了眼，收回视线时扫到江词。
大约是刚才进来时太紧张没注意到周围有认识的老师，她猝不及防似的顿了一下。
默了一瞬，手指在身侧捏着：“……郑老师，你知道王老师把我们的摸底考答题卡放在那里吗？”
“文件筐，左数第三个牛皮纸袋里。”江词道。
“谢谢老师。”女生道了声谢，又看了眼门口，抽出袋子里的答题卡，翻找起来，由于动作急切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没一会儿，手停住，露出的那张答题卡上，鲜红醒目的几把叉，右上角大大的一个39.
女生原本紧张短促的呼吸忽而一顿，盯着答题卡，越是看，身上气息越低郁，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一下子回神，她忙把答题卡塞回袋子，放回原位，一转身疾步出去。
江词视线跟了她一会儿，让虚空生灵追着看看。
只见女生疾步走出一截，然后就慢下来，神情怔怔地，整个人还在微微颤抖，突然就在阳台边停下来，这里是三楼，江词眉头微皱，赶忙起身。
恰在这时，叮铃铃的上课铃声突然响起。
女生眼睛一下子重新聚焦，见走廊上大家都磨磨唧唧往教室走，她原地站了会儿，不知在想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忽地拔腿下楼。
一班教室在一楼。
江词想了想，还是跟上去。
——
这节是英语课。
郑小南准备好课本和摸底考的试卷。
英语老师王晴昨天就将试卷改完，成绩公布，但不发答题卡，说让他们等她讲完试卷，自己再重新做一遍，得出的分数就是他们这次考试的收获成绩。
机械班的“上课。”
“老师好。”之后。
“老师！”女生的声音突兀地冲出来，引得众人都看过去。
李桐希？郑小南注意到她紧捏在身侧的手。
只见她脸色涨红道：“老师，能不能发答题卡？”
王晴在她刚出声时眉就一皱，闻言眼中更是划过一丝厌恶：“我不是说过吗？不发答题卡，叫你们再把试卷做一遍。”
“我觉得我的分数不对，可以发下来看看吗？”
“给你改的多少分？”
“39.”
“39？”王晴声调微高似乎带着点嘲笑，“就当我改错一两道题，给你加十分怎么样？”
英语一题最多三分，十分值三个题了，可就算加十分也不过才49，照样少得可怜，根本毫无纠结的必要。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
“39和49有啥区别。”
“一分也是分呀，加加加，发个答题卡还能少上一会儿课。”
“有点搞笑，”
“我要是39，我肯定恨不得老师把答题卡烧了。”
悄声的话音，打在身上的视线，还有讲台上的老师眼中的讥笑，仿佛噩梦复现，李桐希忍不住发抖，只觉得这些，每一样都像硫酸，一点一点侵蚀她。
她逼自己坚持着，“不，不是一两道，是很多道。”
王晴脸色一冷：“怎么，你觉得我给你乱扣分吗？”
顿时，教室的私语声又大了一截。
而虚空生灵在众人说话间，顺着王晴的时间线追溯回到她改卷的时候。
【她确实乱扣分了！选择题比你对得多，但是只给了六分。】
郑小南一震。
“怎么了？”卫书禹看他。
李桐希在他们前两排的位置，颤抖的幅度已经肉眼可见了，而王晴的视线还如同冰锥，逼视着。
郑小南抿唇皱眉，忽地站起身，“老师不如把答题卡发现来看看，反正不费多少时间。”
李桐希一下子转过头，眼中的感激几乎能俱现出一句谢语。
王晴的矛头也瞬间转向他：“你们是要跟我对峙吗？是怀疑我阅卷能力不行，还是怀疑我师德不够！”
有女生喊：“李桐希，你能考几百分啊，至于吗？”
“就是。”
竟然还是职高这边的人，郑小南一气，忽然想起来，这两人不正是上周背后说李桐希坏话的胡雪和季菲菲，难怪。
一高那边虽然没有人喊，小声议论却不少。
“王老师认识她吗？呵呵。”
“王老师十几年教龄，犯得着跟她一张答题卡过不去吗？”
“就是说不至于，39加33分才及格，这得给她号错多少道题。”
王晴怒目一指门外：“你们两个，如果不想上我的课可以出去。”
“出去就出去，我去帮老师拿答题卡。”郑小南假笑一下，拍旁边人给他让让。
“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师！”王晴踩着高跟鞋就下来，冷笑：“发答题卡是吧？好，我去取，要是改错的没有十分，你们两个以后就不要上我的课了。”
“王老师不用去了。”
熟悉的声音从后门传来，郑小南一下子转过头，看到他爸手上拿着个牛皮纸袋。
“答题卡。”
江词把袋子递向王晴。
“哟，谢谢郑老师了。”王晴嘴角露出一个笑，“不过下次请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礼，尚往来，你不配。”
我靠！
七个字，从江词嘴里轻轻巧巧地吐出来，落在众人耳中，个个被惊了一跳。
学生们眼神瞬间发亮，目光在两人间打转，似乎看到兹拉拉的火花。
王晴暗自咬牙，脸色难看，却是没说话，打开袋子，找出李桐希的答题卡，视线盯上去。
一下子，她脸上的冷色一扫而光，换成惊异，看向李桐希：“那个女同学，你是叫李桐希吧？”
“是。”
“这……”王晴脸上瞬间尴尬，又有些羞愧。
忽而，她大大方方走上讲台，一脸郑重其事看向大家：“同学们，的确是我的问题，我改错了选择题，估计有大几十分。”
众人顿时哗然。
却见王晴转向李桐希，深深一鞠躬，“真对不起，李同学，我不仅改卷疏忽，刚才还太敏感，言辞比较激烈，的确是我的错，抱歉。”
然后她又看向江词，“如果郑老师是因为这件事说我不配，我也给您说声对不起吧。”
她再次一个深鞠躬。
学生的心很好俘获，只听议论就知道，这一波下来，她不仅没被责备，还赚了大把好感。
倒是江词，
“你不配这种话，有点太过分了吧。”
“听那边说，也是教英语的啊，同行相轻，不过王老师心胸就宽阔太多了。”
“职高老师嘛，呵呵。”
郑小南抿唇，别的不说，他爸能忍住从来不打他，脾气好到没边，如果不是特别生气，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就在王晴直起身时，李桐希突然开口，一下子就将大家的火力牵过去。
“王老师确定下次不会再号错了吗？”她眼里含着泪。
“李同学放心，我下次一定不会再号错了。”
“如果再错呢？”
王晴一愣，面上尴尬起来。
学生们顿时对李桐希有些不满，
“老师都当着全班面道歉了，咋还揪住不放。”
“她想怎样啊？以后她试卷自己号得了，不就错了一次吗？这么上纲上线。”
“以后让郑老师给她号呗，哈哈。”
众人七嘴八舌，一句一句可比上个世界网上的评论输出快多了，若这些话语会化成尖刺，转瞬间就能把李桐希扎成粉末。
“安静些。”江词皱眉。
他的话音仿佛带有魔力，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闭嘴。
整个教室只剩他的声音，
“王老师的丈夫，x县一中13届一班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在李桐希初二到初三两年期间，曾连续十一次考试给她阅卷错误，和王老师今天的情形如出一辙，从第五次阅卷错误开始，班里逐渐有流言蜚语。”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的阅错，每次只有她的阅错，而且错的都是铅笔涂答题卡的选择题，不会是她自己改了的吧。”
众人瞠目结舌中，江词一个字一个字的复述。
那些噩梦仿佛就在眼前，李桐希终于忍不住蹲下去，藏到桌子底下，蜷缩成一团，大哭起来。
王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立马故作镇定。
“你什么意思？我丈夫的确在x县一中，也的确带过13届，但是阅卷错误和流言蜚语的事情，你空口白牙就想诬陷吗？”
“这个班没有当初的学生，一高却有，不如叫来问问。”
江词一步步走近，平淡却肯定的说着，让人有些不由自主相信他的话。
王晴几乎忍不住后退，“即便确有此事，也有可能是她死性不改！”
“初二第一学期，H大附属高中，开展五科夏令营，科目第一保送进校，你儿子和李桐希都参加了英语科，你儿子低李桐希一分，错失保送名额，你的丈夫因为这件事暗中对李桐希设计一场校园暴力，不巧这时，李桐希父母又离婚了，种种原因，她成绩直线下降，直到初三第二学期，你丈夫屡屡找她单独谈话，言语打击，最终让她放弃保送资格，来到了这里。”
“又遇见了你。”
江词眸光已冷若冰霜：“我说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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