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词经历了三个位面的意识虽然远比不上虚空生灵强大,但比之普通人却绰绰有余。
王晴的神思不由自主跟着他的话走，心中知道他说得都是事实，所以,
“对。”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教室里猛地爆发出惊声,学生们大多数都是普普通通的学生,不敢置信校园暴力竟然离他们这么近,还是一场由老师主导的校园暴力。
“不对！不是的，你血口喷人！我儿子根本没有参加夏令营！”
王晴一下子回神，脑子里只想赶快反驳,结果口不择言。
她儿子到底有没有参加夏令营,这件事太好查了。
喉间一噎,对上江词沉稳无波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她脸色瞬间灰败。
突然！
余光一瞟，竟然有个学生在录视频！
“不准拍！”
她两步窜进过道，吓得那男生赶忙缩回手机,从课桌上一滑给靠墙的同学，“快发微博！”
三张双人课桌并一起,前后排又挤,王晴再长两只手也够不到手机，靠墙女生抓起手机就要操作,没想到心梗地发现锁屏了,忙喊：“密码？”
“不要发！”
一道声音骤然冲出来阻止,却不是王晴，而是计时,大步生风从后门走过来，扑克脸跟在冰箱冷冻过似的。
学生顿时抗议：“凭什么不发！一高老师牛的是不是？”
那女生却已经在计时气场威慑下楞愣地把手机递出去了。
计时伸手去够，中途却又被另一个学生劫住。
江词出声：“李云翔,给他。”
李云翔动作霎时一顿，看了看江词，犹豫着还是把手机递给计时，他爸交代过他，这个老师不能惹。
“多谢。”计时对江词颔了颔首，看了一眼盯着手机的王晴，只将手机拿的更稳。
抬头对全班解释道：“刚才的事情，我了解的还不是很全面，但不让发视频绝不是因为要包庇谁，而是咱们班情况特殊，不好直接往网上摆。”
他们这个合并班级总共107个人，人数极度不和规制，本地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实中被人知道也多大没事，但如果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引起新的舆论，影响不好。
但学生们才不在乎这些，他们只想让蓬勃的正义感得到抒发。
“必须发！”
“对，必须发！”
王晴哀求：“不要发，不要发，我求求计老师，求求大家，我知道错了。”
然而，江词刚才的话，众人可不会这么快就忘记，用那种阴损手段摧毁一个人，想想就让人遍体生寒，大家怎么可能买她的帐，听见她还敢出声求放过，反而更加激愤地要求必须曝光她们。
计时的视线扫过前排中间的‘空’座位，只能看到桌子下女孩的头顶，他心中略微沉重，问众人道：“把视频换成音频怎么样？”
录的对话里，有提及王晴的丈夫是x县一中13届英语老师，指向非常明确，众人想了想，同意。
而后，计时问了男生手机密码，几分钟操作，把手机还给男生。
又看向江词：“郑老师，这里麻烦你先看一下，或者可以叫别的老师来上课，我需要回一趟一高。”
“嗯。”江词点头。
在学生们激动的“发了吗？”
“发了，发了。”的对话中，王晴面如死灰，被计时带走。
“郑老师，你刚才真帅。”
“幸好郑老师你戳穿了王晴的真面目。”
“郑老师，你是怎么查到她们那些事的呀？”
众人还在打了一场胜仗的欢喜中，李桐希前后左右的同学也不停与她说话，毫不吝啬地倾泻着心中满溢的同学爱。
江词扫了一眼，没回应众人的夸赞和问题，只说了一句话。
“有时候，你们或许并不能意识到自己随便一个吐槽，一句嘲笑，能化成利剑，让人遍体鳞伤，所以，多想少说。”
气氛瞬间一滞。
众人心中有瞬间不舒服，校园暴力李桐希的又不是他们，但转念就升起一股心虚，随便一个吐槽，一句嘲笑，这不正是他们刚才做的事。
“李桐希，对不起。”
教室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郑小南惊异地看向他的同桌，喊对不起的人是卫书禹，但他明明从头到尾并没有说过李桐希什么。
卫书禹对他挑眉一笑，成竹在胸的样子。
下一秒，神奇的事发生了，班里陆陆续续响起道歉声……竟然还有胡雪和季菲菲的声音！
郑小南不得不对他的同桌竖一下大拇指。
‘对不起’三个字虽然微不足道，但李桐希需要听，众人也应该说。
校园暴力一直是备受关注的社会问题，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师德问题，音频发上去不久就窜上热搜，王晴夫妻被扒的一干二净，承受网上和现实谴责声讨的同时，她们还要受到法律惩罚，吊销教师资格证，往后不能再从事任何教育相关行业，同时，李桐希的妈妈又以诽谤罪向法院起诉，最后判处王晴的丈夫三年有期徒刑。
三年并不能平息网友的怒火，但有这个黑点跟着，两人要承受的来自社会公众的‘惩罚’，绝不止三年。
——
这次的事情唯有一个意外之喜，是对于康瑶来说的。
休养一周，她重新回到学校，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她的会是尖酸嘲讽，欺凌鄙薄。没想到，只有偶尔几个异样眼神。
松了一口气后，她更加坚定一个信念，她要高考。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她也想要变得更好。
到那时，她能感受到周围的好，不是因为郑老师和神帮她赶走了那个女人，不是因为周围人偶然意识到流言蜚语能化剑，
而是因为她强大，无论周围如何，她可以无畏。
……
数学晚自习。
计时讲完一张试卷，“好了，接下来，老规矩。”
他话音一落，一高那边立马响起啼啼哐哐的凳子声，很多人拿着一张or几张纸交上去，康瑶晚来一星期，不知道什么老规矩，就问同桌。
同桌说：“问题，计时让大家把想问的题都记在纸上，然而他有时间就统一讲。”
“给所有人讲？”康瑶看见那些同学把纸给计时之后就回座位了。
“谁问的给谁讲呗。”
同桌看出她的疑惑，八卦的**突然上来了，“你知道计时怎么讲吗？”
……一句一句讲？
同桌笑着一眨眼，学计时板起脸，压低声音学计时说话：“我是个势利眼，每个人的题都会讲到，但是按成绩排序，高分先，低分后，如果有人对我有意见，不好意思，不改。”
康瑶上次摸底考试缺考，零分。
看了看左半边的蓝白校服们，再看看讲桌上一沓纸。
还是不要往那些尖子生们面前凑吧。
她撕下作业本一张纸，翻开这两天刷的数学题。
同桌瞟了一眼，“要把你的姓名和成绩写在第一行。”
“嗯，谢谢。”
不出意外，她交上去的那张纸被计时排在最后，本以为可能下次才能轮到她，结果，尖子生们个个一点就通，一道题简单两句就结束，竟进行得很快。
第二节晚自习刚开始不久，计时就叫到她。
“康瑶。”
名字一出，顿时让众人视线集中。
郑小南的题都有系统给他找来画面讲解，李桐希性格腼腆也从不上去，康瑶是第一个上去问题的职高生。
她不能一点就通，计时只看她来的位置估计也预料到了，因此一开口便讲地很细，即便是这样，有些地方她也需要稍微打断，再问一次。
“听懂了吗？”
“懂了，谢谢老师。”
“不客气。”计时却没有把纸还给她，目光仍在那题上，“单招考试不会考这个知识点，如果不参加高考，你不用在这些题上费力气。”
康瑶抿了抿唇：“……老师，我参加高考。”
计时抬眸，意外的，康瑶没在他眼中看到丁点轻视，反而似乎有些笑意，暗含肯定。
倒是底下人，因为她的回答再次不约而同看过来。
计时把纸给她，示意她回座位，而后视线扫过职高生半边，“还有哪些同学要参加高考？举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五十多个人中举起了三只手——
郑小南、卫书禹、李桐希。
“好。”计时点点头，拿起讲台上一叠便利贴，“还剩二十分钟，每人发一张便利贴纸，把你们高中三年和高一学年的目标写上去，写完之后我会贴在教室后墙上。”
“是每人，不是只有要高考的同学，高考不是全部，不高考的同学也有人生，希望大家写的时候都能郑重一点，切实写下你们的目标，不要当小学生写作文《我的理想》”
人多笑点低，哈哈一片。
便利贴很快发到手上，卫书禹拿笔就写，郑小南撇头看了一眼——市首富！
卫书禹斜眼，翘着嘴角：“怎么？不信我？”
郑小南滚了下喉咙，突然觉得他的同桌有可能也是‘卧虎藏龙’，他愣愣一点头：“信！”
卫书禹转过眼，边信手写下第二行字，边学着背陋室铭的调调：“目标不再大小，有就行。”
郑小南对着自己手下的空白便利贴，却有些犹豫了，他要写什么，H大？超过严华？如计时所说，他在郑重地想，抛开心底里所有的自负与玩笑，越是郑重，就越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想着，便不禁朝严华看去，便利贴被对方暂时贴在书摞上，似乎已经写好了，隔得有些远，看不清写了什么，但却看得出是两个汉字，只有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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