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家中有蒋家兄弟做客,从清晨到傍晚,气氛自是活跃了不少,迟榕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不仅如此,她既已拜师蒋兴光学会计,便更不能一味的耽于忧思,茶饭不想,只知哀叹。
于是迟榕这两日甚为用功,差下人买回来的教材书以翻了好几页,上面尽是批注的痕迹。
人若是有了要事要做,时间便显得特别不够用起来。
迟榕终于明白这个道理,是在翌日吴清之下班回家时。
彼时,她正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公式,今天学得内容复杂些,迟榕便反反复复的算得仔细,不觉天色渐暗,已是傍晚。
听见窗外院子里传来司机停车的动静,迟榕立刻收好教材和稿纸,踏踏踏的跑下楼去。
迟榕跑得急,急于向吴清之证明她已经恢复心情,也好不再让他挂心。
更有一点心思,迟榕嘴上不说,脚下却跑得飞快。
公馆的管家总是迎接主人的第一人,迟榕想抢他的先,生怕吴清之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
管家看得出他们二人腻歪得很,便很是识相的奉上一杯晾温的金银花茶,对迟榕道:“少夫人,我急着去安排厨房做菜,这消暑茶便劳烦您拿给少爷喝。”
得此良机,迟榕哪会拒绝,当即接过茶杯,遣走了管家。
于是,吴清之刚从车里迈出一条腿,便看见迟榕立在家门口,向他甜蜜蜜的笑一笑。
他走进檐下,先是再迟榕眉心烙下一吻,方才捏起茶盏,轻抿一口:“怎么不在楼上等我,屋外有蚊子,回头又把你咬的一身疱。”
迟榕立刻撩起裙摆,大大咧咧的说:“我今天擦了薄荷膏,不怕蚊子咬!”
她的腿光裸裸的照在灯下,几处粉红的印子上涂着亮晶晶的膏药,无端显出一种肉欲来。
吴清之立刻将她的裙摆按下:“迟榕,你又调皮。”
迟榕一脸空白,哪里猜得到吴清之这番心中所想,只乖乖的跟着他进了屋。
在沙发里刚坐稳,吴清之便开了口:“今日二爷来了口信,轮船明日到港,我们一早便去接岳父。”
迟榕惊喜万分,她与阿爹一别多年,只在书信上来往,却是连声音都没有再听到过的,明日重逢,怎教人不开心。
欢快之余,小女孩的通病也显露出来。
“阿爹明天回来,我怎么说也得穿的好看一点,我穿哪件?”迟榕指着一柜的衣裙问道。
吴清之伸手点住那条新做的鎏金柠黄的裙子:“这条最好看。”
迟榕小嘴一撇:“不行,这个穿过一次了,我想穿点新鲜的。”
吴清之又挑中一条月白朱砂扣的,可迟榕脑袋又是一摇:“这个平时穿可以,见我阿爹穿就偏素了,他老说小姑娘要穿的靓丽点。”
最终,吴清之亲自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绯红羽缎的旗袍,正是新裁的裙子之一。
二人着眼,当即拍板。
吴清之本就想着,确有这样一匹布料是给迟榕裁了衣服的,方才找不到,竟是衣柜不大,衣服却塞的太多,这粉裙夹在角落,教人难以看见。
“迟榕,不如把有些衣服放到卧室的大衣柜来罢。”吴清之试探着问道。
他自知迟榕刚入吴公馆时,是刻意把衣物分开放置的,但如今两人情投意合,再靠近些,又有何不可呢。
吴清之成竹在胸,他相信迟榕定是要从的。
谁料迟榕开口,却否了他的心思:“不了,还是放这里吧,挤挤就挤挤,衣服挤不坏。”
吴清之诧异,却压住嗓子,沉声问道:“为何?”
他问得明明简单,迟榕却冷静不下来了,只绞着手指哼唧起来。
“就……就是……你不害臊的吗?如果我们的衣服放在一起,那我找衣服的时候岂不是会看到……看到那个、就是那个,你的内、内衣!”
吴清之眉毛一挑,这答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直微笑着追问道:“迟榕,你我都看过了,还要计较内衣的问题。”
此话一出,迟榕的耳根子立刻烧红,声音也拔了高,尖声尖气的反驳道:“谁和你看过了!看什么过了!我可没看过你!你不要诬赖我!”
吴清之本还想说,你我同睡一床的那两日,便是你看过我了。
可眼见着迟榕羞得舌头打结,他若再加调戏,就算作逼得太紧,孟浪过分,要把人吓坏的。
于是吴清之揉揉迟榕的发顶:“都依你。早些睡,明日还要早起。”
天气燥热,吴清之本意是让迟榕继续和他一起睡在大屋,反正已有了足足两夜同床共枕的经历,以后也会有夜夜同床共枕的日子等在后面,便即刻解了衣衫,将要走去床边躺下。
“你等我进了屋再脱衣服不行吗,臭流氓!”迟榕惊呼,“你是故意让我看你!你耍流氓!”
灯光还未拉下,吴清之听迟榕说罢,施施然起身,渐渐走向她。
迟榕再度蒙住眼睛。
这倒是省去了吴清之的麻烦,他修臂一伸,微一发力,不等迟榕反抗,便将她捞进怀中,只往床上抱去:“夫人当真小气,为夫可是说错了什么话,竟要与我分床睡!”
一双粉拳打在他的胸口,像猫挠似的,在吴清之心上撩拨:“放——放开!谁要和你睡在一起啦!”
吴清之眼疾手快的拉灭了吊灯,直把人紧紧抱住。
“迟榕,昨日、前日,你才和我一起睡,今日便不理我了?”
迟榕简直不敢相信,吴清之平日里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有事没事还偶一咳嗽,明明是副病体,竟还有如此敏捷的伸手。
想必,定是这三十岁的老男人深藏不露,有两副面孔。
格林童话里有一篇故事,小红帽,里面的大灰狼还会披着人皮做坏事呢,哪保吴清之不会,他最是蔫坏的!
迟榕立刻乖乖定住,不敢再乱动:“那你只能抱抱,千万不能做坏事,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我阿爹回国了,我就回家找阿爹。”
吴清之失笑:“迟榕,你每次都说不理我,每次都还是让我抱。”
他只觉得腰上轻轻的一痛,是迟榕掐在那处。
迟榕使小性子,却也手下留情,只闷声闷气的说:“你再废话多,我就真的跑回家去了!”
他的小娇妻倒学会回娘家了。
吴清之紧了紧胳膊,也不管抱在一起热不热,只想把迟榕锁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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