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大亮,林瑾瑜和凌尘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庄主大人亲自送他们出庄。
“路上多小心。”
“恩。”林瑾瑜一边应着一边和凌尘一道翻身上马。
宋祁蓉一早就醒了,蒙着被子却睁着眼,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让她原就烦躁的心变得更是焦闷。
唔,她离家出走到凌府来住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也不知道爹爹和娘亲他们怎么样了。
那天听到娘亲和她说婚事的时候,自己真是气糊涂了,不仅顶嘴还任性地就这么跑了出来。
依照爹爹那个倔强性子,恐怕是不会如此轻易妥协,就是不知他什么时候会下定决心来捉她回去。
哥哥也许久没给她写信,上次来信就说了她那个所谓的未婚夫一家已经打算将婚事提上日程,至于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状况,她却丝毫不知。
不过,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若是定下了婚事,爹爹和娘亲哪里还会任由她住在别人家里,早就该把她五花大绑回去当待嫁新娘了。
等等,待嫁新娘?
宋祁蓉一张脸彻底纠结在一起,哆嗦一下把被子蒙得更高,甚至盖过头发。
她才不要当什么待嫁新娘,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度一生,明明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却偏偏要成为一辈子的夫妻。
在被窝底下缩成一团,宋祁蓉心乱得像揣了只小兔子,这种事怎么光是听起来就觉得很是恐怖。
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干脆爬出被窝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
“玥妹妹,我好烦怎么办?”宋祁蓉想了想还是直接跑到华音小筑来寻求安慰。
“不是吧,这人才刚走你就犯相思病了?”玥流盈调侃道。
宋祁蓉大惊:“什么相思病?一早上就满嘴胡言乱语。”
“不是相思病那你烦什么?”
“不知道,觉得最近好多事都不顺利。”宋祁蓉苦着一张脸,像是欠了全世界钱一般,辛酸得不能自己。
玥流盈顿时化身知心姐姐:“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小姐,你不是和少主说你五音不全?”锦瑟在后边不给面子地拆台。
状似恶狠狠地挖了她一眼,这个臭锦瑟,记忆力怎么这么好,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死记着。
“五音不全是大部分情况,简单一点的歌我还是会的。”
宋祁蓉从未听她唱过歌,突然间也来了兴致:“唱什么?”
玥流盈严肃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狡黠的慧眸染上满满笑意,咧着嘴开唱道——
“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喽,无颜见爹娘。郎里格郎里格郎里格郎,没有学问喽,无颜见爹娘。”
为自己打着节拍,搞怪的面部表情和轻松的调子惹得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玥流盈站起身,围着桌子耍起衣服上的流苏,又继续唱到:“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是为做官,也不是为面子光。只为做人要争气呀,不受人欺负喂,不做牛和羊。郎里格郎里格郎里格郎。不受人欺负喂,不做牛和羊。”
“你从哪学来的这么稀奇古怪的歌曲,不过怪好听的。”宋祁蓉只觉得自己满腹的忧虑一下被冲掉不少。
玥流盈还没应,锦瑟就跳过来称赞道:“真是好听,少主肯定不知道小姐唱歌原来棒。”
推起笑正准备吩咐大嘴巴的锦瑟不准向庄主大人打小报告,却悲剧地听到一声醇厚而低沉的声音:“是啊,怎么我从来不知道五音不全的人唱起歌来原是这样的。”
低着头看着地板,臭锦瑟,烂锦瑟,每次都陷她于不义之中。
就凭她说话拿捏的这个时间准确度,买个乐透绝对是稳赚不赔。
锦瑟和宋祁蓉面面相觑,她们两个若是再这么呆下去恐怕会尴尬得很,还是识趣些早点撤离得好。
祁琳自然也尾随着出去。
“前段时间是谁指天对誓说自己唱起歌来就像是在歇斯底里、呕哑嘲哳的?”凌大庄主看起来很不高兴,环着手闷哼。
玥流盈不小心踩了雷区哪还敢以沉默代言,眨着眼赶紧认真检讨道:“我真的就只会些简简单单的调子,其他复杂的歌一唱起来就跑调,绝对的不堪入耳。”
她之前念中学的时候,有次晚自习恰逢平安夜,临近自习结束之际,英语老师就让班上的同学全都停下好好嗨一嗨。
本来自己已经是能躲就躲,可不知是谁起了头偏要让她来献唱一首,百般推脱后依旧无法浇灭老师那一腔无厘头的热情,为避免显得太过矫情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唱了一首动力火车的成名曲。
结果不仅走调还慢了半拍,弄得整幢教学楼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也就此一曲“成名”。
简直是……往事不堪回首!
也就是从那次起,她几乎都不怎么唱歌,今天要不是看在宋姐姐那么感伤的面子上,自己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献丑的。
丢了一次脸总不会脑子中风到再丢第二次。
“你方才那首很好听,再挑个调子简单的唱给我听听。”
玥流盈扬着眉笑盈盈道:“没了,就只会这首。”
“真没了?”凌齐烨说得风轻云淡,却隐隐带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玥流盈要是听不出这潜在的威胁就真是脑子中风了。
唱歌事小,庄主大人一不高兴黑起人来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搜肠刮肚一阵,把小时候的儿歌通通搬出来筛选了一番,挑了不甚幼稚的几首来唱。
看着庄主大人上眯的黑眸,玥流盈思忖着,凌大庄主刚刚是吃醋的表现吧。
还真是……有点好笑啊!
又是一曲结束,以前那些熟悉的歌曲大多都已忘记了歌词,玥流盈实在不知道自己还会些什么。
歪着脑袋问道:“你不用去干活吗?”
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在这和她磨叽。
“今日只需要做一件事,已经交给千暮和千绝了。”
侧身往他身后探去,果然没有看见平日里与庄主大人素来形影不离的千氏兄弟。
怪哉,他们俩居然也有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
“他们做什么去了?”
“去送礼了。”
“给谁?”凌大庄主难不成是要走后门巴结哪位高官?
不对不对,庄主大人是天家世子,身份地位可谓是万人之上,哪里还需要走什么后门。
开玩笑。
有皇家做强大的后盾,槿国第一富商这个位子只怕是几百年都不会动摇了。
“今日无事,陪我去花园走走。”凌齐烨没有应答,反而拉着玥流盈往外。
清晨的空气甚是清新,太阳暖暖的,一点也不刺眼。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衬着明媚的早晨更是宁静素雅。
走着走着又到了上次看花的地方,依旧如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花团锦簇。其兰花、琼花、天竺葵、紫荆花、金盏菊、美女樱……”
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玥流盈笑得格外灿烂:“齐烨,这里不要设什么重地了,这么美的地方就该让大家都能欣赏到才好。”
凌齐烨站着看某女人四处蹦跶:“你不怕这些花被人弄坏吗?”
“据我了解,凌府里应该还没有敢随意破坏花草的人。”陈伯治下一向温厚又严厉。
凌齐烨莞尔:“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你决定就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好的事物分享了才能更显价值不是吗?
牵着手走在鹅卵石小道上,玥流盈余光扫向身旁男子,他们似乎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在一起漫步了。
好享受这样的时光,甜甜的又极为温暖。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感觉你就像是冷酷的天神一样,冻得足以媲美冰山。那时候的你冷着一张脸,从来都不笑,我还以为你就是个面瘫。”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的时候,你似乎在……埋头大吃。”
玥流盈一滞:“你看见了?”
她以为所有的人都在看烟火,所以就偷偷填起肚子,没想到居然被抓个正着。
“就你那般笨拙的吃相和欲盖弥彰的眼神,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你在做什么。”
玥流盈不服气地顶嘴道:“谁让你要办如此无趣的宴会,我去的早了就饿得慌,不偷点糕点祭告五脏六腑,难不成要饿死吗?”
凌齐烨故意嗤笑:“馋猫。”
“民以食为天,吃饭可是大事,哪能不上点心。你不说还好,谈到这我都还没和你计较。”
“计较什么?”凌大庄主显然已经把曾经的“恩恩怨怨”忘得一干二净。
“我落水那次你为什么不出手,还让千暮直接把我从湖里拎上来,本来湿淋淋的就已经足够丢脸的了,这下更是一点面子都不留。”
说起往事,玥流盈开始秋后算账,秋后判刑。
凌大庄主小心翼翼地酝酿着台词:“那时候我的心里还没有住人,这个解释你可懂?”
就好比大婚那晚,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会在听到刘洵来报时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
玥流盈皱皱小脸:“算了,我宽宏大量不计较就是。”
“再有下次我必定亲自出手。”凌齐烨嘴上打着玩笑,心中却是暗忖,自己是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那样的伤害。
“才不会有下次。”玥流盈傲娇地四十五度仰着下巴,“你都不知道,冬天的湖水可冻了,我没染上风寒已是万幸,哪还需要体验第二次。”
凌齐烨拉着她坐在凉亭中,四周传来阵阵沁鼻的花香,正色道:“让你受苦了。”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她才没有那么小心眼,不过是拿出来故意唬唬庄主大人罢了。
突然想到自己方才刨根问底的问题答案一直被凌大庄主忽悠没了,玥流盈鼓着小脸,眯着眼睛盯着他:“你还没告诉我千暮和千绝去给谁送礼了?”
这次别再想给她顾左右而言他。
“想知道?”
“当然。”玥流盈目光冷飕飕的,再这么吊她胃口自己可就要严刑逼供了。
虽然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
“给老狐狸送的。”凌齐烨也不隐瞒,这会估计就该有些反响了。
“又是给周翰送的礼,这‘分量’估计不轻吧。”
庄主大人送的礼哪次不把周翰气得一口血喷出的?
“分量轻不轻就要看反应重不重了?”
玥流盈兴致极高:“怎么检测?”
凌齐烨目光微敛,神秘道:“等过了晌午,出门一趟就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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