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谁?
周翰不止一天想过这个问题,可不论派了多少人去查凌齐烨的底细,得到的永远是空白纸一张,像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人,没有任何家族,没有任何背景。
越是神秘就越表示他背后的势力不凡,若是能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必是日后的一大助力。
凌齐烨向后靠去:“太傅觉得我是谁?”
“老夫猜了许久,却没有一个是对的。”
“太傅又何须猜,凌某再怎么样也终究是一介草民,身份是何有影响吗?”
“看样子,凌庄主是不想告知了!”
庄主大人继续黑色幽默:“凌某是担心一旦告诉了周太傅,只怕半夜就该发现自家的祖坟被人挖了。”
“呵,凌庄主真爱开玩笑。”周翰为他满上茶杯。
“我可没开玩笑。”凌齐烨丝毫不买账。
周翰倒水的动作停下,看着他:“凌庄主说来说去,是不打算接受老夫的建议吗?”
“商人最讲究实价实力,既然周太傅给出的建议不够中肯,那凌某又为何要接受?”
“凌庄主到底想要什么?”
“凌某只想要百姓安康。”
“看不出来凌庄主是个心系百姓的人。”
“是吗?凌某说了,我是一个有良心的商家。”一直默默当隐形人的林瑾瑜又忍不住喷了一地的血。
“如果我能做到呢?”
“不,你做不到!”凌齐烨不介意撕破脸皮。
周翰目中隐有凶光,颇为不耐:“凌庄主如此武断,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走到那个位子的人,除非是世袭传承,否则必当会染血满城。凌某既然为商,就希望这天下一直以来就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康凌某才会有福,若是横尸遍野,周太傅是想凌某在乱世中去喝西北风吗?”
“老夫可以承诺你,只要事情一成,朝廷里的高产商行也可让凌庄主涉及,届时凌氏就是我朝第一家皇商,享尽殊荣。”
“太没有保障性,凌某不想赌,也没这个兴致。”庄主大人明确表明自己的坚定立场。
周翰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好大一阵声响:“凌庄主莫要不识趣?”
“哦——,凌某一向识趣得很,看得清楚局势,倒是周太傅你,是该醒醒了。”
老狐狸被气得眼红脖子粗,向后一挥手,一下出来一大片彪悍的黑衣人,手持大刀,凶神恶煞。
凌大庄主面不改色,仍是一派悠然不惊:“太傅这是要用武力手段解决?”
“这只是下下策,若是凌庄主配合,老夫自然会用上宾之礼相待。”
立在后面的林瑾瑜嗤笑,邪魅地勾起唇角:“我们少主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他,周老头,你这下可犯大忌了。”
尔后,帅气地收起折扇,在手心里轻轻一拍。
二楼空荡的四周随即涌出无数手持袖箭的凌氏暗卫,房顶“啪啪啪”细碎的瓦片声传来,然后周翰一抬头就见黑漆漆的冰冷长箭从屋顶往下对着自己,只要他有任何异动,分分钟就能被射成马蜂窝。
周翰环顾四周,气急败坏:“凌齐烨,你定会后悔的!”
语毕,拂袖而去。
林瑾瑜转身看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哼,要不是顾虑到杀了你会让北上的那群乱贼沿途滥杀无辜,场面混乱,不好一锅端,早该给你来个百来十箭。”
“好了瑾瑜,人都走了还嘀咕些什么?”
“我气不过。”
“快了,不急于这一时。”
玥流盈陪着小正太玩了一个下午,暂时让他忘却离家的事情,到了晚间又花费不少功夫哄着他去睡了觉,等一切弄完,累得都快趴下。
锦瑟贴心地替她捶背:“小姐,看你今天带小公子的样子,将来必定是个贤妻良母。”
“别,我和这个词可扯不上一点关系,哪个孩子摊上我,他倒霉我也倒霉。”
“小姐,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现在这么早突然有个小屁孩整天在我身边转溜着叫‘娘’,总感觉有点毛骨悚狼,要我说,起码得要十年之后。”她现在都还没到双九年华,搁前世都还没未成年呢,说是十年之后都还是早的。
“十年?”锦瑟大呼,“小姐,你十年后都成老婆婆了。”
玥流盈翻一白眼:“夸张。”
“小姐,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你会被少主掐死的。”
“嘘——小点声,大惊小怪地做什么?”玥流盈顺手拿一个苹果直接堵住她的嘴。
“唔唔唔。”锦瑟抗议玥流盈的专制行为。
玥流盈毫不理会,推着锦瑟让她回去休息,哎,价值观不同,还真是没有谈下去的冲动。
走到角落的铜盆子前洗脸洗手,熄了灯掀开被襟就钻了进去。
夏季时节,玥流盈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觉得屋里甚是闷热,翻来覆去感觉难受得很,干脆起床去开开窗透气。
站在窗口处吹吹风,顿时感觉凉爽不少,正准备转身回床上,却忽闻有摇动声,瓷器的碰撞声,玥流盈心一惊。
难不成是地震了?
地板似乎还在晃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只感觉那震感越发得强烈,黑暗中,有种窒息的紧张感。
玥流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哆嗦着身子去点灯。
子啊,我逃过了暗杀,逃过了毒药,难道今天却要被震死不成?
房间里有了光,玥流盈透过光寻去,发现竟是只有一个装杂物的小柜子在晃动。
什么情况?
祁琳一向警觉性极高,听到声响火速从隔壁赶来。
玥流盈握紧手中棍棒靠近武功高手:“祁琳,你说底下该不会是在耗子在闹吧?”
“小姐,耗子不会有这么大的力。”祁琳无情揭穿她的无厘头幻想。
玥流盈扁嘴:“那大晚上的难道闹鬼?”
那所谓的鬼似乎还在捣鼓着,柜子的震动越发剧烈,自下而上。
祁琳抿着嘴慢慢走近,走到柜子一侧,一脚踹开。随即立刻有个盖子飞起,灰溜溜爬上一个人。
祁琳旋身而起,将那圆盖子接住,轻轻置于柜子之上,待到双脚落地时已于电光闪石间把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你是何人,竟敢跑到我家主子的房间里。”
却听那人顶着一张乌漆墨黑的脸大喝一声,威严十足:“大胆婢女,居然用剑指着朕的脑袋。”
朕?小皇帝?真的假的?
“你说你是谁?”玥流盈上前,帮他慢慢挪开祁琳的利剑,蹲下来问。
那人只露出一个脑袋,身子还在地下呆着,撑久了似乎有点力不从心,方才威严的一喝早就丢到爪哇国去,弱弱地对玥流盈说道:“我能先上来吗?”
刚刚在底下顶了半天的柜子,都快虚脱,一国之君的脸早已经成了灰黑色,明黄的衣服像是染了墨一般,一块一块的脏痕迹。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流浪来的难民。
玥流盈把他拉上来,好心地递过一块锦帕给他擦脸,至于衣服,不管了,先审问清楚再说。
玥流盈很是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你是谁,大晚上的为何会从那里……”
“朕饿了,快给朕传膳。”她话还没说完,某位地洞来的客人就开始压榨她的免费劳动力,指使起她来理直气壮。
“你……”玥流盈指着他咬牙切齿,来了她房间还一副主人家的样子,真欠扁!
“朕真的极饿,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没力气说话。”明黄色衣袖扑在桌子上,脑袋一扎埋了下去。
玥流盈看得出来他极为疲倦,算了,她善良大方助人为乐面慈心善菩萨心肠,也不予他为难,况且那明黄衣裳虽被糟蹋地已不堪入目,但多少还是能看得出些真假。
“祁琳,去厨房端些白粥和馒头来。”
“白粥馒头?不要,朕不要,朕要烤鸭,要燕窝,要龙虾。”某人不满抗议。
玥流盈嫌弃地把他脏兮兮的衣袖挪到一旁:“行了吧,我的落魄皇上,这么晚了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想要烤鸭、燕窝、龙虾?那你还是回宫去比较现实。”
听到回宫,小皇帝的脸一下拉长,也不再计较他伙食极差的问题。
祁琳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从厨房拿了东西回来,沿途没有惊动任何人。
小皇帝虽是之前千百个不情愿吃如此接地气的食物,但当看到端上桌时,却丝毫不顾及自己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玥流盈在旁边做即兴报道:“啧啧,这哪是一国之君的样子,顶多就是个披了件土黄外衣的草寇。”
小皇帝不满意她的评价,终于得空抬头瞪她一眼,须臾间又埋头下去消灭食物。
“慢点吃,万一被噎死明天就该有头条了,我可不想出名。”
小皇帝继续吃,没空理她。
玥流盈在唱独角戏:“你也够可以的,挖了个洞怎么也没调查好情况就下手,若不是祁琳用武,这会估计还在地下捣鼓呢。”
小皇帝又瞪她一眼,本来那里没有柜子的,这房间明明就是自家未来堂嫂住的屋子,怎么莫名其妙整个房子换了风格。
该死,还挪了个那么重的柜子放在那堵着,害得自己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终于将所有东西解决完毕,小皇帝抹了抹嘴,满足得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喂,吃饱了火速给我招来,不得有半点隐瞒,不然我……。”
“朕困了。”
玥流盈怒:“不准耍花招。”
“朕说的话一向价值千金,朕真困了。”还打了个哈欠以证明自己话中的真实性。
玥流盈铁了心:“不说清楚休想去睡,否则本小姐就让你睡地板,管你是不是天皇老子。”
“大胆刁民!”小皇帝睡眼朦胧。
玥流盈贼胆向来不小:“本小姐这是威武不能屈,你不说那就躺地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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