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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溯从小寄人篱下,想的是自力更生、出人头地,想的亦是感恩戴德、涌泉相报。
虽说炎灼脾气差,让江溯受了不少皮肉苦,可他毕竟把江溯带离了福利院。一份恩情,应铭记于心,更应时刻念着对方的好。
炎灼对江溯的要求很简单,他只需他护着傅白露周全,绝不能让傅白露受伤。
起初,江溯忌惮炎灼,希望得到炎灼的肯定,因此对傅白露十分上心。
可相处时间久了,两个孩子之间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情,“护他周全”四个字便是写在江溯的血肉之中。那是他的使命,是他时不时就会反复念叨的内容。怕自己忘了,怕有所怠慢。
江溯不能容忍傅白露受伤,更不能容忍伤害来源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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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露流了血,浑身都疼得发抖,额头与背脊上都是汗珠。
他嘴唇轻颤,双手握拳,艰难地站在床边。傅白露的大腿上落了些红色痕迹,像妖艳欲滴的玫瑰花,而那花蕊则是白色的。
“我给你解开。”傅白露清了清嗓子,说话声音有气无力。他拉扯江溯手腕上的绳子,眼神里是得逞后的欢愉,亦是难以压抑的失落,“我知道你会怪我。”
傅白露从江溯的眼神中读出痛苦与愤懑,还有诸多浓郁似酒的东西。
化不开,越来也沉,越来越重。
傅白露看不懂,可他心颤惶恐,甚至不敢与江溯对视,“我知道你生气,但......但是现在是你伤了我,所以你以后——”
话未说完,脱离桎梏的江溯抬起手臂,一巴掌狠狠落在傅白露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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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屋里倏得安静下来。
傅白露惊了,睁大眼睛满是惊恐。
从小打到,江溯为傅白露抗了多少打,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脸颊上会落着来自于江溯的巴掌。火辣辣的疼,顺着血管直直往他的心口烧。
傅白露以为,无论自己做什么,哥哥都不至如此。
“你......”傅白露微微张开嘴,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吧嗒吧嗒滴了下来,“你怎么......打我。”
江溯目光越来越冷,“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你从来没这么凶......”
“白露!”江溯捏过傅白露得下颚,迫使两人四目相对。他咬着牙,以从未有过得严厉指责傅白露:“你花钱买我,这么对我是我活该。但是你不能这么伤害自己,听明白了吗?!”
傅白露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我......”
江溯根本不让他打岔,抬高声音冲他吼,“你听明白了吗!”
“哥哥,我......”傅白露从没见过江溯这般气势逼人,和过往认识的他完全不同,充满了攻击性与征服欲,像头被激怒的雄狮,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傅白露被捏的喘不上气,身体更是疼痛异常,泪水一下子又淌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我见犹怜,“明......白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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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如此,江溯解开脚上的绳子,转而将傅白露横抱起来,“你伤了,别动。我抱你去卫生间。”
傅白露脸颊上的泪痕还没干,听到江溯的关心又忍不住委屈起来,“干什么打我,你明明知道我最怕疼了。”
可即使怕疼,傅白露还是想在自己的身上造出属于江溯的伤口。为了能让两人间的羁绊足够厚重,傅白露什么都能忍受。
江溯还在气头上,完全不接他的话。清理、洗漱、安抚、上药,指尖极致的温柔以氤氲湿气晕染,与空气里极致的宁静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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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溯调整水温,照顾他,慰藉他,而后又将傅白露带回床上。
傅白露靠在江溯怀中任凭他摆弄自己。沉默许久,他终于发问:“你今天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吗。”
江溯扶着傅白露,让他稳稳躺好,接着又转身在他的床头柜里找出药盒,“吃一片,小心发炎。”
傅白露看他手里的水杯,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有经验,还照顾过谁吗?你的初恋不是女孩子吗,难道你也有过男生?怎么会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我——”
“受伤吃药,这是常识。你也应该懂。”江溯冷冰冰的打断傅白露,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说。
说完,江溯转身走到墙角,弯腰收拾被傅白露摔坏的梳子以及随梳子掉在地上的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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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露看着江溯的背影,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
那处两道被绳索捆绑的红印,很是明显。破了皮,流了血,伤口还因刚才过水而红肿起来,可想而知江溯先前的挣扎有多么剧烈。
傅白露轻舔嘴唇,对他开口,“哥,你的手腕......我帮你上药。”
“不必。不严重。”江溯指尖微微停顿,随即继续将碎片整理入盒中。
傅白露受不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低声嘟囔,既难过又愤懑,“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睡吗?不过是一件小事,至于这么生气?”
江溯听闻这些话,低声回了一句,怒气十足,“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小事。”
“难道不是吗?那些钱是小事,你的公司也是小事!”傅白露抬高声音,一股脑将心里的话都倒了出来,“公司在我爸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不愿意接受他的钱,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徒劳。为了公司,你辛苦成那个样子,根本不值得,还不如——”
江溯忍无可忍,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傅白露,“你口中微不足道的公司,牵扯着很多人的生计与前途,绝不是小事。他们信任我,跟着我,都很重要!”
“那我呢?!”傅白露咬着牙抬高声音,负气直言,“我在你心里不如你的事业你的公司,要不是为了钱,你根本不可能跟我结婚,不可能留在我身边!”
如是问题,江溯压根答不上,他如何在发生今日之事后,还剖开血肉模糊的心脏,将自己的爱意诉说给傅白露。
如是问题,傅白露亦不需要答案,说得再多都不如江溯的行动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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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傅白露冷笑一声,华美动人的视线里充满伤痕与没落,“你想拥有自己的事业,然后和喜欢的人双宿双飞。”开口的同时,傅白露的视线越来越冷,声音亦添加些许偏执与疯狂,“我告诉你,不可能的。绝不可能。你拿了我的钱就是把自己卖给了我。我是你的债主,从今往后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就算我们之间不是喜欢,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你只能与我在一起。”
江溯望着傅白露,不知应欢喜,还是该悲哀。他反复咀嚼“不是喜欢”四个字,心中平添痛苦与讽刺。
傅白露在新婚之夜以行动和语言为两人盖棺定论,连一点生路都没留下。江溯甚至来不及拥有一个告白的机会。
一时间,江溯乱了分寸,竟不知如何回应,嗓子口冒出的满满都是气话:“放心吧。我会在你身边。从今往后,我心里没有喜欢的人。我就是你身边的狗。满意了吗?”
“......”傅白露一下也急了,因这一声“狗”,心口不住抽动。江溯就是故意气他,而傅白露也以牙还牙:“满意!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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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露十八岁生日,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江溯不顾傅白露的反对,第二天一早坚持要离开。还说,“钱我一定尽快还给你。”
傅白露又气又恼,直言,“就算你把钱还给我,也改变不了我们结婚的事实,我们更不可能回到过去,所以——”
“我知道。我卖你买,交易达成。”江溯冷冷回答,“过去,回不去了。”
说完,江溯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离开傅白露在欧洲的住所,以最近的班机直接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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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溯负气离开,傅白露没当回事。
一是因为他自己也在气头上,心里难受,不想主动搭理。
二是因为两人不是头一次不欢而散。傅白露有信心,只要自己打电话,江溯就会出现,和过去无数次闹矛盾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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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本应是甜蜜燕尔,可傅白露一个人养了几天伤,满脑子想的都是江溯。
心口煎熬受不了,傅白露隔了两周就主动给江溯打电话。求和,求慰藉。
谁知,江溯接了,聊几句便草草挂断。
傅白露问:“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既是自己主动,傅白露便低声细语,说话的语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往日两人闹脾气,如此话语说出口,江溯一定就范。
可谁想。这一次,江溯淡淡回答,“最近事情多,比较忙。”
傅白露沉默片刻,心里七上八下摸不清头绪,“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说不好,不知还要忙多久。”随即,江溯又道:“先去忙了。”
明明都已经服软低头了,怎么还生气?!傅白露念他不识好歹,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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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露的表演课程接近尾声,可他却无心准备最后的报告演出。
挂了江溯的电话,一连好几周都没有任何联系。傅白露生气,烦躁,焦虑,最终则彻底懵了。
思念与日俱增,傅白露忽然想起江溯临走时说的六个字:过去,回不去了。
傅白露倏得意识到,江溯从未说过这种话。
这一次,哥哥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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