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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怎么可能进医院?”傅白露拿着电话,瞬间便乱了方寸。他下意识起身,条件反射便往书房走。
江溯在屋里开会,听到推门声后茫然的抬起头,“我有些忙,等下——”
“炎老头......”傅白露打断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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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那些年,进出口贸易欣欣向荣,让无数年轻人白手起家,大浪淘金。随着时代巨浪的起伏,一批又一批的生意人崭露头角。炎灼在那时只是船舶工厂的一名学徒,几年的功夫便通过港口进出口贸易挣了第一桶金。
时代造英雄,与炎灼有关的船舶生意四散开来。随着进出口贸易兴起,其他的各类生意炎灼也染指一二,很快便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大亨。这些年,眼看着有些人起高楼,而后楼塌了,炎灼却始终盘踞在自己的生意之上,没有丝毫马虎。
在傅白露的印象里,炎灼是永远不可能倒下的机器人,是永远都在忙挣钱的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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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钱他还没挣呢,怎么可能说倒下就倒下。”傅白露坐在手术室门口,盯着【手术中】的字样,既焦急又不安。
江溯陪在傅白露身边,搂着他的肩膀让他安心:“看诊医生是照顾炎董好些年的熟人,对他的身体很了解。主刀医生也是全省最有名的,放心。”
炎灼突发脑梗,在办公室直接晕了过去。秘书有份文件急着要,怎么敲门都没人开,这才斗胆推门进屋。
发现的及时,炎灼被送到医院之后进行了专家会诊,找了好几个权威医生指定手术计划。待到傅白露上飞机来到医院,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而炎灼也早已被送进手术室。
“还要多久?”傅白露平日觉得炎灼总管东管西、甚是烦人,可这会儿的担心又全都写在脸上,“怎么还不结束。”
“别着急。”江溯轻捏傅白露的后颈,随即将他揽入怀中,“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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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去世的早,傅白露虽与父亲有隔阂罅隙,可彼此仍是唯一血亲。
听闻炎灼进医院的那一刻,傅白露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东西碎了。傅白露回想起母亲住院时的感觉,随即袭来的便是黑暗。他已记不清具体的画面,可油然而生的“恐惧”甚是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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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噗通。
被江溯搂在怀里,傅白露听着他的心跳声,忽然就体会到了些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傅白露从小说,我只有你!可直到此刻,他才真切感受到何为“只有”。愿意立即停止所有事情,陪他等在手术室外的人,就是江溯。
“哥哥,谢谢。”傅白露抓住江溯的手腕,深吸一口气后缩在他怀里,眼眶都红了。
傅白露这些天偶尔还是会想起江溯欺骗自己,因他说谎而心口发疼。但这一瞬,他度过了信任危机——
江溯,就是傅白露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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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结束,一切顺利。
为了慎重起见,炎灼被推进ICU观察。
傅白露则只能站在病房外,隔着一层玻璃看向炎灼。
“去吃点东西吧,我让炎董的秘书去买了。”江溯与医生了解了情况,确定炎灼的手术后续事宜,“你也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也不饿。”傅白露看着病床上的炎灼,心口滋生出一阵陌生感:“我从见过他这么安静的样子。”
傅白露所熟悉的炎灼,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充满火气与脾气。从某个角度来说,傅白露遗传了炎灼的某些特性,性格亦辛辣执拗,“早知道上次回来应该跟他说些好听的,哄哄他也行。”
上次见面是傅白露官宣结婚之后的一周,他拒绝炎灼的电话,老爷子只好再次要求江溯把傅白露带回去。如此往复,和过往的情况没什么区别。父子俩见面,炎灼自然是控诉傅白露的莽撞,以及发泄对江溯的不满。这次,炎灼没动手,只是和傅白露发生了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争吵,最后以彼此放了狠话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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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坐在手术室门前,我一直在想,如果他有什么事,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你就不应该让我出生,省得现在担心我扯你的后腿’。”傅白露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淡。他极力想掩盖心中的内疚与忐忑,同时也不知如何处理对炎灼这溢于言表的关切。
“那等你爸醒来了,你说点好听的哄他。”
傅白露点头,想了想后还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看情况吧,只要他不再说让你跟我离婚,都好商量。”
“行,都听你的。”江溯站在傅白露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江溯忽然想起初识那天,傅白露站在“空园”的正中央。炎灼靠近,傅白露后退,相处很是尴尬。
可莫名的,江溯从六岁的傅白露眼中看出了对亲密的渴望。或许炎灼再努力上前几步,傅白露便会张开怀抱,接纳这位不怎么熟悉的父亲。那天,炎灼离开“空园”时,傅白露顺着门缝干巴巴的往外看,嘴里却没有任何挽留。
从小就不愿意服软,碰个头破血流也没句好话。江溯以温柔的视线扫过傅白露的脸颊,觉他幼稚不成熟,又觉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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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炎灼突然住院,傅白露进入剧组的时间往后延期。好在整个电影主要掌握在江溯手里,投资人发话,没人敢念叨傅白露耍大牌。
炎灼的手术顺利,但是术后仍然面临着难以避免的后遗症——说话不利索,手脚使不上力气,出现肢体运动障碍的症状。
一切来得过于突然,傅白露听着医生分析病情,愣愣发问:“那他还能工作吗?他最喜欢工作了。”
“目前的情况肯定是不能。”医生实话实说,同时将手里的病例单递给傅白露:“不过您父亲还算年轻,在经过康复训练之后,有很大几率可以恢复到生病之前的精神状态。到时候,就算手脚有些不便,但也可以进行一些工作方面的相关事宜。”医生说的很客气,不好打击病患家属的信心。
可他的言外之意,傅白露听得明白——所有事情不可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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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灼情况稳定,进而转出ICU。
父子之间没有电视剧中的“世纪大和解”,取而代之的,是傅白露坐在床头,低声对口齿不清楚的炎灼嘟囔,“你这么拼工作,把自己拼进医院里,划得来嘛。”
炎灼躺在病床上吞咽口水,随即“哼”了一声,心想这小兔崽子逮到机会就要气死他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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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的伤口缓缓愈合,而病房里迎来了各路访客。绝大多数是炎灼的生意伙伴以及企业员工,其中自然也包括杨子霖。
上学期间,杨子霖便跟着江溯创业,积攒了不少实际经验。随后,他回到炎灼身边,能力出色,直接成为了炎灼的左膀右臂。
杨子霖带着公司文件出现在炎灼的病床旁,当面迎来傅白露一句吐槽:“他都躺着了,你还用那些纸来毒害他,安的什么心。”
炎灼轻声咳嗽,缓缓开口:“是我让他拿来给我的。”
傅白露不待见杨子霖,自然不想与他多说。既然是炎灼授意,傅白露也只能转身,拿着口罩帽子离开病房:“别看太久,等会护士要来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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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晚饭,傅白露回到医院。他刚下电梯,一拐弯便看到江溯与杨子霖站在病房门口说话。
一瞬,傅白露回到三年前,回到了他冒冒失失去江溯办公室的那天。
傅白露不想偷听,觉得卑劣又下作,可他还是停下了脚步,想一探究竟——
江溯既已决定不与杨子霖一起工作,那两个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应该彻底划清界限吗?
“炎董的情况很稳定,之后可以慢慢增加一些简单的康复训练,你和其他几个——”
杨子霖靠近江溯一步,直接打断他,“溯哥,咱们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是吗?”
江溯淡淡回应,态度明确,“主要也没有其他什么事。你要是在工作上又困难,炎董身边都是能帮到你的人。”
杨子霖轻咬嘴唇,“这几年你都是这么生分的跟我说话,我知道是因为白露这么要求你。”
“你误会白露了,与他无关。”
杨子霖笑着无奈点头,“我误会他?当然,都是我的问题。”
江溯不想与他讨论傅白露,因此移开视线主动结束对话:“行了,时间不早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炎董把公司里的那些项目交给你做决定,有你辛苦的。”
“溯哥,你相信我。”杨子霖看着江溯,迫切的道:“我会帮你离开炎董,到时候你也不必再听傅白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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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露不想在炎灼的病房门口闹事,他更不想与杨子霖发生争执。
可是忍无可忍,对方咄咄相逼,说话又茶里茶气。上次打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也就算了,现在竟大放厥词,真是让人生气。
炎老头还在病房里躺着呢,杨子霖说这些话,简直就是白眼狼!装可怜给谁看?!
傅白露握紧拳头,快步朝两人走过去,“背后嚼舌根算什么本事。既然你知道他听我的,那你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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