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皇后并未像以前那样食而不语,反而主动聊起一些话题。聊以前两人在皇子府的时候,还有头一回去御锦山庄时的情景。
看得出,皇后今天兴致很高。这一高兴,面上多了几分精神。
“瞧瞧臣妾,今日失礼了。皇上许久未曾来长春宫用膳,臣妾一时有失仪态,还望皇上千万不要怪罪。”
“皇后说的哪里话,朕不会怪罪于你。”萧珩一口一口,吃的很慢,“你宫里厨子的手艺又精进了。”
皇后很高兴,“皇上若是喜欢,明日再来长春宫用膳罢。”
见皇上未语,皇后敛了笑意,“皇上政务繁忙,怕是不能总是来臣妾这里。明日臣妾让御厨多做几道菜,送至勤政殿,也让恬妃和阿琰一起尝尝。”
萧珩抬头,微微一笑,“皇后有心了。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朕也就欣慰了。”
皇后拿出帕子擦擦眼角,“皇上已经许久不曾说过关心臣妾的话了,臣妾一想起之前还曾经妒忌恬妃,心里十分愧疚。”
皇后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将桂花鱼眼睛夹给皇上,温言道:“臣妾记得,皇上最爱吃鱼眼睛。”
见皇上将鱼眼睛放进口中,皇后十分欣喜,又夹了另一只鱼眼睛放到皇上面前,“皇上,臣妾想通了,会去劝说父亲同意改祖制。之前,臣妾很是想不通,皇上为何非要改祖制,难不成只为了恬妃一人么?这几日臣妾病重,豁然开朗。阿琰聪明可爱,臣妾身子也不好,若是臣妾早早的去了,恬妃还能照顾阿琰。”
见皇上看着自己,皇后微微一笑,“若是臣妾走了,恬妃也早早的走了,只留下阿琰一人,皇上又该不放心了。所以,为了阿琰这孩子,臣妾也该劝说父亲改祖制。”
萧珩将鱼眼睛放进口中,笑道:“皇后果然是皇后,有肚量,朕很是欢喜。此事就有劳皇后了。只是皇后无需多想,保重身子要紧。”
南锦瑟柔柔的看着皇上,眸中尽是喜悦,“只要皇上喜欢,臣妾什么都愿意去做。皇上,明日…您可还来么?”
说罢,凄然一笑,“即便皇上日日来此,臣妾怕是也见不了您几面了。”
萧珩站起身,拍拍皇后的肩膀,“锦瑟多虑了,你好好养病,朕明日再来。这道鱼甚好,明日午膳再做一道。”
“臣妾多谢皇上垂怜。”
送走皇上,常青很是兴奋,“娘娘,皇上明日还来。”
皇后神色淡然,起身走向寝殿,“将这些菜收拾干净,本宫累了,小憩片刻,不要让人来打扰。”
午后,白筠筠带着阿琰在殿内玩耍,两只兔子长得很快,阿琰已经追不上它们了。跑了一会儿,阿琰已是满头大汗。
这个小家伙,精神头特别足。
小路子来报,裴昭仪和长华来了。
阿琰很高兴,颠颠儿的跑到门口去接。白筠筠只听到阿琰高兴地大喊,不知什么事,过去一看方才知道,长华竟然可以站起来了。
裴昭仪弯腰,耐心的扶着长华的腿,一步一步向前迈。
长华显然有些兴奋,眼睛中满是喜悦的光芒,口中喊着:“恬母妃,阿琰弟弟,我能站起来了。”
刚说完,身子一扭,已然坐在地上。裴昭仪很是紧张,半跪在地上扶着长华,问她可曾磕疼了。
长华摇摇头,甜甜一笑,“母妃别担心,长华不疼。”
阿琰跑到长华身边,关心道:“皇姐疼不疼,乖,阿琰吹吹。”
长华宠溺的看着面前的小弟弟,“不疼了,阿琰乖。”
看着裴昭仪的母慈子爱,白筠筠感慨万千。裴昭仪是个好母亲,贤妃虽然是长华的生母,可是论教导,贤妃比不上裴昭仪。
长华虽然腿残了,可是在裴昭仪的教导下,依然阳光,自信,人见人爱。快五岁的孩子已经可以背诵论语,大字写的极漂亮工整。想到贤妃的阴暗和下作,白筠筠倒是觉得长华这孩子有福分。
阿琰想扶着长华走路,可是小小一只,实在扶不动。裴昭仪摸摸阿琰的脑袋,“阿琰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心疼皇姐。等皇姐腿好了,可以走路的时候,皇姐一定陪你好好玩。”
闻言,阿琰又笑了。
殿里有两只小兔子,阿琰和长华玩得很开心,还给两只小兔子起名字。看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白筠筠和裴昭仪满是笑意。
“春杏,去拿些果汁过来。”
小孩子需要补充维生素,阿琰不喜欢吃水果,白筠筠便将水果做成汁,每天给阿琰喝一杯。今日长华来了,正好给两个孩子都喝一点。
身边已经没有人,白筠筠微笑着看向裴昭仪,“裴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事?”裴昭仪一向深居简出,很少串门子。今日来此,八成是有事。
果然,裴昭仪眼睛扫了一圈殿内,这才小声道:“妹妹,刚才姐姐带长华去了皇后的长春宫。皇后病了,姐姐理应过去看看的。可是不巧,皇后歇下了。”
白筠筠看着裴昭仪,只见裴昭仪面上没了笑意,眸中有几分担忧,又有几分不确定。
“姐姐可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昭仪道:“我未能进殿,送我出宫门的是常青。自从常虹没了,常青一直陪在皇后身边,这你是知道的。我在常青身上,闻到一股味道,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兴许是姐姐多虑了,但此事非同一般,姐姐思虑再三,还是想来和妹妹说一声。”
“裴姐姐请说,若是不对劲,妹妹一定查到底。若是姐姐多虑,那么此事妹妹就当没听过,绝不外传。”
裴昭仪这才放下心,宫里谁也不愿意多嘴,万一扯到自己身上,那就是大麻烦。
“常青身上有一股子青桂的味道。青桂的味道与桂花大致相同,但是青桂微微带酸,略带毒性。尤其是青桂与一种沉香混在一起,容易使人中毒。”
白筠筠敛了神色,“裴姐姐素来善于制香,姐姐可是闻到了那股香的味道?”
裴昭仪点点头,神色肃然,“常青身上的药味太重,足以压过那股沉香。可我天生嗅觉灵敏,因此制香别有心得。药味再重,我还是能辨得出来。里面,的的确确是青桂和沉香的味道。”
两个孩子在一旁笑的开心,白筠筠却是高兴不起来。
“若是中毒,会如何?”
“若是中毒,则会令旧伤复发,并且难以愈合。皇上之前受过伤,今日我凑巧闻到了……”裴昭仪有些烦躁,“但愿是我多心。”
此事非同儿戏。为避免打草惊蛇,白筠筠并没有立刻喊盛一景过来。
皇后心细如发,若是知道裴昭仪去过长春宫,又接着来了勤政殿,势必会怀疑。又不是问诊的日子,这时候喊盛一景过来,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正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为好,只听外头吵吵闹闹,好似有杨贵嫔的声音。
白筠筠走到门口一看,差点瞪出眼珠子。只见杨悦儿一手拽着德妃的发髻,正往这边走。
德妃从小到大,从未被这般对待过,想叫骂不能失了体统,想打回去又打不过,脸色憋的通红,两手举在头顶想拽回自己的发髻。一进大殿,就被杨悦儿扔在了一边。
杨悦儿进了殿,也不行礼,扬声道:“恬妃娘娘,我本想去皇上面前挣个理,可是前殿有大臣在商议国事,只得来找你了。你有六宫协理之权,看看这事要怎么办。”
这话是真不客气啊。
德妃满脸通红,眼圈通红,硬是憋着眼泪,“无耻泼妇,有失妇德,以下犯上,理当受罚。恬妃,你看看这事怎么办罢。”
得!都把这事交给她了。
见德妃还为自己说理,杨贵嫔一脚踹翻了椅子,椅子扶手瞬间断成两截。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吓到了两只兔子。兔子从木箱子里跳出来,在殿内乱跑。
只见一只兔子跑向白筠筠的脚边,白筠筠躲闪不及,哎呀一声歪坐在地上。
白筠筠抱着肚子起不来,杨贵嫔呆了,德妃也呆了。
春杏跑上前,急的哭喊:“快喊御医来,快去喊御医。”
小路子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去找盛一景过来。
很快,盛一景背着个药箱子随小路子一道进来。白筠筠很是生气,“你二人在后宫竟然动起手来了,本宫定要去皇后面前告你们的状。”
杨贵嫔和德妃讨了个没趣,悄悄退出了殿。
白筠筠将裴昭仪的话说给盛一景听,盛一景越听脸色越白。可惜,盛一景不在场,不能断定是否如裴昭仪所言,是青桂和沉香的味道。
盛一景道:“若真是此物,那对皇上的伤有极大的害处。皇上的伤本就没全好,若是一再复发,可是要命的事。”
白筠筠锁起眉头,“那些东西,皇后一定都处理干净了。咱们总不能去长春宫里乱找。”
盛一景沉思片刻,抬头道:“我去找杨贵嫔。她刚才与德妃起了口角,不是要告状么?正好,让她去长春宫里探探虚实。悦儿的医术虽然不如微臣,可是青桂和沉香她是辨得出来的。”
除了白筠筠,宫里没人知道杨悦儿有一手医术,只知道她凶的像老虎,无人敢惹她不痛快。
“如此甚好。”这样一来,皇后也不会怀疑杨悦儿的真实用意。
长春宫
皇后醒来,乍听裴昭仪来过长春宫,又接着去了勤政殿,不由得变了脸色。
裴昭仪善于制香,宫里人人皆知,她那鼻子可是灵得很。
常青解释道:“长华公主能站立了,裴昭仪高兴,这才过来跟您说一说。见您睡着,裴昭仪怕是去告诉皇上此事了。”
皇后的脸色稍缓,“恬妃那里可有动向?”
常青一笑,“杨贵嫔那性子太虎了,竟然跟德妃娘娘动了手。两个人一路打到勤政殿去了。”
“哦?”皇后来了兴致。
常青道:“听说,杨贵嫔拽着德妃的发髻,一直将她拽进勤政殿后殿。她二人闹别扭,也不知怎的,杨贵嫔砸了桌椅。恬妃受了惊吓摔倒在地,听说动了胎气。盛小御医也去看了,还开了几副安胎药。”
皇后蹙起眉头,“当真动了胎气?”
常青笑的一脸得意,“千真万确。”
话音刚落,只听殿外小太监急急通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杨贵嫔来—”
小太监是跑进来的,还未说完,被身后的杨贵嫔推了一把,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皇后拧着眉头,这样也太没有后妃的样子,都怨自己,把杨贵嫔这脾气惯的没边没沿了。正要出口训斥几句,却被杨贵嫔抢了先。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宁风灵那个贱人不长眼,竟然敢在臣妾的茶水中下毒。被臣妾揪出来了,她还装无辜,这等贱人断断不可轻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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