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在萧长恭送给婉宁的那处庄子当中,柴洪等人正式下葬。
墓地就选在了那庄子后面的小树林里,靠山面水,不远处就是庄子。往后逢年过节,也方便来祭拜一二。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婉宁还是哭得泣不成声。
因为他们本可以不死,在战场上那样凶险的地方都活了下来,本来要过好日了,却意外地死在了一个疯子手里。
云香也在墨香的掺扶下,给坟茔添了一把土。
于她来说,最内疚的并不是向侯府借了柴洪等人,而是没有听从安叔的建议,带更多的人去。
如果人多一些,那场战斗的结果,或许会大不一样。
只可惜,现实里没有如果。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来兴臣现在生不如死。
以薛青河为首的京城名医们,果然医术高超,一连扎了几日,竟然真的就把来兴臣扎得能走路了。
既然能走路了,这流放之刑,就得开始服了。
出城之日,竹三衡带着六姝,特意去看了。
来兴臣虽然勉强能走了,但嘴角还是歪斜的,脖子被一根铁链锁着,由两个官差一路拽着,出了城门。
城门外,小七早已等侯多时,看到官差走近,便迎了上去。
“两位官差留步,这里有些散碎的银子,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官差中的一人当下沉了脸色,“此人乃是陛下亲自定罪的流放犯,本就是吃苦受罪去的,这位爷也不用浪费银子了,我们不可能优待于他。”
小七顿时笑了,“官爷想岔了,这银子可不是赎罪银,而是买罪银。买他路上多受点苦。”
官差倒是有些意外,这向来都是给银子少受罪,还有没给银子多受罪的。
“这位爷您是……?”
小七压低声音,“镇西侯府。”
官差立刻抱拳,“失敬失敬。只不过这样的话,这银子我们就更不能要了。”
“这是为何?”
“舍妹……”官差看了一眼来兴臣,声音里充满了恨意,“舍妹现在就在穆姑娘的庄子上,说是日后可以在新净坊当差。”
“当初舍妹被掳走时,我正在外地押送犯人,等到回来时,事情已经过了两三个月。我四处打听,却没打听出她到底被谁掳走,更不知人在何处。没想到却是被这个畜生抓去了。”
“所以这次我特意申请了这趟差,当初我没能把妹妹找回来,就只好在这上替她出出气了。哦对了,这这位是我的生死之交,专攻刑狱,这次也是特意陪我走这一趟。”
“请这位爷转告穆姑娘,大恩大德,刘三记住了,必将尽数回报在来兴臣身上。”说到后面,刘三已经是咬牙切齿。
小七大乐,这下来兴臣可是有罪受了。当下转了转眼珠,把刘三拉得更远了一些,“长路漫漫,刘爷也别下手太狠了,万一这来兴臣整日里寻死觅活的,那还有什么乐趣?”
“不妨每隔几日找机会给他透露些消息,就说那皇帝又想起他爹的好,说不定过几年就能免了他的罪,到是他又能做成国公世子了。他有力气活着,咱们才有的玩不是?”
刘三脸上露出笑意,“小人省得,这位爷尽可放心就是。”
最后小七还是不由分说把银子塞到了刘三手里,“二位路上多保重。”
“告辞。”
回城的马车上,竹三衡问萧长恭,“来兴臣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那日把话说开之后,竹三衡虽然还没有正式认祖归宗,但兄弟俩的关系确实好了很多。
“你觉得呢?”
“他的药肯定是你放进去的,那日我们在庄子里搜出了那么多寒石散,而且人一直是你的人看押,放一包药很容易。关键是你是怎么让他吃下去的。”
萧长恭点点头,“不错,药是我让小七放到他身上的。至于吃么,我料定他会自己吃。”
“为什么?”
“因为疼,也因为恐惧。在他那庄子时,我就派人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后来婉宁气不过,又让人打了二遍。虽然用的都是打人虽狠但不留伤的方法,但身上的疼,确实是实实在在的。”
“他从小就是个纨绔,哪里受得了这份痛?痛不过,自然就要吃那五石散来让自己好受些。”
“再加上他已经成瘾了,一有心情烦躁、焦虑恐惧,就不自觉会想去寻求药物的帮助。两厢一作用,他身上又有药粉,你说他会不会吃?”
“可是……这并不保准,万一他挺住没吃呢?”
“世间哪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如果他不吃,我也不会放过他,只不过要多花些心思和时日罢了。”
萧长恭看着弟弟那张与自己十年前极为相似的脸,“我知你心中所想,觉得这样的人就该一刀杀了。十年前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也是这样的做法。”
“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有属下,有你,有未过门的妻子,已经不是可以快意恩仇的时候了。”
“前几天京城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赵晋泽成为庶人,他的妻子孩子全都入了宗人府,往后一辈子,就只能是软禁到死。就连府里的下人也是全数被处死。”
“护国公一家被流放,所有来氏族人全部被罢免,更不要说禁军副统领被夷了三族,死人过百。这就是一人做错,牵联所有人的下场。”
“我现在就是这侯府的当家人,一旦我出事,我手下的人也全要死。即便不死,他们也要做为罪人,或流放边关,或充为军奴。所以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的一时痛快,拿所有追随我的人冒险。”
“如果你只图一时痛快杀掉来兴臣,但却让六姝成为罪奴,甚至充为官妓,你还会杀掉他么?”
竹三衡想也没想地就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六姝的安危都是第一的。
“但我会想办法暗地里下手,可能时间会长一些,但绝不会放过他。”
萧长恭轻笑起来,“所以,你以为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什么?来兴臣明知婉宁是我未婚妻,还要对她动手,凭这一点,他就死定了。”
竹三衡眯起眼神看着萧长恭,“你别不是给自己找借口吧。恩人现在可还没过门呢,连累也连累不到她身上去。”
“她虽没过门,但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当然要为她负责。”
竹三衡立刻跳起来,头顶砰地一声撞在车厢顶上,“已经是你的人了?恩人才多大,还没及笄呢吧,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我以为你和来兴臣不同呢,原来也是一样的畜生!”
萧长恭瞬间脸就黑了,黑的跟锅底没什么两样。
“你给我闭嘴,你才是畜生。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她已经过了文定,这种情况下,一旦我出事,她也要受牵联,而且以后根本没人敢娶她。她不就相当于我的人了么?”
竹三衡狐疑,“就只是这样?”
萧长恭忍无可忍,一脚把竹三衡踹出了车厢。
婉宁一直在后面的马车里关注着兄弟俩的状况,忽然间看到竹三衡跌出车厢,心里一紧,赶紧叫停了马车,把竹三衡扶到自己车厢里。
“怎么回事?他打你了?他怎么下得去手?”
竹三衡想到萧长恭最后气急败坏的表情,心情却是好得很,当下摆摆手,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地方,“没事没事,没坐稳。”
这下换婉宁狐疑了,哪有坐马车会掉出来的,而且看那样子,像是被踹出来的似的。
不过看到竹三衡笑嘻嘻的样子,倒不像是真吵架。
正困惑的时候,前面的马车停下,小七走到婉宁的车厢外,“穆姑娘,将军说请你过去,他有要事相商。”
竹三衡立刻嘟囔一声,“借口。”
婉宁忍住笑,这竹三衡对谁都是彬彬有礼,但唯独对上萧长恭,就跟吃了呛药似的。
待到婉宁离了车厢,竹三衡看着已经在车厢里睡熟的六姝,脸上才算露出了笑意。
虽然萧长恭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肆意潇洒,但这样的哥哥,好像也不错。
随着竹三衡和竹六姝的入住,镇西侯府算是彻底的热闹了起来。六姝更是在府里玩疯了,每天睁开眼睛,就去找她的安爷爷,然后一老一小,吃过早饭后就在府里四处“探险”。
据说萧长恭隔三差五也会从京郊大营回府看看,兄弟俩还挺和谐的。
然而好景不长,这日婉宁正在新净坊里查看最新出的香胰皂,就看到小七走了进来。
“姑娘,安叔让我请您过府,我们将军又和小少爷吵起来了。两人谁也不理谁,小少爷还说要离家出走。”
婉宁听了一阵无奈,“这两个人什么毛病啊,吵了好,好了吵的。”
这兄弟二人,对谁都是又有礼,又有耐心。但只要这兄弟二人一对上,就几乎没有不吵架的时候。
小七有些尴尬,此时还有沈松明和吕大力在场,他不好说自家将军和将军弟弟的不是,“姑娘还是跟我去一趟吧,安叔说,他们俩也就只有你能劝得住。”
“行吧,我跟你走一趟就是了,沈掌柜,吕掌柜,这新出的枫叶皂做得不错。上次的菊花皂也给我装上两份,我拿去给三衡和六姝。还有状元斋新出的点心也拿上两份。”
小七立刻道:“请沈掌柜记在侯府的账上,我们将军说了,日后侯府的皂都从这儿走,每个月一结,状元斋也是如此。”
“是。”
去侯府的路上,小七说明了兄弟俩吵架的缘由,原来是萧长恭着急开宗祠让竹三衡认祖归宗,同时也把竹六姝的身份定下来。
为了不在仪式上出错,就给竹六姝请了个教养嬷嬷,教她各种礼仪。但是六姝自由惯了,一时间不习惯,萧长恭催得又急,今日里便被嬷嬷打了手板。
竹三衡心疼妹妹,训斥了嬷嬷,萧长恭恰好听到了,就说他不懂事,如今这样怎么能入宗祠做萧氏子孙。
竹三衡一听就炸了,说既然觉得他当不了萧家人,那他不当就是,他还做他的竹三衡。
于是兄弟俩就这么吵开了。
婉宁听了不由皱眉,这一大一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都是好事,怎么就不能好话好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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