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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府,这岳飞如此英雄,却在将吏之中屈居末流——下官意欲向枢密院举荐,不知可否见他一见?”柴孝武说这话的时候,眼熟不住心中的火热,恨不能立马冲出去找那只在书上读到过的一代军神。
谁都知道,柴孝武这两年因为皇帝的关系,从区区一个近乎不入流的牢城营指挥使,做到沧州刺史、兵马钤辖,手握一将精兵。像他这样资历浅薄的将领,本来最起码也要十几年的拼杀才有可能做到这正五品的高级武职,然而因为他是皇帝信任的人,这才能升得如此之快——有他帮忙的话,只要在皇帝跟前说上点什么,岳飞的前途便没有问题了。[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刘韐又是个爱才之人,当下听说柴孝武有意帮忙提拔岳飞,心中大喜。他当即命人去将岳飞召到帐中来。
少时,岳飞到来,便在帐外响亮问讯:“刘府君,您唤岳飞何事?”
刘韐脸上挂着笑意,便冲柴孝武道:“鹏举来了——快请进来,柴将军要帮忙提拔你。”
岳飞依言,便掀开帷帐,走了进来。他这时一身披挂完整,虽然和精良二字完全搭不上边,但只看这通身的精悍沉稳,柴孝武便能觉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这样的气度,在他平生所见武将里只有两人:一个是韩世忠,一个是吴玠。他见韩世忠时,还是征讨方腊那年,韩世忠三十岁出头,已经在西北奋战十多年,有这样的气度还可理解。吴玠虽然年轻,但自从跟了柴孝武之后,被委以重任,统领一部兵马,说是一部,却足有两千人,在别处已经算一将之兵了,历练下来,军事天赋日渐明显,比韩世忠还年轻四五岁。
可这岳飞更了不得,今年不过十九、二十还没到及冠年龄,此前也从未统帅过一百以上的兵马,却已经有这样精悍的气派。柴孝武心中招揽之心更加热切,若不是想到岳飞为人未免有些愚忠,这时真想冲上去直接找机会和他结拜做个兄弟。
岳飞见了柴孝武,面色虽是依然沉静,但眼神中却毕竟透露出一丝羡慕——他早就听说过柴孝武,现在河南河北、江南江北盛传柴孝武不但是柴氏嫡派皇孙,还是当朝皇上的宠臣。虽则柴孝武有不少战绩,说出来也是威名赫赫,但这些话听在岳飞耳中,却和童贯、谭稹之流没多大分别,无非还是仗着皇帝的权势,把他人的功劳揽作自己的罢了。没想到柴孝武如此年轻,看起来似乎比他岳飞还嫩上好几年。在这个年纪上便做到一州守臣,为朝廷镇戍边关,身为七尺男儿,夫复何求?
“鹏举,快来见过沧州刺史、兵马钤辖领河北第三十八正将柴孝武,柴将军。”刘韐见他微微出神,忙出声提醒道。
岳飞正要行礼,却被柴孝武一把拽住:“鹏举兄切莫拘礼,你是有功之人,我不过初来。正想听听你是如何以区区三百人击破贾进,解汤阴之围的。”
这年头,做官的一个比一个跋扈,达官贵人家的家丁尚且目中无人,皇帝的宠臣更不必说。但柴孝武这一番礼贤下士的态度,却让岳飞心中一阵舒服,对他的观感,不免也好了几分:“是,柴刺史。此番卑职奉命抢先南来,趁贾进不备之下,悄悄过了汤水。贾进为了尽管攻下城池,大前天夜里连夜攻打,至第二天傍晚方才收兵。其兵卒疲惫不堪。因此我一边使人在周围设数百枚火把,一边抄路偷袭其中军大营。贾进的贼兵慌乱之中不知我军多少,被劫杀了一阵,损失固然不大,但卑职料想,他军中士气必定衰弱不堪。他无奈之下,不得不撤围而去。”
柴孝武点点头:“原来如此,鹏举兄竟敢以区区三百人,夜袭敌军数万人的寨栅,只是这份勇气,便叫人佩服万分!”
岳飞忙叫侥幸,又道:“都是兄弟们同心协力、奋勇杀贼之故。”
柴孝武对刘韐道:“鹏举兄英勇无敌、居功不傲,将来必定是国家良将,下官想将他讨到我沧州先去做一个指挥使。不知府君肯否?”(府君,汉代对太守的敬称,后代沿用。)
刘韐笑道:“一样是为国家效力,如今柴将军肯帮忙提携鹏举,助他前程,下官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岂能推辞——鹏举,还不拜谢,跟着刘某,何时能做到指挥使去!”刘韐说的是实话,就拿韩世忠说罢,在西北拼杀了十多年,杀敌不知多少,然而在童贯眼中,他是个外人,立了再多的功勋也不过得一个不入流的小勋衔。吴玠也是一样。可是吴玠到了柴孝武这里,短短两年,已做到部将,等若是军都指挥使的位子。这已经是中上层军官了。何处前程高远,一目了然。
然而岳飞却是个耿介汉子,当下道:“刘府君!岳飞虽然一心报效国家,但毕竟是跟从府君从军来的。还不曾报得府君知遇之恩!我不能走。”
刘韐呵呵一笑:“鹏举,你这一根筋的脾气得改改了。若每一个帮过你的人你都要‘涌泉相报’,这辈子却还做什么大事,成什么大功?——此事须听我的,让柴刺史安排为上!他日征战边塞,为国家开疆拓土,岂不快哉?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
岳飞正犹豫不决,忽听帐外有一人火急问道:“我哥哥在哪里?出事了!”那人和军帐这边离得虽然远,但他的嗓门委实是大,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岳飞听出那是自己的胞弟,岳翻的声音,心中一紧。
刘韐听了,心想这事不必急在这一刻,来日方长,好歹借助柴孝武这一层关系为岳飞打通路途。他随即点点头,叫岳飞出去。
柴孝武笑道:“这位鹏举兄,当真是个忠纯之士。刘府君真舍得割爱?”
刘韐道:“这人性子太过刚直,刘某却还真有些担心,怕他没人照拂惹来什么麻烦。”
柴孝武若有所思地颔首称是,正要撇开这话题,再议进兵之事,忽听外面有人一声哀号,不知怎么的吵扰起来,好些人都纷纷然议论,一时好不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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